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篇

大洋之中，藏匿着深海的圣地。这里虽然是深海的大本营，算是深井冰们内心的根源，但此处却出奇的祥和。

常驻在这里的守护者港湾栖姬就是最为平和的深海栖舰了。如果中间栖姬那样的是混乱邪恶，离岛栖姬是秩序邪恶，泊地栖姬是秩序善良，那么港湾栖姬就是绝对中立了。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守护深海的源头。

但今天，她非常不淡定，也很紧张，因为一件影响深海命运的大事即将发生。

“可恶……可恶……老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千万别……千万别……”

站在高大而深邃的大厅里，泊地栖姬碎碎念个不停。站在旁边的是泊地栖姬，她拍了拍这个唯一能和她谈的来的姐妹，轻声安慰着。

“别慌……我相信母亲会做出最有利于深海的决定的。”

“有利于深海吗……还真是矛盾啊……“

她环顾了一下大厅，对上了不知为什么憔悴的战舰栖姬，对方心不在焉的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而她的两个“女儿”正围着她叽叽喳喳，不过这并没有引起战舰栖姬的兴致。

第一次当妈的战舰栖姬估计是被她那俩熊孩子女儿烦成精神衰弱了。

大厅的另一边，喔酱、北方栖姬、レ级三个凑在一起，正在”喔”来“喔”去的不知道讲些什么。离岛栖姬在旁边看着，一副”我是了不起的lady，你们是屁孩，加入你们太丢脸“的不屑，却时不时偷偷的往喔酱北她们那里瞄，那傲娇的样子简直萌的不行。

北方栖姬虽然被翔鹤领养了，但深海老妈还是要见的。汐召开的这次会议也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她必须参加。

中间栖姬则凄惨的做着轮椅，一脸面无表情的灰败。看来横须贺的失败给她的打击很大……能不大吗，被人秒了，而且一招就秒了。要不是汐把她救了回来，深海就要出现第一个阵亡的高阶了。幽香开的能量巨剑给中间栖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就连汐都没办法短期内治愈她，只能让她慢慢养着。

南方栖鬼正在和装甲空母鬼、空母栖姬着些什么，语速很快，表情倒是挺真诚的。不愧是原来做政工工作的，她的话题明显吸引到了装甲空母鬼和空母栖姬，她们两个正在连连头。

最让她瞩目的是大厅角落里的三个女孩，虽然也算是高阶，但从气息上来却相对的弱，别姬级鬼级的大姐姐们了，比喔酱都要差上好多，只和战舰栖姬的“女儿”相当。

她们也凑成一团，组成了圈子，正在玩抽鬼牌……

喂，马上要开会了，给我严肃啊！

泊地栖姬真的想冲过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三个不着调的手下。但她总觉得今天的深海聚会好像缺了些什么，在这种相当“日常”的气氛中感到了一丝违和。

“我泊地，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今天缺了些什么……”

“我也觉得是……”

然后两人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和答案：“这帮深井冰凑一块咋不打架呢！”

平时就算是不带舰体了，这帮深井冰凑到一起也会“肉搏”个不亦乐乎。反正都是打架嘛，打到对方身上也是一样的疼嘛，一样可以发泄种种不爽。

但今天……太正常了，就跟一帮正常人凑在一块一个样。孩子也有孩子样了，大人也有大人样了，一都不像是一群女暴力狂。

看样子她们属性中的“混乱”被剥离了不少，每个深海高阶都正在回归理智。

大厅的门被打开了，现任深海之子、eaac常务理事推门走了进来。后面ル级、タ级像护法一样一左一右的跟着，而大和却不在这里。

这么一群人走进来自然引起了骚动，泊地栖姬和港湾栖姬回归原位站好，就像等着ceo训话的部门经理。战舰栖姬憔悴的抬起了头，憔悴的了个头，低下头去继续憔悴。保姆一样的南方栖姬偷偷的给汐比划了个大拇指，接着就去拉着喔酱、レ级和北站好，像个幼儿园老师。

中间栖姬继续灰败，一脸被玩坏的表情，看到汐进来，她难堪的把脸扭向了一边，整个人都不堪回首了。离岛栖鬼瞟了ル级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一脸的不爽，嘴里嘀咕着“狐假虎威“之类的抱怨。空母栖姬和装甲空母鬼两个并肩站好，很装逼的闭上了眼睛。

至于泊地栖姬的三个新马仔收起了扑克，没有和大姐站在一起，而是抱团一样的聚在了一起。这让泊地栖姬挑了挑眉毛，不过她也没什么。

汐走到了众人之前，转过身目光在各位高阶身上扫了一圈，接着清了清嗓子。

“我刚安排好扶瀛那里的实验，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因为深海意志已经做出了影响深远的决定。废话不多了，下面进入正题。”

整个大厅的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了，汐这直入主题的方式非常对深海们的胃口，就连一脸灰败的中间栖姬都竖起了耳朵。

