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啊，”陶智笑着说：“难道你一个大姑娘，跟着我一块儿去男厕所啊？好了，别担心了，医院的厕所人来人往这么多人，我不会出事儿的。”

“可以，都依你。”陶乐笑着看了看贩卖机。问道：“你要什么口味儿的牛奶啊？新出的香蕉牛奶可以吗？”

陶乐愣了一下，回过头一看，陶智已经不见了。陶乐想了想，应该是陶智去厕所了，并没有挂在心上，只是继续买纯牛奶。

而此刻的陶智，并没有如约去往厕所。

陶智用手推动着他坐上了电梯，直接到达了顶楼。当陶智到达楼顶时，也只是过去了七八分钟而已。

陶乐买完了纯牛奶就等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是没有等到陶智。

就在这时，医院外面传来一阵尖叫：

“救命啊，有人跳楼了！”

陶乐这才如梦初醒，仿佛亲人之间的心电感应一样，她一下子就知道，肯定是哥哥出事儿了。但当她探出脑袋往外看时，看到的，果然就是从天而降的，砸在大理石石板上的，周围渐渐汇聚起一片血泊的，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就算是打针也只会微笑的——

她的哥哥，陶智。

一想到这里，陶乐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看着白莱，说道：“都怪我，要是我那个时候没有去买牛奶，我就不会发现不了哥哥他骗了我。”

白莱拍着陶乐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再自责了，这件事情，都是陶智计划好了的，就算是换做别人，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笑盈盈的年轻人，竟然会是个自己了结了自己的莽夫……”

黑御挑了挑眉毛，说：“我还是没听懂，你哥哥为什么就非死不可了。你和他的对话也不算是吵架啊，难道你就有这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能力，一下就踩到了他的痛处？这没有理由啊，上次去动物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哥哥是个好脾气的。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就放弃自己了。”

这时，白莱想到了一点：“对了，你哥哥有没有日记之类的东西？”

“有的，”陶乐回答道：“因为医生都会定时来查房，所以，我哥都会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的情况，方便和医生交流病情。我记得，哥哥的日记就放在他的床头柜里。只是，我们就这么随意地翻看我哥哥的日记，真的好吗？”

白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吧。我们现在打开陶智的日记，只是为了知道，陶智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法，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如果你的父母不希望陶智的日记被人翻看的话，那么咱们就把他的日记封存起来吧。”

陶乐立刻去找她爸妈，看得出来，陶乐也非常想知道，为什么陶智会走得那么毅然决然。

陶乐进去没多久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

“白莱老师，我爸妈都答应了。”

“拜托你，白莱老师，请你一定要找出，我哥哥这么做的原因！”

白莱看了看黑御，黑御立刻打了个电话：“小王，你现在来接我们，我们要去医院里，找陶智的日记。”

等黑御和白莱回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把陶智之前睡过的床位清理干净了。看着整齐的床单被褥，陶乐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明明这里，本该躺着一个温柔的少年的……

白莱拉了拉床头柜的抽屉，发现床头柜被锁住了。白莱懵了，看了看陶乐，陶乐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钥匙在哪儿。”

“这总事情好办，”黑御弹了弹响指，说：“小王！打开它！”

小王立刻笑呵呵地走过来，说：“像医院这种床头柜呢，肯定都是最简单的便宜锁芯儿，这种时候，只需要一张卡片。从它的侧面插进去。”

小王掏出了一张社保卡，然后从床头柜的侧面插了进去，猛地一划，里头立刻传来一声锁芯转动的动静儿，等小王把社保卡抽出来，床头柜的就开了。

白莱压低了嗓门儿，说：“不对啊，小王。你怎么会这种偷鸡摸狗的技术啊？”

“什么偷鸡摸狗，”小王嫌弃地看着白莱，说：“你还人民教师呢，我这是修锁开锁的技能啊。你说这话，你要给广大的开锁师傅道歉的好吗！再说了，你看看我，高大俊朗。你看看你……则啧啧啧，你觉得，咱们两个谁更像梁上君子。”

“去去去，你们两个少给我贫。”黑御推开了小王和白莱，把抽屉里的日记拿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那句陶智写的诗——

我亲爱的，你是否见过飞鸟？

黑御回想起昨晚，她在窗口看到陶智从空中飞下去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张开了双手，就好像是折翅坠亡的鸽子一样从空中陨落。

现在回过头再看陶智写的这首诗，总觉得隐约之中，似乎有点讽刺。

白莱打开了陶智的日记，开始仔细看陶智的日记里记录的事情。差不多，就是病情，偶尔会说到两句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情，大多都是关于陶乐的。关于陶乐的学习，学习进步了，退步了，班主任老师又怎么夸奖她了之类的。然后就是关于他奶奶的事情，他奶奶又怎么招惹他妈妈了，又怎么欺负陶乐了。最后，就是一些非常懊丧的话，看得白莱触目惊心。

“三月十七日，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妈妈太累了，所以没有把我的储尿袋装好，结果尿流到了地面上。搞卫生的护工有点恼火。有的时候，想到自己老是给别人添麻烦，我就在想，为什么我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让这么多人，因为我而不幸福呢？”

“七月一日，爸爸今天还是没有回来吃饭，他们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忙碌，我开始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妈妈了。最近奶奶总是给妈妈脸色看，妈妈开始跑到厕所里面偷偷地哭了。陶乐的暑假就要开始了，希望陶智能帮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