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莱无奈地说：“人之初，性本善。你要想，这些学生多多少少都有性格上的缺陷，就说明他们的家长肯定也有各式各样的问题，你都吃到了一个酸李子，就该怀疑这棵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所以只能培育出酸李子了。”

黑御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说：“总而言之，你打算怎么处理陶乐家的事情？”

白莱抓抓脑袋，说：“陶乐留在我这里的联系方式不是这个号码，说明陶乐最信任的亲眷肯定不是她奶奶。咱们先联系一下陶乐其他的亲人，我不信，能写出‘我亲爱的，你是否见过飞鸟’这样浪漫的句子的陶智，是在一个全家人都有毛病的环境下长大的。”

黑御挑了挑眉毛，说：“这么听来，你对陶智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你看一下。”白莱激动了起来。

“我亲爱的，你是否见过飞鸟？”

“它不畏惧雷雨和霜雪，歌唱着在逆境中舞蹈。”

“她不留恋浆果和暖巢，朝着光的方向奔跑……”

黑御淡淡地听完了，清了清嗓子，说：“不懂你们文科生的浪漫。总之，你先打电话联系她其他的家长吧，耽误了事儿，甄耀明主任又要来找你要命了。”

白莱打开了通讯录，拨了过去。接通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可能是陶乐和陶智的母亲。白莱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陶乐同学的家长吗？”

“我是，我是陶乐的妈妈，你是？”

“您好，我是陶乐的班主任——白莱老师。我打电话来是因为刚才我们收到了一个自称是陶乐奶奶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让陶乐请假回家。我现在就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

“这事儿没有那么急……”陶乐的妈妈声音有些颤抖，她控制了一下情绪，说：“白莱老师，你不用这么急着准假。我们家出了一些事儿，需要陶乐回来处理一下而已，现在她还在上学，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给她增加负担。”

白莱点了点头，觉得起码在这个家里，陶乐的妈妈还是一个温柔聪明的人，能好好和人交流沟通。于是白莱试探性地问道：“因为我是第一次接手五班的课程，所以我和我们班的数学老师——黑御老师正在对各位同学进行家访，既然陶乐有事儿要回家，那么，这周您有空吗，方便我们来家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陶乐的妈妈尴尬地说：“那个……陶乐的哥哥生病了，我们现在正在医院呢，家访……可能不是很方便。”

“请问是哪个医院？”白莱下了个套。

“黑曜石慈善医院……”

“那可真是太巧了，”白莱笑着说：“那是我们为富不仁……”

黑御猛地伸出手，狠狠掐了白莱的胳膊一把。

“那是我们人美心善的黑御老师家投资的医院呢！”白莱的生意高了八个度，但是他非常机智地改了口，所以黑御撒开手，没有“抓起白莱的头发，一边吐口水一边在地上撒泼打滚”。（白莱：嘶……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白莱继续说：“正好我们黑御老师也要去这个医院里面视察，到时候我会和黑御老师一起来医院里面看望陶乐同学的哥哥的，关于陶乐同学最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我希望您可以抽个空和我们谈一谈，彼此之间加深了解。”

陶乐的妈妈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好的，这周六，我会在医院等你们的。到时候让陶乐带你们到住院部找我们吧。”

白莱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之后，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把电话给挂了。

黑御看了看如释重负的白莱，问道：“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准假还是不准假？”

“当然不准，”白莱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说：“陶智自己都说了，让我不要放陶乐回家。她妈妈也希望陶乐能在学校里多学习几天，我们还是好好等到周六再去解决这一家人的问题吧。”

白莱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虽然，这次的号码还是陌生号码，但是，来电显示直接跳出来“Joe设计工坊”，看来为了能打响品牌，梁子乔的妈妈在广告上可没少花钱。

白莱接起了电话，问：“喂？您好。”

“你是Joe……不对，你是我们梁子乔的老师吗？”

白莱从对方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些不耐烦，于是客气地说：“请问您是？”

“我是梁子乔的妈妈，我们家出了一些事儿，现在我想给我们梁子乔请一个星期假，你给我们批一个请假条吧。”

“一个星期？”白莱有点吓到了，说：“现在梁子乔同学是在高三，课业紧任务重，这个时候请一个星期的假是不是……”

“他读书没用，他不是这个材料。”梁子乔的妈妈冷冷地说：“老师，你让他今天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等一下，梁子乔妈妈，梁子乔的成绩虽然现在没有起色，但是梁子乔是很聪明的学生，只要给他一点儿进步的时间，他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学生的，现在就一棒子打死了他的前程，实在是不合适……”

“嗯嗯嗯，”梁子乔的妈妈很敷衍地说：“你让他回家的时候自己去买点颜料回来，家里的白颜料也不够了，那就先这样。”

白莱还没解释完，梁子乔的妈妈就把电话挂了，剩下白莱对着手机，一脸凌乱。

白莱看着黑御，怒气冲冲地说：“不是，怎么会有对自己的孩子这么不走心的家长啊，就算是看不起高考，起码表面功夫给我做做足吧。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在高考这个节骨眼儿上，就熬不住了？”

“九年制义务教育也是要钱的啊，”黑御冷冷地说：“寒窗苦读的是梁子乔，又不是他的妈妈。在她妈妈眼里，在学校里烧钱，还不如赶紧出去找个工作，安安稳稳地从吞金兽，变成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