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属下来看，那些宫里的线人左右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最后排上些用处，”幕僚凑到晏华身边道，“之前安排好要传的流言没能传起来，何不借着这次机会散播出去呢？”

晏华想了想，虽然觉得没什么用处，可也多少能给晏斫填些堵，也就照着幕僚所说的话吩咐了下去。

“先让咱们的人老实点吧，宫里这次没动用的暗线都别再动了，老老实实等着风波过去，”晏华有些心累地看着桌子上的人脉图，“必定会被揪出来的那几个，你递个信进去，让他们自行想办法了断吧。”

幕僚应了声退下，几个衣着暴露的美女就一拥而入，手里还端着各式水果佳酿。

晏华看见美人，心情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些，他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不能人道”的皇兄，心里更舒坦了。

当了皇帝又如何？这人间极乐却享受不到，再高的权势又有何用？倒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活得自在。

——

皇上的营帐里人来人往，大臣们都焦急地在外头候着，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一张张脸都挤在了一块，生怕自家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营帐里被众人牵挂着的晏斫却是坐在床边，目光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

“陛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服下了药，夜间控制好温度不要发热，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太医把了脉，确定时希无事了之后，才躬身对着晏斫道，“往后等伤口痊愈，抹上些玉肤膏，便不会有什么痕迹。”

小姑娘都爱美，太医这么说也是怕这位姑娘醒了会担心这一点，便顺口说了出来，偏偏晏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摆摆手就让太医退下了。

他低声吩咐德喜，“找个你信得过的小太监来照顾他，你随朕去见外面的朝臣。”

德喜应了声，连忙找了个亲信，叮嘱他好好照看时希，若是中途有什么事，不管多大都得去找自己禀告，若是无事，也得一个时辰来报告一下情况。

小太监点头应了，规规矩矩地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希，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晏斫走出营帐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好好的，只是袖子上沾了些血迹，引来了大臣们一阵惊呼，等知道了不是皇上的血之后，那些人明显松了口气。

好好的皇家狩猎，要是真让皇上受了伤，那随行的可都是要被记上一笔的。

大臣们表达了一下对刺客的痛恨和对皇上未曾受伤的庆幸，然后就被晏斫挥挥手赶走了，他叫来收尾的御林军，问道，“查的怎么样了，现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回皇上的话，猎场的某些位置有明显的摩擦痕迹，想必是已经有人来过许多次了，猎场有一半是在山野中，平日看守没那么严格，想必那些人就是趁着围猎开始前几天时间潜伏了进来，然后按兵不动，直到陛下进入猎场，”侍卫长从怀里掏出几个物件来，“这是属下在刺客活动区域附近找到的牌子，经查，有两个是杀手楼的身份玉牌，另一个还没有头绪。”

“继续查，”晏斫看了看那几个小牌子，眸色暗了暗，“派人去杀手楼打听，若是他们不配合，朕不介意替江湖中人好好清理一下这个毒瘤。”

侍卫长打了个哆嗦，知道皇上这是真的动怒了。

“还有，去查查最后射出来的那支箭，”晏斫摩挲着衣袖上残留的血迹，眸色愈发暗沉，“那等重箭能达到极快的速度，射箭之人必定是个远近闻名的神箭手，能射出这等箭的，我朝也没有几个人，顺着这条路子好好查……你知道该查谁的。”

侍卫长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知道归知道，自己哪有那个本事去查皇亲国戚？

可这是皇上的命令，侍卫长只好咬着牙道，“请皇上派大理寺协助臣查明实情！”

“准了。”

见过了侍卫长之后，晏斫又召见了主管宫内宫人的内务府，如今后宫无主，贵妃又不愿意执掌宮印，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就都落在了内务府头上，内务府如今的管事是在晏斫还是二皇子时就在他身边服侍过的德福，和德喜同为晏斫的左膀右臂。

德福是个爱笑的，可处理起事情来比谁都狠，刚得知了皇上遇刺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抓住了几个之前在猎场周围有过窥探踪迹的太监宫女，丢进了慎刑司严加审问去了。

等听了皇上关于彻查此事的安排，德福做起事来也就愈发得心应手，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各宫里有可能涉及此次刺杀事件的宫侍就都被抓到了内务府，排着队等着进慎刑司。

猎场周围一个小小的营帐里，一个宫女被两个大太监压着跪倒在地，一边喊着冤枉一边目光悲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主子。

“公公，这是做什么？”女子神情有些憔悴，她想伸出手去救自己的宫女，却又仿佛顾忌着什么，“我好歹也是宫里的主子，你们一言不发进来就捉人是个什么意思？”

“奉命行事，但凡有嫌疑的宫人都要去内务府接受调查，”一个太监笑眯眯地对着女子道，“田贵人，您也别为难咱家了，咱家还等着去跟德福公公交差呢。”

田贵人神色凄然地看着陪着自己一同长大的宫女，到底还是别过了脸去，任由那几个太监将人给拖了出去。

宫女凄然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主子，以后奴婢不在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田贵人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手腕上的碧玉色镯子微微摇晃着。

她凄然地笑了笑。

照顾自己？

傻姑娘，到了这步田地，自己又能多活上几天呢？

只是……左右也逃不过一死，自己已然无牵无挂了，就尽最后的力，试试再为他疯一次吧。

田贵人抬起头，默默拭去了脸上的泪滴。

“金玉，伺候我梳妆。”

——

时希醒来的时候，晏斫正坐在她床榻边的书桌前看书。

“皇上……”时希一张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难听，她连忙闭了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晏斫。

【作者题外话】：三更

大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