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点多，秦亦讯开着大切到了兄弟传媒公司，夏侯阳也与秦亦讯前后脚走进兄弟传媒公司的办公室。随着他们的到来，兄弟传媒公司的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周瑾琪率兄弟传媒公司的数位老总们热情欢迎秦亦讯的到来。

夏侯阳和周瑾琪开着玩笑：“周总啊，到目前，还没有一个节目公司能够把山河卫视的领导请过去看样片呢。今天，我把百忙中的秦总请过来了，兄弟传媒公司若是做不出好节目可是说不过去啊！”

周瑾琪连忙说谢谢。

秦亦讯满脸嘻笑着，既没有摆出领导的架子，也没有放下领导的架子，顺口夸道：“兄弟传媒公司与别的公司不一样，肯定能做出很好的节目来，这是没有问题的！”

说笑着，秦亦讯就被周瑾琪招呼着端坐在会议室的大电视屏前，夏侯阳也装模作样地坐在秦亦讯的旁边。

斯丽娅勤快地给秦亦讯和夏侯阳端来了新沏的茶水。

等周瑾琪他们也各自坐下，秦亦讯煞有介事地问了问机房、演播室的情况。

然后就准备看样片。

样片的内容是关于滑雪的。

为了做出更适合山河卫视频道播出的节目，兄弟传媒公司做了两种不同风格的样片：一个是以大导演蓝可亲自做编导的节目组做的样片；另一个是新生代编导阿元以同样的素材做的样片。虽然时长都是0分钟，素材也都一样，但根据节目总体方案，也根据编导对节目定位的理解，各自做出了自己的样片。

秦亦讯很认真地看着。

周瑾琪、张友德、宁超英、郁小朋、十三每、两个编导、还有两个样片的主持人斯丽娅也都很认真地看着。

夏侯阳出于新奇和期待，看得也很用心。

这时的宁超英，倒也有模有样的，看上去像个行家。

看蓝可的样片时，一边看，蓝可还一边给秦亦讯介绍他的节目的诉求。

斯丽娅看着银屏上的自己，时不时地伸伸舌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够完美而懊悔不已。

半个小时过去后，一个样片看完了。

静屏时，秦亦讯扭头看着夏侯阳笑笑。

周瑾琪问夏侯阳，更是问秦亦讯：“是接着看，还是歇会儿再看？”

夏侯阳觉得半个小时不轻松，便笑道：“劳逸结合吧。既然出来遛遛，就得知道我们遛的是骡子还是马。您说呢，秦总？”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秦亦讯。

可能是会议室里的暖气有些热，秦亦讯的脸上红红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秦亦讯干咳了两声，字斟句酌、断断续续地说：“节目样片还是不错的，还能看下去……反正我是看完了。我的水平也有限，以我的眼光看还是可以的……这样的节目也是适合在山河卫视频道播出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看嘛，可以做下去……倡导时尚，时尚的、运动的还是蛮好的……蛮好的。”

秦亦讯站起来，看到兄弟传媒公司的诸位都在认真地听他说，真的像听领导的指示一样认真，他忽然又觉得不太自然，甚至觉得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妥。虽然说时斟酌过了，但说出来后却又怎么听都有些言不由衷。

他本来是想以朋友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没有想以领导的身份评价节目样片，但话说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刚说过的话既没有朋友间调侃的诙谐，也没有领导说话应有的艺术，若兄弟传媒公司真的把他的话当真了，还的确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又坐下，看了看夏侯阳，问：“夏侯大律师，你看了感觉如何？”

其实，秦亦讯刚才略显尴尬，夏侯阳明白什么意思，节目行不行，毕竟需要审片部门提出意见，如果兄弟传媒公司拿秦亦讯的话当圣旨，自然不是秦亦讯本意所要的。

说实话，夏侯阳看了样片感觉不咋样，就像是老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虽然是个样片，但如果看完一个0分钟的样片觉得时间很长或比较长的话，那节目样片就是有问题的。如果不是应约看样片而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话，可能早就换频道了。如果观众看你的节目时想换频道，那节目自然不能说好。

但这个时候，他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而是看看秦亦讯，又看看周瑾琪，嘻嘻哈哈地说：“秦总刚才给了我们很大的鼓励，我们没有理由不把节目做好。对领导的鼓励，我们不能无动于哀（衷）啊，来，一起呱唧呱唧吧！”

