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烨只是嗯了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李玄明忙向李玄毅使了个眼色，两人躬身一礼，出了议事堂。

李承烨似乎也没什么心情，交代了几句，沉着脸返回了后堂。

出了议事堂，李玄明才长出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的看着李玄毅，连连摇头，神情甚是无奈。

“玄明，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七哥，别怪皇叔动怒，这事，真他娘的让人气闷。”李玄明情不自禁的爆了一句脏话，一脸愤慨的说道。

“这?”李玄毅皱眉看着李玄明，李玄明平日所见大多时候都是恭恭敬敬，不管是后宫权妃，亦或是这些个皇子都礼敬有加，有时候在李玄毅看来都有些太过谨小慎微了。

李玄明面上看来在豪城根基最浅，不算怎么受万隆帝器重，但其外公可是当朝宰相。

但今个当着李玄毅的面这般骂娘，不符皇子的气度，大异往日，不免让李玄毅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来。

李玄明吐了一口闷气，嘿了一声道:“七哥，你不知道吧，当日南韩骑兵南下，皇叔原指望龙象营和木归塞能抵挡一阵，岂料这个木归塞竟然早就暗中投敌，不但放了南韩铁骑南下，还设计暗算我等。如果不是有心人指点，唉，七哥，你怕是见不到玄明了。”

“什么?”饶是李玄毅如此心性，也不禁吃了一惊。木归塞竟然会归降南韩，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倘若木归塞有心投敌，多年前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还是和素娘重逢之后。

李玄毅怔怔无语，这个时候才明白相柳儿那一句迟了的用意，原来这一切早已在相柳儿预料之中，淳亲王一行能有惊无险的穿过立马关返回涧北城，只怕也是相柳儿顺手为之，并不怎么有心一定要取走这些人的性命。

当日大齐使团匆匆离开秀同城，后有南韩诸族的骑兵追击，快是极快，如今想想，南韩铁骑追杀是假，驱赶是真。

等淳亲王一行进了立马关，南韩铁骑也就兵临关外，不急不躁。淳亲王本想借立马关天险和龙象营精锐阻敌南下，最不济也能为定南军留出数月时间调兵遣将。谁也没有想到木归塞竟然已经归降南韩，如果不是营中有人通风报信，恐怕淳亲王的项上人头就是木归塞开门迎敌的一件贺礼了。只是淳亲王虽然逃离了立马关，但随行左右的虎卫和凤舞营将士折损过半，其中九成将士都是死在木归塞的手中。

立马关破关之后，南韩诸族的骑兵长驱直入，南府守军猝不及防，连番失利，半月有余，南韩就已经兵指涧北。这些日子南韩诸族突然没了动静，既没有出兵，也没有四处劫掠大齐府郡，看似像是在养精蓄锐，要不然涧北城外也不会这么平静。但这个宁静背后却有更让人心惊胆战的狂风暴雨，这些天淳亲王和定南军也忧心忡忡，不知道南韩打的什么算盘，整日里提心吊胆，却也商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上兵伐谋，这是疲于攻心之策。李玄毅暗叹一声，南韩不同北燕，不好对付。想起议事堂中时淳亲王的神情，李玄毅明白过来，出使南韩不成，反被南韩这些大齐朝廷历来视为蛮寇之辈算计，更有木归塞投敌归降一事。木归塞里外都是定南军大将，镇守一关，卫国不成，反而通敌叛国，淳亲王用人不明难辞其咎。现今掖凉州的颓势，说十有八九是木归塞归降一事引起也差不了多少，朝廷问责，矛头就在淳亲王身上，还没有什么降旨问罪，估计也是瞧在亲王的面子上，这就不怪李玄毅问起南韩铁骑为何能这么快南下时淳亲王一脸的不快了。

李玄毅暗自生疑，实在想不出木归塞因何缘由会放任南韩铁骑入关，如果是为了报复，那此人心思深沉的确让人寒心。

“对了，这张纸条就是当日在龙象营营中时有人暗中送到我手里的，你瞧瞧。”说罢，李玄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叠的整整齐齐。

李玄毅接到手中，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颇是娟秀，写道:快走，龙象营已被南韩所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姓李的，我和你们恩义已绝，从此再无瓜葛。

李玄毅眉头一皱，好熟悉的语气，李玄毅几乎在第一时间脑海中就浮现出素娘放浪笑骂的神情，莫非真的是她?

“玄楼，你比我们早来一马川，可有什么猜测?”

李玄毅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虽然先到一马川，但和龙象营没有多少交集，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暗中通风报信。玄明，当日你们在立马关时，莫非就凭借这一纸不知来历的信笺断定木将军通敌叛国?”

“非也，我们岂能这么轻易相信这纸来历不明的消息，皇叔更是嗤之以鼻，我等刚开始也猜测会不会是南韩设下的反间计。最后还是凌将军力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苦劝皇叔将营帐安置在立马关内，不想这倒救了我们的性命。南韩骑兵逼关而来，木归塞只是做了做戏，就堂而皇之的引南韩诸族入关，如果不是凌将军见机起营断后，我们这些人非得留在立马关不可。”李玄明心有余悸的说道。

李玄毅暗呼蹊跷，木归塞素有才名，领军有方，倘若真的有心里通外敌，当不会这么仓促，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而且这张密函信笺多半不会送到李玄明手中。

“七哥你是不知道，南韩兵不血刃的拿下立马关，龙象营一营精锐将士还没战就被南韩擒的擒，杀的杀，不单如此，此次随行的定南军精锐险些都葬送在立马关，禁军也折损了不少人手，着实窝囊。皇叔发了好大的火，斩了几个杀敌不力的定南军将领，这才压下流言蜚语，要不然还不知道掖凉州会乱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