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这就是对她的不尊重啊，”黑御想了想，回答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也好，李菲菲也好，他们一家都值得更好的生活吗。”

“不要太急于求成，黑御老师，”白莱正经地说：“只有让她们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过上足够好的生活，他们的生活习惯才会改过来。就比如，你现在告诉她，她刚才踩过的地毯要十万块……”

“那是阿拉伯驼绒，你少说了一个零……”

“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了？”

“对不起您继续……”

“李菲菲的大姨只会在这个环境里不断担惊受怕，最后导致一个非常不愉快的用餐体验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总之，你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先给她制造一个‘有钱真好’的理想。让她能够把这种期望传递给下一代，也就是我们的李菲菲同学。这样，李菲菲才能够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不再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就那样了。”

黑御没有提出异议，点了点头，说：“这就是所谓的奥卡姆剃刀定律？”

“这是‘你快把我饿死了快赶紧给我送饭吃不然我就在地上撒泼了’定律。”白莱翻着白眼，走进了包间。

28.社会援助的指导

等大家都在隔间里坐定了之后，服务员拿着平板电脑进了隔间，白莱对着平板电脑里的菜单从头戳到了尾，一看就很贵的海鲜他更是双击六六六。黑御毫不留情地把他手上的平板夺了过去，然后递给了李菲菲和她大姨。然后又拿了一个平板电脑给林素素和她妈妈。

黑御看着她们四个，说：

“开始点菜吧。”

“这个咱们不会用啊……”李菲菲的大姨没敢伸出手去接。

“我们，吃什么都行。”林素素和她妈妈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着，这是我要教会你们的第一课——你们拥有选择的权利。”黑御看了看神色慌张的林素素和李菲菲，说：“我看过你们两个的试卷，你们两个都出现了自我放弃的情况。林素素，你虽然答题答得很工整，但是有一部分是抄了韩宁宁的答案吧？”

林素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黑御老师，我错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务，你就可以安安全全地不受到责怪了？”黑御看了看林素素，冷静地说：“你的生活，可能会因为遇到了各方阻力，而没有办法好好儿地继续下去。但是，这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你不和别人交流，穿起厚厚的衣服，想要保护自己，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放弃。”

白莱有点儿理解了黑御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的生活，强加给你不少不想要的东西。你只能自我催眠，说自己喜欢这些东西。林素素妈妈，您知道吗，林素素曾经跟我分享过，她曾经不喜欢你了。”

林素素的妈妈没想到，这个话题会突然变得这么尖锐，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和自己亲密了一整天的女儿，无法理解女儿到底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白莱冷静地说：“林素素同学，非常希望您能理解和陪伴她。她知道您的工作非常忙碌，一旦和您提出这样的要求，就会给您增加压力，这非常不懂事。但是，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啊，还只是一个女孩子，是您的女儿。如果她的小小心愿都会因为害怕您的责怪而不敢开口的话，那么，您想要给她的美好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林素素的妈妈听完白莱的话，立刻陷入了混乱。

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咬着牙把生活的重担承担起来，就能让自己的女儿好好生活。但是白莱却在告诉她，就算眼前的重担解决了，她也会因为和林素素之间的亲情变得淡薄了，而最后无法给予女儿幸福。

这简直就是在动摇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动摇了她的原则。

“我……我不可能一边照顾素素，一边工作啊……我还有那么多债要还。”

“所以，在家访之前，我去了解了一些事情。”白莱从背包里取出了厚厚的一大份材料，里面是林素素的父亲工作单位的资料，以及在社区开具的死亡证明等材料。这些都是林素素的妈妈之前都没有想到要去搜集的资料。

“是这样，您先生是在和您一样的工厂里面上班，然后生病了是吗？”

“是的……是因为心源性猝死。”

白莱把所有资料都给了林素素的妈妈，然后说：“毕竟我们也不是医生，没有办法知道您丈夫是不是过劳死。所以我们不能按照工伤或者工亡的赔付条件来帮助你们领取各种补助。加上您丈夫已经安葬了，想要在这方面申诉，就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