周瑾琪立马咯咯笑，带头鼓起掌来。

夏侯阳接着说：“其实呢，领导的批评就是表扬，表扬就是批评，我们要正确理解。我认为吧，作为这样一档时尚的运动节目，本身是前卫的、新潮的，涉及的运动项目可以说是非传统的，应该是很有吸引力和号召力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节目最起码应当告诉观众的是：玩什么？怎么玩？去哪儿玩？要不然，这么刺激的时尚运动，我看了，心动了，想玩了，可我不知道怎么玩，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岂不是遗憾？”

“我说的都是外行话，接着还说几句外行话。”夏侯阳又说，“我们的节目，是一档时尚的、运动的节目。问题是怎么动？比如说，瓦萨的滑雪，成千上万人，漂亮不漂亮？非常的漂亮！但显然不能实况录播，不然就视觉疲劳……”

夏侯阳开了个头，大家对节目的建议也就多了，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需要修改的意见，最后还是想听听秦亦讯的表态。

这会儿的秦亦讯不再像刚看完样片时那样放不开，而是有了很好的状态和很好的感觉，因此，话就说得轻松自如：“夏侯的有些观点我认为还是对的。我们的节目就是怎么玩得高兴，玩得时尚，倒不一定玩得很专业，但一定要玩得很开心。总之吧，怎么精彩怎么做，怎么好看怎么做。从这一点上说，第一个样片似乎轻松不够，单调有余。”

有了秦亦讯对第一个样片的一番总结，便开始看第二个样片。

第二个样片的开始不是主持人，而是片花。

动感的音乐，精彩刺激的时尚运动。

主持人斯丽娅再出镜时，也放松了许多。

斯丽娅再看到自己，捂着嘴偷着乐。

会议室里不再那么静，有惊叹声，也有忍俊不禁的笑声。

小编导阿元也不用解说，没有人想知道节目的诉求是什么，有动感，有快乐，有精彩，有诙谐就行……

半个小时过去，电视再次出现静屏。

秦亦讯靠在椅背上伸个懒腰，右手顺势搭在夏侯阳的肩上，嘿嘿笑道：“两个样片看完了，是骡子是马分出来了吗？”

“外行看热闹，我还真分不出来。”看了第二个样片，夏侯阳轻松了不少。

秦亦讯与夏侯阳一说笑，大家顿时热闹起来，说话也随便多了。

张友德和十三每说第二个样片好，郁小朋说第一个样片也不错，宁超英则嬉皮笑脸，一张嘴净是瞎白话。

周瑾琪没有说哪个样片比哪个样片好，也没有只顾着高兴，还是不忘请秦亦讯再给两个样片一些中肯的意见。

“夏侯，你来。”秦亦讯又冲夏侯阳笑。

夏侯阳看着秦亦讯，嘻笑道：“是不是再来点掌声？”

秦亦讯就清清嗓子说：“总的来说，片子还是不错的。看得出，你们费了不少的心思，也动了不少的脑子，应该值得肯定。比如说，第一个样片很讲究镜头感，节目的构思也很有想法；第二个样片呢，包装新潮，肯定下了不少工夫，节目内容看着也比较精彩。至于不足嘛，第一个样片已经说了很多，你们可以再集思广益商讨一下。”

说完，秦亦讯如释重负。

夏侯阳装傻充愣地问：“说完了？”

秦亦讯嘻嘻哈哈地说：“说完了。”

“怎么改进？总得有一二三吧！”

“哈哈……”秦亦讯像是无奈，但犹豫片刻，还是爽快地说，“那我就说三点个人的、不成熟的建议——

一是，0分钟的节目需要的素材比较多，我看可以考虑内容的多样性。时尚体育数不胜数，精彩纷呈，不愁节目没有内容。每期节目不一定就倡导和推广一项时尚运动，好玩的接二连三，让观众欲罢不能。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看节目一定会成功。

二是，如果说要改进的话，我看下一步的改进是不是主要在第二个样片的基础上下下工夫。第一个样片嘛，有时间就改，没有时间就不一定改了。为什么？因为我们做节目一秒一帧都是钱。都说做节目就是烧钱，但我们能不烧钱就不烧。

三是，这样一档节目的主持人串场，未必一定放在演播室内。当然，现在是冬天了，放在室内也是不得已，但天暖了，我以为还是在户外比较好。这不仅是因为我们的节目更适合在室外，在现场，而且还需要我们自己身临其境、置身其中。我们倡导时尚运动爱好者去玩，可我们自己只说不练，无异于纸上谈兵、叶公好龙。另外，在户外还可以节省演播室的费用，用谁的演播室也不是白用。还是那句话，我们能省就省……”

