“什么！你准备接受挑战？真的要和高岑进行一番比试？”

路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倾月，那眼神就仿佛是看了某个怪物一般，眼睛几乎都要瞪出眼眶了。他颤抖着嘴唇，希望能够从云倾月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是啊。”云倾月点点头，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路鸣最后一丝期待。

“虽说我也看不惯他们，但是丹比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比试，就算李真人愿意教你，时间太短，你不可能赢得了他。”

接到云倾月发出的消息后匆匆赶来的路鸣，在听完云倾月的介绍后，满面惊恐，仿佛看到了二年后云倾月丹比失败，正在被愤怒的内门弟子们撕成碎片的样子。

云倾月无奈地苦笑道：“你也看到了，他们直接找上门来，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除非我不想在丹鼎门继续呆下去了，只能接受挑战。”

路鸣一愣，双眸中隐约流露出丝丝同情，他已经猜到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攻击云倾月了。

云倾月偏过头去，不想看到路鸣眼里的同情，她装做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真的没有想故意激怒他们。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不论我是什么反应，他们还是会下战书的。”

“可是，这说不通啊。”路鸣眉头紧锁。

云倾月终于收起脸上的轻松，认真道：“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丹鼎门真的有这个规矩？外门弟子可以对内门弟子发起丹术比拼的挑战？若是外门弟子胜利了，就可以获得内门弟子的头衔？”

路鸣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声，悠悠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条门规，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将这个当成玩笑根本不会去理会，但是居然真有人当真。你确定那个人说他是叫高岑？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路鸣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入门以来的偶像，居然会跑去找一个新入门弟子的麻烦。

原来高岑此人，在外门弟子当中小有名气，甚至是许多外门弟子的崇拜对象。他在没有师尊的指点下，全靠自己的勤奋一步步成为五品丹师，在炼丹一道上的成就，比起那些内门弟子也不遑多让。不知是他时运不济还是因为被人嫉妒，总之这高岑在宗门中，一直不受高阶修士的喜欢。一些实力不如他的人都被挑走，成为内门弟子，而他却始终无人赏识。这样的经历，也使得他比起一般外门弟子，更加嫉妒内门弟子，特别是那些实力不如他的内门弟子，更加是他厌恶的对象。

云倾月无奈地点点头：“在找你来之前，我特意去打听过了，那个人肯定是高岑，另外两个男修也的确是常和他在一起的。而且管事那里他都已经备案了，一旦我入门的时间满了两年，丹比就会正常举行，就算我想要取消都取消不了。”

“先说说那个什么门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儿？你以前根本没有提起过。”

路鸣叹息一声，自从遇上了云倾月，他叹息的次数呈直线型上升：“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我也是只是听人闲聊时，才知道了有这么一条门规存在……”

听完路鸣漫长的陈述之后，云倾月终于弄明白，丹鼎门的门规中关于越级挑战这方面的规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传说当年丹鼎真君创建丹鼎门的时候，想建立一个以追求炼丹一道最高境界为最终目标的宗门，只要是喜爱炼丹术的修士，不论本身资质如何，都能加入宗门。随着门中弟子越收越多，丹师收徒时对资质的要求自然越来越高。由于有资格收徒的丹师数量很少，于是一些没有被师尊认领的徒弟，就成了现在的外门弟子，而有专门师尊亲手教导的弟子则被称呼为内门弟子。

