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雅满身狼狈地落在了她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目无焦距，疯了一般，嘴里溢出的是单调的笑声，绝望、悲凉、难过……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软弱，对系统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我放弃了，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系统躲在空间里，沉默无言。它不懂主人的绝望，但是系统的数据分析告诉它，主人不能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说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良久，系统劝道：“主人！您为了这个世界的男主，灵魂值、积分、功德一样没剩，如果现在离开就意味着世界任务的失败。先不说惩罚是什么，任务失败就得不到灵魂值，以主人现在的灵魂状态穿越时空，会被虚无的时空之力搅碎的……”

兮雅对这样的结局不甚在意，甚至有些满意，她弯了弯嘴角，幽幽道：“那也比困在这个世界，困在这个不死不灭的身体里好……这个世界的时间没有尽头，生命也没有尽头，就算身死魂灭，只要力量足够，就能不断地死而复生……消失了也好啊，没有感知，不会后悔，也不会被唤醒……”这样的话，被烈火分神的滋味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体会，真的很不好受啊……

突然间她左手有金光溢出，神秘的力量从掌心蔓延开，掌心的那个血窟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兮雅猛然抬头，望着头顶蓝蓝的天空，声嘶力竭：“天道！你出来！”

天道！你出来！

“我们交易取消！”

我们交易取消！

“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一声声的呐喊，却只有山谷重复着她的话，甚至还没有传远就被风吹散了。

兮雅不知道喊了多久，最后是在没力气了，便只剩下了低语呢喃：“我想离开……”就像是对上天最后的祷告一般。

随着契约之力着急忙慌找到兮雅的阴阳业火，刚落在山头便见着她这副失了魂的模样。看着那纤瘦的背脊，他眉心一蹙，正想走上前，却被突然袭来的威压止住了脚步。

一瞬间，树静风止。接着有金光闪过，一个挺拔的身影渐渐显现在兮雅面前。

兮雅抬头，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却下意识地出声道：“天道。”

那人没有应她，只是说道：“汝既享了此界的运，立了此界的誓，定了此界的约，那便生于此界，养于此界，岂能离开？何况，你若离了这里，你还能剩下什么？”说着天道的视线意有所指地便与空间里的系统对上了，让系统紧张地一个激灵。

兮雅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天道的威压似的，猛然站起来质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那是你的气运之子，不是我的！”兮雅忽然气势就弱了下去，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颤抖着，低语道：“我能怎么样，我把自己的气运给了他，功德给了他，就连灵魂都舍弃了，可是到头来我不就得到了一句空空的神契么？”

天道似是怜悯，又似是恶意：“不破不立，他的道只差一步，却是万里之遥，圣者，魔者一念之差！你可是忍心毁了他走了万万年之久的路？”

“毁了他的是你不是我！”兮雅突然怒吼：“是你的契约吸取了他的力量，不是我！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呢？过满则溢，我吸取的是他的力量异或是其中夹杂的什么，他不知你也不知么？可是他信么？”

“他不信……”兮雅下意识地回答道。

“……”

“孩子，不破不立，他是，你亦是！离开不是你的归宿……”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兮雅似是被蛊惑，又猛然清醒，质问道：“不对！既然我现在寄宿的这棵桃木真身，立而不灭，那她原本的主人呢？真正的兮雅是怎么死的？还是说她根本没死，只是她一直被困在这方天地生而不能！死而不可！系统一开始接受的任务根本就不是兮雅的愿望，而是天道你的，所以你才能在我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找到我，不然就算你是高级世界的天道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我！”

“啧！孩子你很聪明，不过……”话未说完，天道的周身华光褪去，露出了一张兮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就连业火是呆愣当场。

“我需要你的帮助。”天道说道。

“师，师父！”兮雅看清面前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天道也不在意顾自说到：“皋天皋影是我分裂出的其中两缕神识，本意只是观世，却不想他们却宿在了同一个躯壳里。又共生了万万年之久，本来我也没有在意，只是他这般修为需要历劫的话汲取不到世界的灵气，便自然会追根溯源抽取我的灵气，这才是六界溃散的真正原因。”

“呵！所以这个世界的灵力最多只能供养神王之流，而师父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是惊喜吧，毕竟师父成圣之后自会脱离本界，自然会回归本体。而若是师父历劫失败道消陨灭，两缕神识自然也会回归。区别只在于，你获得力量或多或少而已！可是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兮雅一字一句说不尽的嘲讽。

变故不过一瞬间，兮雅看着从天道身后穿胸而过，直指自己门面的龙爪，愣在了当场。

接着天道的身后传出了皋天幽幽的声音：“汝既不予，吾当可自取！”说着那遍覆鳞甲的龙爪拖着自天道胸口取出的一缕气便抽了回去，徒留天道那空了一块的躯壳。

透过那个血窟窿，兮雅看见的是一张如魔似魅的脸，往日温润好看的眸子被血色浸染，眉梢绯红，唇色却苍白。

这样一张脸吓得兮雅连连后退，脚下的磕绊足以看出她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