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子干的意识快要完全消散之时，却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道：“你这老妇人，当真是一派胡言，什么菜无心可以吃，人无心就会死，全是胡说八道。”

子干对这声音当真是极为熟悉，这说话之人，分明就是王后苏妲己。

黄雪带着子牙急忙来到子干身旁，子牙扶起了子干，黄雪则是对那妇人怒目而视。

电视剧里的这一段剧情，她可是记得十分清楚，若不是这妇人说些话，只怕子干也不会死了。

可没想到，自己穿越来了大商，蝴蝶效应改变了那么多东西，却偏偏没有蝴蝶掉这个老妇人。

那妇人闻言顿时一愣，道：“这位姑娘，看你眉清目秀的，可不要乱说话啊。老妇可全都是实话实说，绝对不是胡说啊。”

实话实说，你难道不知道，这番实话会害死一位千古名臣吗？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连善意的谎言都不知道吗？

黄雪看子干此时显然被勾起了心结，自己也只能先想办法唤起了他的求生欲，才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了。

眼看已有许多路人围了上来，她便道：“好，既然你说你是说的是实话，我便与你聊聊你那些实话。”

说完，他一把抓起了摊子上的空心菜，道：“首先，我要告诉你，这菜叫做空心菜，不是叫无心菜。空心只是形状，却并不代表无心，兴许这菜心就长在外面也说不定，你我都不是它，因此这种事谁也说不清，对吧？”

这一番话，纯粹是诡辩之术，目的仅仅是为了帮自己增加气势，其实话语的内容当真是没什么营养。

那老妇哪里听过这等诡辩之术？听得黄雪这话也不无道理，只得哑口无言地点了点头。

黄雪目光四处打量了一圈，又道：“接下来，我便和你说说人无心能不能活的问题。你看那人，”说着，她一指旁边一个疯疯癫癫，正在捡地上的烂菜叶往嘴里塞的中年乞丐，道：“我且问你，这人是有心还是无心，是死人还是活人？”

那老妇人看向她所指之人，照实答道：“这疯乞丐三年前便出现在集市里，我每日都能见到，自然是有心，是活人。”

黄雪摇头道：“此言差矣，这人整日只是乞讨，既不劳作，也不交税，对大商和百姓都毫无益处。这样的人，早死与晚死简直毫无区别，死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若我说他是两年前死的，只怕也没人会反对吧。在我看来，这人虽然手脚心肺俱全，却分明是个死人。”

“这...这...”黄雪这一番话，用的其实是未来的辩证法，虽然还是强词夺理，却一时间也让人无法反驳。

黄雪不等那老妇再开口，便继续道：“还有一种人，比如以前的地皇神农，再比如前朝的圣皇大禹，一个尝百草，为天下人带来了药物，还有一个开凿水利，让百姓能够免于水患之苦，惠及万年。这样的人，即便已经作古，却仍是万众称颂。在我看来，这样的人，即便是什么也没有，也永远活着。”

说完，黄雪回头偷眼去看子干，见他脸色虽然仍旧苍白，却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自己说话，显然是有了作用，顿时松了口气。这些话看上去好像是在对老妇人说，其实对象，却始终只有子干一人。

只是，这样的理论，却远远不是一个农妇能够理解的，只听她张口结舌地道：“姑娘，你的意思是说，圣皇神农、大禹都是活人，这到处走动的疯乞丐，却是死人？这未免有些...有些...”有些什么，她却也说不清楚。

周围的围观之人，有些人略有所悟，有些人却仍是一脸懵懂，都是议论纷纷。

唉，这大商百姓的教育水平还是太差了，这种在未来小学生课本上都会讲的道理，这个时代竟然无人能理解，不得不说是一种失败。

所幸，旁边却还是有明白人的，只听子牙恍然大悟道：“娘...姑娘这话当真是极有见地啊，有益天下百姓之人，自然是虽死尤生，百姓会永远记得他。而无益江山社稷之人，即便是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黄雪点头道：“姜大叔说的是，死有重于泰山者，也有轻于鸿毛者，若是纯以有心或无心来判断人的生死，当真是可笑至极。子干大人，你以为如何？”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子干，心中也是有些惴惴，费了这许多口舌，能不能有效果，却就要看子干此时的反应了。

而此时的子干，显然是被黄雪的话戳中了内心深处，脸色已经不再那么难看了，却并未开口，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黄雪这一声子干大人，却是让周围的路人都吃了一惊，齐齐向着子干望去。当朝宰相的名号，朝歌城中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这时，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忽然跳了出来，上前跪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是宰相大人在此，当真是瞎了狗眼。宰相大人，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四年前黄河发大水，您亲往赈灾之时，曾亲临小人的村中？若不是您下令调拨的那些钱粮，小人一家早就饿死了，大人乃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

说完，他再次砰砰地对着子干连磕了三个响头，显然是极为感激。

他这边头还没磕完，旁边又蹿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上前叩拜道：“宰相大人，前年城里闹鼠灾，小人的祖宅被老鼠毁去，还是您下令给老儿新建了砖房，才能让我一家老小不至于流落街头。小人早就想当面感谢大人了，却一直得不到机会，今日天可怜见，让小人能在大人面前磕上这几个头。”

说完，他也低头猛磕了起来。

说起来，子干为官这些年，当真是兢兢业业，确实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官声当真是极好的。

这个年代的百姓也是极为淳朴，你对我好，我就打心眼里感激你。有了这两人带头，人群中又有数十人纷纷跪了下来，口中不停地称颂着子干的恩德。

最后，之前的那个年轻人道：“方才这位姑娘说过，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死的，小人还无法领会，如今见到宰相大人，小人才终于明白了，在小人一家心中，宰相大人便是那永远不死之人啊。”

那中年也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极是。眼下看大人的脸色，似乎是得了些病症，不过小人相信，大人吉人有天象，自会长命百岁，逢凶化吉。”

其余众人闻言，纷纷称是，也齐生开口道：“恭祝宰相大人长命百岁，逢凶化吉。”

出现这般情况，却着实是黄雪也不曾想到的，此时她再去看子干的脸色，已是渐渐有了神采，身体也略显激动地颤抖着，至于那些死气，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子牙见到子干如此受百姓爱戴，心中感慨，叹了口气，多有羡慕之色。

此时二人方才松了口气，也是子干命不该绝啊，辛辛苦苦为民操劳这许多年，也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被百姓们齐心协力救活了。

对啊，这才是该有的天道，这样的贤臣，又能让他如此憋屈地死去？未来，百姓们还需要他继续为社稷劳心劳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