为了能让有天分的外门弟子不被埋没，也为了能够激励那些有了较好学习环境的内门弟子。丹鼎真君便订立了这条规矩：任何一个有本事的外门弟子都可以挑战一个内门弟子，若是胜利，便可以获得对方正在享受的资源。而那名被击败的内门弟子，将会被贬为外门弟子，失去师尊的教导。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丹鼎门高阶修士不再只是单纯的追求在炼丹一道上的造诣，这个规矩也就渐渐成了一纸空文。即使有人希望借此规矩，早日成为内门弟子，但是考虑到挑战无论成功与否，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种种复杂关系，便少了十层尝试一番的意愿。任何人都可以预见，宗门对于那落败的内门弟子的惩罚，将会十分沉重，逐出宗门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于近五十年丹比遇冷的现象，路鸣的另外一个解释是：“就算那个外门弟子挑战成功了，也会因此而得罪那名内门弟子的师尊。从此在丹鼎门的日子无比艰难，随便出点什么小意外，就此陨落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且真正有天分的弟子，很少会被埋没，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获得师尊的亲睐。所以已经有多年没有人这么做了。而那些落败的内门弟子，会成为丹鼎门的耻辱……”

路鸣长叹一声，感慨万千：“高岑师兄这次是真的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成功了，接下来他在丹鼎门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兔死狐悲的情绪在路鸣心底蔓延，同为外门弟子，他非常清楚，在这丹鼎当中内、外门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永远也不会平息。一个外门弟子，要想在炼丹术上达成像高岑这样的成就，所付出的心力是内门弟子的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一些炼丹时的小心得、小窍门对内门弟子来说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从师尊口中得知，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外门弟子却需要付出无数努力，无数次忍受同门的嘲讽，才有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成长。

像高岑这样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成就五品丹师实力的修士在丹鼎门屈指可数。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云倾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像你说的，这么做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他都已经是五品丹师了，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呆着，犯不着冒着得罪丹修的风险。就算我不受师尊的喜爱，可是若是我真的输了，师尊他也面上无光，必然会对他心生怨恨。”

“是啊……，所以我才一再地问你，他到底是不是高岑，因为我真的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路鸣愁眉苦脸。

云倾月也想不明白：“内门弟子的身份有那么重要吗？即使会得罪丹修，他也一定要这么做。”

“你入门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你还不太了解。对你来说，也许内门弟子的身份没什么，但是对他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丹鼎门很多地方只有内门弟子才可以进入，其他人，就算是你实力再高，身份不够也不能去。他在五阶中品这个阶段已经停留了近十年了……”

路鸣皱眉道：“按照他对练丹术的痴迷，他这次不惜自贬身份向你挑战，目的应该不会是为了故意损毁你才为之。明知冒这样大的风险还要一意孤行，那就是他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成为了内门弟子，无论是否能够得到师尊的教诲，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藏书阁。凭他的聪明才智，不难从经书中寻找到很多能够提升练丹术的答案。看来，这一次你不得不当一次冤大头了。”

“噗嗤，”云倾月顿时笑了起来，满眼的自嘲：“我现在连那片区域都进不去，就算有内门弟子的名头又怎么样？他都已经是五品丹师了，连这都看不透吗？”

路鸣愁眉苦脸看着云倾月，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你同情他吗？同情那个高岑。”看着路鸣忧心忡忡的样子，云倾月突然问道：“明明有才华，也足够勤奋，可是却一直得不到应得的待遇，被所谓的内门弟子欺压着，你同情他吗？”

路鸣呆愣着看着云倾月，欲言又止。

云倾月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一个会说出那样话的人，一个会专门找弱者去逞威风的人，我瞧不起他，我鄙视他。就算他用这样的方式获得了渴望已久的内门弟子身份，他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也许丹鼎门对他不公，但是那不是他将这个不公加注到别人身上的理由。”

“那是因为……”路鸣想要辩解，但是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屋中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临走前，路鸣留下了一句对云倾月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的话：

“听说，现在高师兄炼制五阶丹药的成功率，已经有七成，而你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尝试过炼丹。就算是像白芷那样的天才，在入门后，也是花了三年的功夫，才炼出三阶丹药。而想要练出五阶丹药，自身至少也要是练气后期的水平才可以，一般五品丹师都是筑基期的实力。这样的比赛你的胜算实在是……”

送别了路鸣之后，云倾月自忖今日拜见师遵无望，只好返回居所。

回到石室，她没有像路鸣想象的那样，立刻开始筹备炼丹，而是端坐在屋中，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