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花园外面也有可爱的宝贝吗？”脸上有胎记的男孩蹦蹦跳跳地看着白莱，说：“他们也会听故事吗？他们也有园长妈妈吗？他们也有大哥哥和大姐姐吗？”
白莱想了想，说：“有哦，大哥哥我呢，就是管他们的人。因为他们经常不听话，所以大哥哥很忙呢。”
“大哥哥一定要原谅他们哦，”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可能是因为中午吃了胡萝卜，他们才不乖的！”
“他们可能不想午睡。”
“他们可能是没有人一起吹泡泡，所以不听大哥哥的话。我把我的泡泡水分给他吧。”
白莱蹲在他们身边，抱着他们说：“好呢，大哥哥一定会好好让他们变乖的。等他们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看书了，大哥哥就带他们来看你们，好不好。”
“好耶，好耶！”孩子们都高兴了起来，他们一哄而散，跑向福利院的三层小楼，冲里头喊：“园长妈妈！大哥哥要带新的弟弟妹妹来和我们玩咯！小蝶不是最小的妹妹了哦！”
老奶奶用一个小车，推着一大盒子炒白菜和一大盒子炒鸡蛋走了出来，说：“要吃饭咯，宝贝们。让园长妈妈看看，谁还没有洗手手。”
这些孩子互相帮助着，有胎记的小男孩扶着看不见路的小蝶去洗手，两个小男孩扶着只有左腿的男孩去洗手。白莱弓着身子坐在花坛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笑嘻嘻的样子，看得眼眶渐渐都泛红了。
这时，老奶奶把一个小碗拿给白莱，说：“宝贝，你这个月给我们寄太多钱了。你读大学用的是大学生的助学贷款，你每个月都要还不少钱吧？”
“还好啦，”白莱笑笑说：“付掉五险一金之后，在付掉大学生贷款，再付掉水电费。我还有九百块呢。吃饭和住宿学校都会管的，剩下的钱我够用的。”
“你给我五百，那你还剩四百块钱，你不买点东西啊？”老奶奶叹了口气，说：“宝贝，我们这样的机构，政府从一七年四月开始，都是会每月让妇联的同志送补贴来的。你以后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的。你不多存一点，你以后怎么办啊？”
“哎呀，不要紧的园长妈妈，我会自己安排好的，相信我了啦，”白莱抱了抱老奶奶，说：“倒是你哦，每天还要起来给弟弟妹妹穿衣服，还要给他们做饭，给他们洗衣服。我都和你说了，志愿者们会来帮忙的，你不要这么辛苦，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我呢，就喜欢看这些宝贝开开心心的样子，”老奶奶笑着说：“小壮的假肢已经制作好了，只要咱们这次去完医院，他就能自由自在地跑跑跳跳了。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呢，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之前还一直以为，黑曜石慈善医院只是随便叫叫的。没想到还真的给小壮做了假肢。”白莱抓了抓脑袋，说：“咱们小壮这么结实，以后可以去当一个短跑运动员啊。残奥会上，还能为国争光呢。”
老奶奶摸了摸白莱的脑袋，说：“好了好了，你也快洗洗手吃饭吧，不能给弟弟妹妹当坏榜样啊。”
白莱坐在矮小的桌子前，吃着老奶奶盛给他的拌面和炒鸡蛋。然后问：“我都吃了的话，弟弟妹妹够不够吃啊？”
老奶奶也端着碗坐到了白莱身边，说：“锅里还有的，每天我都会多做一份，城西那一块不是有一片烂尾楼嘛，最近妇联的同志都在说，那里很有可能会送新的弟弟妹妹来。我多做一份，新弟弟妹妹来了，到这儿就有热菜热饭吃了。”
“对了，园长妈妈，我带的学生里，有一个就是从城西的烂尾楼里出来的。”白莱笑着说：“我和我的同事给她们家介绍了新的工作，给她也安排了一个可以认真学习的地方。”
老奶奶也笑了，说：“这才有当大哥哥的样子嘛。”
老奶奶看着锈迹斑斑的院门，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当初你被送来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身上黑黢黢的，我给你洗澡的时候，你的脑袋上哗哗往下淌黑水。洗完了之后才知道你的头发是这么枯黄枯黄的。”
白莱挥挥手，说：“我已经不在乎以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来了，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同事也好、学生也好，都多多少少笑话过我个子矮，或者头发颜色乱七八糟的。我不在乎了。”
“那么爸爸妈妈呢？”老奶奶温柔地看着白莱，说：
“不想见见他们，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要你了吗？不想去证明给他们看，你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了吗？”
白莱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手上的碗，把头低了下去，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来，笑着说：
“我吃好了，园长妈妈。我把碗放到水池里去。”
白莱把碗放到了水池里，然后看着矮矮的水池，现在已经到了他的腰以下了。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个水池，应该在他的胸口啊……
想到这里，白莱突然悲从中来。打开了水龙头，狠狠地洗了洗脸。
正当白莱在洗脸时，福利院的铁门被人推开了。唐文儿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园长妈妈，您在吗？我妈妈让我给弟弟妹妹们带了几件衣服来。”
老奶奶看到了唐文儿，说道：“哎呀，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谢谢你啊。还有你妈妈。麻烦你们帮弟弟妹妹们补破掉的衣服了。宝贝们，快过来，谢谢大姐姐的新衣服。”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说着“谢谢大姐姐”，然后不断上蹿下跳，想看看唐文儿带来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
“唐文儿同学？”白莱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唐文儿，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住在这儿啊，我住了十几年了……”
“我也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白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