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是眉姐这两年注重培养的姑娘，名字还是眉姐给她起的。

她家庭背景简单，听说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到十八岁。

这类的孩子大多敏感又脆弱，但乐乐没有，她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苦中作乐，这也是眉姐给她起这个名字的原因。

这两年她就跟了一个老板，混得也挺不错，前阵子因为移民，所以也就把乐乐打发了，但也没有薄待她，临走的时候给了她一张卡。

卡里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只听说乐乐挺满意，说值了。

这次应该是她的第二任，让她来了几个姑娘，其它的人也就是充充一下门面，其实眉姐早中意她，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谈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眉姐也挺紧张她，培养出一个出挑的姑娘来不容易，何况乐乐性格不错，蛮讨眉姐的喜欢。

眉姐说她和秦音音不一样，眼睛里没有野心。

楼道里人欢马炸，吵得人脑仁疼，我和眉姐找来找去，最后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乐乐和那几个姐们儿。

我们从外面往里看，玻璃有些模糊，但从身形上也能认得出，可奇怪的是，只有乐乐她们和两个民警，并没有那个和她一起被抓进来的男人。

眉姐和我对视一眼，这里面的不对劲，我们基本上都确定了。

"眉姐，"我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是最可能也是直接的原因。

眉姐拧了拧眉头，有些烦躁的从包里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说道："这一行得罪人容易，不得罪人难。这几天我带着姑娘们去滚石，难道是...有人看不过了？"

这也有可能，滚石是个新场子，年轻人也多，刚开始营业怎么着也得热闹几天，油水也足，那些去的人都是小金领，虽然不及大老板有钱，但是像眉姐那些姑娘要想钓那些人也是很容易的。

她们见惯了大世面，受过训练，小恩小惠根本动不了她们，这就让她们有一种区别于一般夜店女人的气质。

正是这种气质，最容易引发男人的征服感，让他们心里痒痒。

虽然我没有问过，但是我想也想得出，眉姐这阵子在滚石没有少赚。

"按说不会，"眉姐微微摇头说道："我刚去滚石没有多久，要说在场子里撕逼，给我下绊子，这我信，可要是玩这种，只怕有些难度。"

我转念一想也对，要想跟眉姐过不去想出口气，直接在场子里使坏就行了，像现在这种局面，除了要对眉姐各种熟悉，了解她手下那些姑娘的动向，还得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当了，别的不说，光说去扫黄这一项，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得到的，局里这些警察哪能随便听人使唤？

我脸色微变，看向眉姐，有个念头飞快闪过。

眉姐看着到我的表情，立即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听到身后有人厉声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不能抽烟，知道吗？"

我们回过头，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身上穿着警服，一脸的严肃。

那女警察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我们不远处的墙上，用文件夹拍了拍，口气严厉的说道："这里贴着牌子呢，禁止吸烟，是眼睛瞎了还是认字啊？"

这女的说话也太那什么了点，我正想开口，眉姐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说道："心急，没注意。"

女警察眼睛看着眉姐的高跟鞋，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那是扔烟头的地方吗？什么素质。"

眉姐没吭声，那男警察倒是客气点，问我们来找谁，眉姐没有立即说找乐乐，只说有个朋友打电话，说让来交点帮个忙，保释一下。

男警察点点头，女警察又说道："帮个忙，还保释一下，你说得轻松，就好像这里是你家一样。今天进来的都是在酒店抓回来的，扫黄扫出来的垃圾，你朋友是女的吧？卖多久了？"

我忍不住皱眉，这女的是不是跟我们有仇？怎么张嘴就刺人？

男警察咳嗽了一声，女警察冷笑一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来劲，她走到眉姐面前，手里的文件夹拍着眉姐的胸口，"怎么？不能说吗？像你们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出来卖的，成天只知道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家庭，你们也不怕遭报应吗！"

这女人一定是受过刺激，人在矮檐下，要是放在平时，眉姐早大嘴巴抽上去了。

眉姐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女警察的文件夹，掸了一下裙子上的灰，淡淡说道："大婶，我这裙子很贵，你给我弄脏之前你先想想你赔不赔得起，还有，我们是什么人，需要跟你交代吗？你是穿着这身衣服，不过啊，你首先是一个女人，女人做成你这样...啧啧，你老公是不是被人勾走了？"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铁青，眉姐继续说道："说实话，看你这形象，你老公也强不到哪里去，他那款还真不是我们能相得中的，我们得找有资产的，你们今天抓回来的那些小金领都入不了我们的眼，更别提你的老公了。所以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老公那么次都敢出去花，你该反省了。"