“近日我向深海意志提出了关于深海未来发展以及体制结构改革的一揽子计划书。同时，也一并提交了反对派的计划终止请愿书。”

泊地栖姬和港湾栖姬竖起了耳朵，汐的反对派就是她们俩。

“经过深海意志的慎重考虑，最终我提出的一揽子计划得到了认同。”

话一完，港湾栖姬两腿一软，差没坐到地上，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了。而泊地栖姬则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没事，没事，咱们姐妹一起挺过去”的样子。但汐的话还没有完。

“自七十二时之后，深海意志的一切人格化机能将彻底停止。从即日起，深海将暂时不再有一个统一的意志，诸位需要自己考虑未来了。”

停止一切机能……这不就是驾崩么！深海意志要驾崩了！而且还是自杀！

但这个大新闻并没有在各位高阶中激起任何涟漪，就连与深海意志距离最近的港湾栖姬也只是在无声的哭泣而已。

实际上各位高阶对深海即将“驾崩”的事情早有所察了。对于某些深海意志的某些变化，各位深海高阶也能感觉的到。首先就是理智与完整的人格正在回归各位高阶，她们无论是从性格，处事方式都越来越像人类了。

这实际上就是深海意志的功劳，当然汐也功不可没。深海意志利用自己的力量暗地里为各位高阶“传功”，潜移默化的调节她们核心中的矽虫代码和量子闭环震动形式。

简单就是调查各位高阶“心灵”的缺憾，利用汐编写的“代码”对这些“缺陷人格”进行模拟，找出最优解决方案。再以自己的“人格”为模板，运算出“心灵补丁”，给高阶们除掉bug，让她们的心灵彻底归于健全。

一个平时对各位女儿们不管不问，虽然慈祥但却一直放鸭子的“老妈”，突然关心起女儿们了，还日以继夜的不辞辛劳，帮助女儿们解决了各种问题，把女儿们往“放心”的标准改造……这还真有像处理后事的味道。

港湾栖姬本身就和深海意志最亲近，她自然明白汐的那个残酷的提议，于是联合了泊地像深海意志提出了抗争。但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深海意志选择了未来。汐应该感谢泊地栖姬和港湾栖姬非常“正”的三观，并没有把汐视为逼“死”母亲的罪魁祸首，而是选择尊重深海本身的意志。否则，那局面就是深海内战了！

“我……我要求和母亲见面!在最后的三天里，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可以理解，哦，时间是如此的宝贵，我允许你提前离场。”

汐是明白港湾栖姬的感受的，所以他很善解人意的让港湾栖姬先离开了大厅。

“好了，下面我们继续，现在我要介绍三位新加入的新人。重巡リ级，重巡ネ级，轻巡栖姬，你们几个都过来吧。”

赤木耀子，山村菊，铃木真希走到了大厅中央。

赤木耀子自然就是重巡リ级，山村菊就是所谓的重巡ネ级了。也许是因为老本行是研究炮的，山村菊的舰体极度注重火力输出，但她自己的力量又不足以支持巨大的舰身，只能当重巡。她自然对自己身上的那火力根本不满意，于是就缠着汐给她改造。

汐喜出望外！终于有妹子愿意上门给我改造舰身了！我的脑洞总算有地方发泄了……

于是他就弄了个船扛大炮，一炮遮百丑的玩意。巨大的650mm，二十倍径身三联装的玩意被硬安在重巡那不足万吨的舰身上。怎么看怎么扯淡，也多亏了深海栖舰不是人类舰体，这种奇葩的改造也还能承受。但ネ级的舰体不仅皮薄，而且移动的时候不能开炮，开炮了之后还有缓个几秒才能继续动的奇葩玩意。

铃木真希虽然以前是飞行员，但她却成了轻巡类的栖舰。好在汐帮她魔改了一下，总算能塞深海战机进去了。虽然舰载机数量和前辈们没法比，但也勉强能在深海有一席之地了。

泊地栖姬有些悲伤的脸一下就“晴”多了，汐能正式介绍她们明已经把这几个新人作为高阶深海的正式成员了。

“虽然你们和前辈们比不够强大，但你们已经拥有了和我们匹敌的力量，珍惜她，不要让她破碎。有了它，你们将战无不胜”

“谨记教诲！”

虽然从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她们似乎暂时还没搞明白能让她们和前辈们匹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但出于礼貌，她们还是行了礼退了下去。

“好了，下面是关于那个一揽子计划的。大和将全权负责与扶瀛方面的沟通，她将常驻扶瀛。而扶瀛方面也会派出翔鹤瑞鹤姐妹，对我们深海进行人道主义监督。至于成果要如何分配，这个大家可以慢慢讨论，反正离出成果还有一段时间，顺便……”

“砰！”