秦亦讯话音刚落，接着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周瑾琪眉开眼笑，感谢秦总。

有了秦亦讯的建议，她更有自信——《我玩时尚体育》节目的制作即将步入正轨。

掌声过后，大家都很高兴，张友德、十三每、宁超英他们说说笑笑，交头接耳。

可也有例外，那就是大编导蓝可。

新生代编导的作品被追捧，尤其被秦亦讯所肯定，显然，他编导的节目还需要有更大的改进。花了好几天的工夫，费了不少的心思，可他编导的节目样片却不被秦亦讯看好，不被大家看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但他不认为自己老了，所以，他的表情不自然，脸色也不好看，鼓完掌就站起身走了。

蓝大导演的脸色不好看，大家都看到了，但好像谁也没在意，只顾说笑着，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工位。

秦亦讯也看到了。

秦亦讯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

还好，会议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与夏侯阳、周瑾琪还有斯丽娅。

他看了看斯丽娅，问周瑾琪：“主持人的材料报到频道去了吗？”

不等周瑾琪回答，斯丽娅马上就娇滴滴地说：“材料报了，可什么时候去频道试镜呀？”

“频道有事耽搁了几天，不然早就试镜了。可能就在最近几天吧，所有外包节目的主持人都要去频道那边统一试镜的，到时候会集中安排。”

秦亦讯又对周瑾琪说：“这几天频道通知时，你就带斯丽娅过去。”

周瑾琪答应着，对斯丽娅说：“娅娅，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啊！”

夏侯阳笑嘻嘻地站起身，也对斯丽娅说：“美女主持，先谢谢秦总，然后让秦总给你辅导辅导，到频道试镜时，可不能掉链子……”

“谢谢秦总了！”斯丽娅喜不自禁，越发嗲声嗲气。

秦亦讯也喜笑颜开，并且乐意辅导辅导斯丽娅，当即就让斯丽娅接着播放刚才看过的样片，只看主持人的串场，找找斯丽娅需要提高的地方。

斯丽娅忙不迭地重又播放阿元做的样片。

趁着这工夫，周瑾琪因还有事儿要和夏侯阳说，便请夏侯阳去了她的办公室。

周瑾琪的办公室算不上宽大，但看上去还是蛮有老板工作室的味道。打通的晒台上改造成了一个喝茶的地方，藤艺的茶几和茶椅精致柔美；茶座的后边，各摆着一棵发财树，一人多高，枝繁叶茂；发财树下喝杯茶，很有一些文化人的情调，还有些抬头见财的寓意；周瑾琪的老板椅后面，是一棵硕大的滴水观音，叶茎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弯弯的绿叶鲜嫩欲滴。

周瑾琪让夏侯阳茶椅上坐，自己也在另一把茶椅上坐下，两人面对面。

周瑾琪嘻嘻笑着，轻言轻语地说：“想不到，夏侯大律师也挺坏的。”

夏侯阳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周瑾琪。

周瑾琪还是嘻嘻笑，笑过了才说：“您让秦总给斯丽娅辅导什么呀？现在的女孩子本来就一个比一个开放，您还要让秦总辅导？”

“自然是让秦总给她上上专业课了，我看斯丽娅主持节目浑身上下都较着劲儿，让秦总给她指点指点不好吗？”夏侯阳窃笑，又道，“你想哪儿去了？既然让秦总过来看样片，何不让他既指点一下节目，也指点一下主持人？不然，节目通过不了审查，或主持人通过不了频道的试镜，还不是要再折腾一次吗？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谢谢了，行了吧？”周瑾琪妩媚地笑笑，给夏侯阳倒上茶水，然后话头一转说起正事儿，“有些事情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了，想请教你大律师。”

夏侯阳笑而不语，作出洗耳恭听状。

周瑾琪想了想，说：“像这样一档节目，若是客户想要冠名的话，开个什么价格比较合适？”

“不是有广告刊例吗？”

“广告刊例那是虚的，打个对折也没人要啊。真要拿着广告刊例和客户谈，还不都把人家吓跑了？”

夏侯阳惊喜地问：“这么说，节目有冠名了？”

周瑾琪笑道：“或许会有的。前些日子，有个许老师来过，昨晚打电话说，要给我一个好消息……”