眉姐这话纯粹就是在拉仇恨，她平时也不这么说，今天估计是被气着了，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弄不清是谁在背后使刀子，跟这个女人素昧平生的，上来就一顿炮轰，我们要是勾引了她老公也就算了，但谁知道他是哪根葱？

"你...你这个贱货！"女警察恼羞成怒，拿着文件夹就要打。

男警察一把拦住她，"行了，小周，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女人气得发抖，眼白发红，狠狠看着眉姐。

"在搞什么！"有人大声问道。

身后匆匆来了一个男人，我瞧着有点眼熟，应该见过一两次，但印象不深。

那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看到他，都叫了一声"队长"，我立即明白，这是眉姐经常找的那个小队长。

她经常说县官不如现管，像这种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人物说句话就能办，但一般都不太愿意说，她也不想小事也动用人情，时间长了就认识了这么一位小队长，当然，一切走手续，也不让他为难，该签字签字，该交钱交钱，就是办事速度上快一些。

男人皱眉摆手让那两个人去忙别的，他一指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让我们跟着他进去。

眉姐进屋坐下，说道："李队，有什么难处吗？"

李队拿出支烟，眉姐走过去给他点上，他也没有拒绝，就着火点着吸了一口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他没回答，反倒问了一句，但这一句也就是答案了。

眉姐浅笑，扭腰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条件，您说。"

李队一时没有说话，嘬了两口烟，微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次的令是上面下的，直接点了名，就是飞马酒店，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我一开始就以为是飞马酒店惹了事，但后来我接到你的电话，又看了被抓进来的人那些登记，我才觉得..."

他说的这个情况，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弄这么大的动静，只为我手下几个姑娘吗？"眉姐语气凉了几分，手指握起，指关节有些发白。

她说得简单，其实我很清楚，这一下子折进来好几个姑娘，对眉姐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最起码这几个人一两个月之内是不能再找金主了，特别是乐乐，这次的事肯定也黄了。

"阿眉，"李队皱了一下眉头，"这事儿你好好想想，明显是你得罪人了，人是抓来了，但上面有交待，要细审，多审几天，特别是...从事一些不正当行业的，据说刚破获了一起大案子，查抄了一条载着惊人数量duping的船，上面怀疑，这些duping是奔着洛城各个夜场来的，你手下的人...不用我挑明吧。"

我暗抽了一口气，心跳得厉害，大案子...一条载着惊人数量duping的船，说的难道是，黄五的那条船？

我的天...要是眉姐被这件案子连带了，那她可就完了。

眉姐听一这里，脸色也是猛然一变，她是**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队，您别吓唬我，我就是一个女人，带着一群女孩子讨生活罢了，那玩意儿我们从来不碰，我们是偶尔走夜场，但..."

她话没说完，李队抬手制止道："阿眉，我也是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儿上，才跟你说这些，否则的话，刚才那些按纪律和规定都是不能说的。我言尽于此，这次我恐怕帮不了你，我人微言轻，就是一个小队长，涉及到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

这是要往外推了。

眉姐立时急了，站起来还想说什么，李队又说道："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赶快找找门路，拖得时间越长，人在里面关得越久，越不定能说出什么来，我的意思你明白。"

他彻底把门关死了。

眉姐紧紧抓着手包，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牵扯到这里，会落得这样的的局面。

我扶着眉姐往外走，走到走廊上眉姐才吐了一口气，但脸色仍旧难看得很。

"眉姐，你准备怎么做，要找你的后台吗？"我问。

她摇头，特别坚定，"不行，这个时候更不能找他，要是让他知道，我牵扯到了这样的事情里，他一定会和我立即撇清关系。我太清楚了。"

她语气低沉又无奈，我听得心里特别疼。

她什么都清楚，越是清楚的人，活得越累。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有些心虚，毕竟，在我心里我觉得，黄五的死和他的那条船被查，多少都和我有些关系。

眉姐抚着额头，苦恼至极，"暂时不知道，有些乱，本来以为挺简单一事儿，现在弄成这样了，我得好好想想，不然的话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更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她没说，我们却都清楚，就是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是从刚才那间屋子里传来的。

李队接起电话，我和眉姐不约而同的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