港湾栖姬没去几分钟，又气呼呼的推开了大厅的门，打断了汐。

能不气吗？本来是准备好好和至亲呆个几天，想好好的给老妈“送终”了，但谁想到深海意志最后还是想召见汐这个想把她“弄死”的ceo。

“汐！老妈找你！跟我来！”

完就气呼呼的拽着汐走了，那副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汐的胳膊给拉断。

“我你轻一……哎呀……疼疼疼……后面的事嘛，タ妹!你帮我了呗，反正今后有一段时间我不在深海。有事你看着办，实在办不成的再跟我……喂！我自己会走路！”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厅，留下了一干高阶面面相觑。

“其实汐要的只有最后一件事情了！从现在开始，深海将正式开启下一阶段计划。代号‘感染’！”

タ级大手一挥，实际个姿势配上“吾等前方绝无敌手“之类的台词才像样嘛。

“谒见之里”是深海意志的栖身之所。实际上，作为从矽虫们的“量子协作”诞生而出的深海意志是不需要一个栖所的。但在漫长都的岁月中，她也诞生了自己的人格，甚至还有了自己在“宏观可观测世界”的投影。既然有了人样，那就要有一个宫殿。

是宫殿，实际上更像是一头沉睡在深海中的巨兽之躯，巨大的蛇形身躯盘踞在深海之底，它蜷身保护的，实际上只是一个幻影。不过这个猎奇派宫殿可没这么简单，它也是矽虫构成的集合体，在必要的时候，它的主人甚至可以让庞大的身躯起来。历史上这头庞然大物曾经几次浮出海面，于是就有了海怪和利维坦的传。不过在未来也许会有很多幸运或者不幸的人会亲眼鉴证只存在于宗教典籍上的神话。

它就是港湾栖姬的舰体。

深海意志停止机能之后，港湾栖姬也将离开

“圣地”，也许它将担负着大洋的守护者,在万里碧波之上，展示它的宏伟与恐怖。

“嘿，您找我？要改变想法吗？现在实话还来的及。”

汐再次见到了深海意志，她现在不是光球，不是伪真理的化身，只是一个朴素秀丽的女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

汐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心立刻就软了。深海意志还真是用心良苦，希望用这样的形象为子女们争取最后一丝好处吗。

“当然不……我只是想再交待一次，今后这些孩子们就请您多费心了。”

“干嘛这么客套，都是自己的妹子，哪能放着不管。”

“谁……谁是你妹子啦！”

港湾栖姬脸红的大声抗议，抗议无视。

“我这么多年一直早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对矽虫生物的演化和设计耗费了我那么多时间和心血，但却无法与阿赖耶比肩。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我什么都在管，什么都不舍得。而阿赖耶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她把一切都交给了自然法则。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人格，更不需要思考。”

实际上矽虫类生物被碳基生命赶到深海一隅自然有矽虫本身在结构上的不合理和弱势，但也并不算是却全部原因。甚至它们在古生物历史上一直进化到了脊索动物的程度，现在海底熔岩喷口附近生活的怪鱼和怪虾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太古时代的遗民。但也许是求胜心切，也许是心急于自己的“子民”在进化上被碳基生命远远的抛开，深海意志走上了“设计进化”的不归路……

事实证明，生命的复杂程度是任何意识都设计不来的，唯有概率和适应性这两大无形之手，才能让让该昌盛的昌盛，该绝灭的绝灭。而由意识主导的设计嘛……在家里好好的，一出门就彻底扯淡。看似完美的设计却被生存斗争中存活下来的强者压制的死死的，也许这些强者丑陋，猎奇，甚至有些缺陷，但在特定环境下，缺陷反而成了长处。

通过反思，深海意志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彻底关闭没有必要的人格，回归深沉的沉睡，让自己的“逻辑构件”全力为两种生命形态的融合而运转。把一切都交给冰冷的代码和无情的自然吧，天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但是在最后，汐，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你。”

“这是……”

汐立刻感受到了一阵涌遍全身的暖流，之后，无数的声响开始在脑海里回荡。在脑海深处，他看到了无垠的星空和无数星辰组成的大海。那黑暗的天幕也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看不见的粒子在震动着，鸣叫着，伟大的造物之歌洪亮而悠远。

“你……您这是……把全部的权能都交给我了！？”

“是的……还有你在遥远过去的记忆。‘对不起’这句话我到现在才能出口，我希望这些补偿能让你原谅她们，原谅第一代女儿们对你犯下的罪孽。”

汐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你……真是个伟大的存在。我会永远践行你的意志，达成你的愿望。让你的女儿们幸福，这是我给你的承诺。至于那些初代们……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格式化之后，我已经和先前关系不大了。”

“那你……”

“我会好好对待她们的，请放心。”

“谢谢……如果这样的话，我的女儿们将常伴汝左右。”

“嗯，祝好梦，我亲爱的……姐姐。”

汐摆了摆手，走出了谒见之厅，曲折的未来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