刚说了一个开头，办公室的前台便敲周瑾琪的门，说有姓许的老先生找。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瑾琪有些惊喜，赶忙说：“快请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随即，又欣喜地对夏侯阳说：“我先和许老师聊聊，他给介绍了一个大客户。回头给您发邮件或打电话……”

夏侯阳起身走出周瑾琪的办公室，周瑾琪忙着给许老师倒茶。

走进来的许老师虽然已经有了很多的白发，但还是蛮有精神，并且气色也不错，嘴上叼着一个烟斗，优哉游哉的。

许老师是完全可以称之为“著名的音乐家”的，多部电影、电视剧的作曲都出自他的创作，只是有了些年纪，为人也有些低调，所以才少了一些社会活动，才失去了家喻户晓的机会。不过，老先生过得很踏实，他靠自己的才华支撑着他一生的平衡。

或许，他还是圈子里很少的不那么浮躁的人。

他过得悠闲而自在，夜晚可以打他的麻将，白天可以睡到不管是太阳升起还是落下。

当然，他从不会耽误自己作品的诞生。

许老师一直把周瑾琪看成是自己的学生，尽管这个学生不是作曲的，但有时两人也是有合作的。比如，许老师作曲、周瑾琪作词，这样的合作成就了许多部影视剧的插曲。许老师也很得意有这样一位学生，假若一段时间不见面，他就会给周瑾琪打个电话，问问忙些什么，在不在京城，等等，三五句话而已。

听说周瑾琪要做一档电视节目，许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过了十多天，却开车过来找周瑾琪，仔细地问了周瑾琪几个问题后，就抿着嘴乐哈哈地不说话了。

然而，许老师却没有忘记这档子事儿，随后就找了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很多，朋友中有钱的人也不少，他就在这些朋友中给周瑾琪找投资，投放广告也可以。

许老师这次来，果然给周瑾琪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位他的朋友，是国外知名品牌“爱跑”鞋业的国内总代理商，同时也是京城房地产业的投资商，拥有的财富不好用数字表示，只能说雄厚。许老先生和这位朋友谈了周瑾琪的节目后，这位朋友很感兴趣，同意投放广告，初步投放计划是《我玩时尚体育》节目的冠名及硬版广告。

许老师和周瑾琪说，近几天就谈，该怎么谈就怎么谈，至于费用嘛，要大胆开价，只要不高于一视就可以。

周瑾琪听罢这一消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就问：“这位老板为什么要投放广告？是因为您的面子？还是因为什么？”

许老师抽了一口烟斗，笑嘻嘻地说：“我的面子值什么钱？有钱人才更想挣钱呢。”

周瑾琪犹豫了一下，把实话说给许老师听：“要是投放广告以后效果不好怎么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一档节目能有多大的影响，广告价值如何更是没底儿。”

许老师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

许老师的话轻描淡写，但周瑾琪听了，内心却抑制不住地激动。突然间，她觉得许老师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

是啊，作为一个节目公司，节目的制作与广告的经营都是要解决的头等大事。没有好的节目就谈不上经营，而经营跟不上就很难有好的节目，两者很难说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虽然根据有关部门的规范性文件，可经营节目是可以经营和交易的，但在国内市场，有几家电视台愿意拿出钱来购买节目呢？频道的资源是其独有的资源，拿资源换钱是电视台最愿意做的事情。

山河卫视频道也一样，播出节目公司制作的节目不是给节目公司付费，而是收取节目公司的费用，再给节目公司相应的广告时间和广告经营权，自己去经营吧，好坏都是节目公司的事情。

但是，节目质量不好，没有收视率，频道就有权停你的节目。

面对如此的压力，节目公司除了做节目以外，必须考虑广告的经营。有了钱才能做出好的节目，没有钱靠什么做出好节目？拍摄器材、机房、演播室，编导、主持人、摄影、以及聘请经营人员、工作人员等等，哪一项不需要费用？哪一样不是靠钱来支撑？而节目公司之所以制作节目，当然是为了挣钱，谁也不是为了花钱找乐儿。如果广告经营跟不上，节目制作没有自己的造血功能，节目公司有多少钱可以不断地投入呢？

许老师来了，广告客户来了，作为节目的制片人，作为公司的投资人，周瑾琪怎能不高兴呢？

如果一档节目能在开播之初就有这样的广告客户，那简直是太幸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