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

“你是疯了吗？不要前途了吗！”想不到吧，那个看上去一直挺沉稳的庄敛，还叫得那么响亮过，在很久以前，他还只有三四十岁的时候。

他说着这话时，对面是一个和他同龄的、穿狱长制服的人，他扇了那人一巴掌，自己却已经夹带着哭泣了。

那时候，伴着月光，升起的圆月透过窗户，照在了这二人的脸上，那位狱长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也没反抗或者解释什么，只是，一次次的挨打，最后，轻声说了声“对不起”。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丢下那孩子不管啊！”他抬起头时，也哭了，眼神中，满是恳求的模样。

“你善良过头了。”

“……抱歉。”

他又低下了头，等着当时庄敛的回答，浑身都在颤抖。

“就这一次，我会帮你的，”庄敛纠结了许久，最后挠着自己的头，含含糊糊地点了点，“以后再不准乱来了。”他轻拍了那人的脑袋，看样子有些无奈。

“知道了没？江狱长。”他一瞬想要抓住那人的头发，但还是停住了，寻思了会儿，收起苦脸暗自一笑。至于称呼，好像说出来时也是开玩笑似的。

他会后悔的，不过，是在很久以后……

回到现在，那位似乎是好友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不过除此之外，倒也都是好的改变。

睡醒了从床上醒来，这时候也才很早。望了一眼已经存着“99+”消息的手机，一时间有些自闭，把视线转向旁边的那件西装，上面别着“董事长”的徽章，闪着金光，看上去有些分量呢。

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就听见卫生间的动静，自家儿子也刚起床，正刷着牙呢，过会儿还要精神满满地跑去大学。

“早。”看着自己爸爸打着哈欠走出来，庄梓萧含着满嘴的牙膏说着。

庄敛应了声，随手拿了两片面包丢进微波炉。

以旁人的角度环顾整个屋子，再结合房子主人的身份，这栋只有一百平多点的独栋别墅还算挺小的，不过仅仅是两个人住的话，倒也是够够的了。

“今天不找你女朋友？”作为父亲你这调侃有些奇怪吧，还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我要上课啊，还有哪有天天去找的？”好像还有些沮丧，但是更多的是无言以对之感。深度怀疑，这真的是父子对话而不是两个关系好的同龄人？

也罢，想想这人经常和白灵碰上，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会有些这般“老顽童”的气质了。

“走了，今天要开会。”庄敛叼了一块面包就走了，方才也已经飞速换号了西装，看样子也算是文质彬彬，笔挺的走路姿势透着些气质，可正常的黑色公文包上却挂了个手枪样子的小挂件。

“庄先生！”一位秘书开着黑色的轿车接走了他。

打了个盹就已经开到了公司楼下，估摸着大概才十几分钟，这地方离得还是算近的，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那他再熟悉不过的办公楼：

那是将近两百米的高楼，在阳光照射玻璃时发着些略带蓝色光。永远都没停歇过的进进出出的人群，有时是穿常服的，当然，穿着西装之类正装的人也是有的。所有人都在忙碌，明明现在距离要求的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今天也注定要忙一天啊。”论此时的他是有多绝望，这个职位说是光鲜，但总归还是忙得要死的。

挤过向自己问好的人群，乘着电梯来到顶楼他使用的占了半层楼的办公室，放下包，就又准备走了，离时瞟了一眼桌上裱在相框里的照片，那是他和白灵……还有那位不明踪迹的狱长的合照。

他顿了一下，就算是每次都能看见，却还是会有触动啊。办公室外已经有人在催促，他急忙带着文件赶了过去。

月夜

过了两三个小时，庄敛总算是在最高级的位置上开完了整个会议，那些级别很高的下属们大体都是反应些近况的，还有部分提出建议的，他当然都听进去了，而且也会适时地采纳，可神经紧绷这么久，他感觉自己脸色都不好了。

赶紧溜回办公室，紧忙喝了口水后把所有的事又梳理了一遍在横跨各种行业的公司还真是辛苦啊，距离傍晚的会谈还有些时间，乘着刚忙完，稍微溜出去透口气吧。就着这样的心态跟秘书说了一声后出了办公楼。秘书本想拦着他，但这位每天都和过劳似的人怕是拦不住的，他好像也没有“上班时间必须带在办公室“的传统观念呢。

然后就是遇到苏然冉了，还很奇特地“惩恶扬善“了一把，大致也知道了他的老朋友白灵又干了什么。算是歇过了，然后又被秘书催了回去。

又忙活了好久好久啊……

等再次空闲下来，已经是凌晨一两点的夜晚。又回到办公室，夜空中依稀看得见圆圆的月亮，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这个夜深人静的点拨了个电话出去，好像是挺有自信对方还没睡的。

“喂~”果然，对方用充满活力的声音接起，这个“对方”，就是那位拜托苏然冉帮忙的“白色幽灵”。

“小白啊，以后能不能别让小苏干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庄敛靠在办公椅上，望着窗外，仿佛能看见白色的身影，“她又不是你，那么做太危险了。”的确，独自去找黑帮也好，随身带着枪也好，都是极度危险的事，若是出什么意外了，那就只有当场死亡或者被抓这两条路了。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事啦，我还是很认真的！”白灵的语气至少一半是在撒娇，“认真”……可能还真的没人相信，也不知她现在身处何地，电话里传出类似背景音的枪声，“但是我也总算放心了哦。”完全没有想解释一下那枪响的意思，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放心什么？”

“官方资料和我的理解相比，最后是我对哦。”她似乎有些愉快，今天也是第二次和人谈起苏然冉了，她依旧是挺有兴致的样子。“官方资料”多半是警局之类的对苏然冉的所谓“剖析”吧，“内心黑暗、对家人无情意还将其杀害”，记得，这差不多是原句；她自己的理解，顾名思义是对苏然冉的认识在遇见她、和她交流前，白灵就已经猜到了真相，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有着许多经验吧，还有身为作家强大的代入感。

“你啊……”庄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窗户上映出的微笑却也不像假的，“说真的我也吓了一跳啊，这反差也太大了。”指的是真相和资料的差距。是啊，这根本就像是两个人，感觉和“白色幽灵”的印象差距也有的一拼。

“最近出什么事儿了吗？”他转了个话题，接着得知了关于“穴虎”的事，不过他也暂时帮不上什么忙。

“我准备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转到白灵那儿，她身边是熟悉的满地血泊，眼睛泛着血光的她，在熟人眼里，应该也不怎么恐怖吧，反而会有些亲切。虽然已经不早了。

“嗯。”庄敛回了一声。之后再次看向那张合影上这二人的笑容，与现在十分相似。和那时一样，洋溢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