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歧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南明心中莫名地有些古怪，摇了摇头：“没有了。”
女歧略微偏过脑袋，带着点儿审视地看着他：“那我有问题想要问你。对于你来说，我算是什么？”
顾南明一下子汗都下来了。这似乎是一个送命题啊，回答得太诚实，多半会出事.....可是回答得太夸张，一来没有诚意，二来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顾南明一时间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天人交战。过了片刻，顾南明决定还是坦诚一点，他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内心那些杂念与不和适宜的白烂话统统压下，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顾南明道：“对我而言，一开始和你的遭遇其实并不美好，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对我来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我当时就拥有现在的实力，我一定会试着将你彻底铲除。”
女歧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只是道：“那段时期我的自我意识不多，很多事情的记忆都很模糊。但你又这样的想法，我不奇怪。”
......这家伙如今居然是这么知性的吗？顾南明心底悄悄泛起古怪的念头，他咳了一声，继续道：“后来我选择接受这个事实，其实也是因为出于无奈。我当时发现，似乎你和我谁也奈何不得谁，你没办法吞噬我，我也没办法驱逐你，于是也只能这样了。你当时还出手帮过我几次，虽然可能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不想我这个宿主死掉，但毕竟还是救了我的命，恩和怨，一码事归一码事，我都记着。”
顾南明道：“再之后，我变得越来越强，实力提升之后，人就会开始有自信，同时我对你也越来越了解。中间虽然有过许多次小小的波折，但相处总的来说还算是相安无事，你也帮了我许多的忙。虽然始终对你有所提防，但我对你的戒心其实是越来越少了的。”
顾南明叹道：“其实说句丢脸的话，后来的话，是你对我的帮助比较多，而我反倒没能为你做点什么，这让我很......羞愧。我曾经想过要找到你成为女歧之前的线索，搞清楚你的过往，看看你还有没有父母亲人再世，但后来，因为各种各种事情接踵而至，这种想法也就渐渐......耽搁了。”
女歧看了他良久。
顾南明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歧笑起来：“那你以后得报答我哦？”
嗯？这么直白的吗？？顾南明愣了一下，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好。”
女歧板起脸：“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呃？”顾南明挠了挠头：“没回答吗？”
“没有！”女歧板着脸，气呼呼的样子：“你还没说，对于你来说我算是什么？”
顾南明悄悄地往后退，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躲进去：“......替身？”
女歧露出疑惑的表情。
顾南明咳嗽一声：“当然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伙伴！”
女歧大翻白眼：“骗人。”
顾南明为了避免她追问下去，抢声道：“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接下来轮到我发问了！对你来说，我又算是什么？！”
......饲主？顾南明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但马上被女歧感知到。女歧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旋即道：“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了吗？”
“嗯？”顾南明挑了挑眉：“是什么？”
女歧看着他，嘴角忽的翘起：“是......另一半啊？”
“......”
顾南明一时愕然，呆在原地。女歧笑了笑，像是忽然失去了兴趣，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消失。下一刻，顾南明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反馈回来一股充实的感觉，星光体回归了。
当然，哪怕如此，顾南明和女歧始终保持着超感知觉上的联系，依旧可以沟通。只不过女歧既然做出这一副姿态，那多半是不太想继续交流了。
顾南明揉了揉心口，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难以接受女歧开口说话了的这个事实。当然......对他冲击更大的还是女歧的最后一句话，另一半？
我去......顾南明一时间有些懵逼，还有些浮想联翩，神交是个什么体位？这不太好吧......不行不行，不能多想！只不过顾南明刚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感知到自己的星光体深处，女歧似乎在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顾南明大为尴尬，举个例子，你和一个妹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一天你正躲在被窝里自我发电，歪歪对象还是你的室友，忽然你室友闯进你的房间......
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后顾南明忽然反应过来，女歧之前还真的说过一次“另一半”——当时她描述自己的状态时就说：“或许只有一半是我自己，另外一半，是你的镜像也说不定。”
是这个意思啊......
顾南明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迷之失落。也好，少一件要操心的事情。顾南明重新坐回自己的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被女歧躺过的地方，似乎还带着点儿余温。他盘腿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心想，那以后，他要怎么和女歧相处？
脑子里乱的很，一时间毫无思绪。
顾南明琢磨了一下，摸着下巴心想，那之后薅女歧的羊毛时可能要稍微注意点儿了......
“哼！”
女歧在心中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
顾南明笑了笑，摸着下巴，忽然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好像胡子有点儿变长了。他属于那种很少刮胡子的人，因此胡子长得慢，眼下在隔离病房里呆了将近十天，胡茬儿还是短短的，不注意的话可能不太看得出来，但粗粗一看，整体上给人的变化其实不小，平白就沧桑了几分。
要不以后试试留点胡子？
顾南明静静地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又想到女歧，再想到此刻还躺在ICU里的商秋君，想到正在城里扩散的病毒，心中忍不住涌上来一股焦躁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那些散布病毒的幕后黑手可能正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之间。
有医护人员推开了隔离病房的门，道：“顾南明先生，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今日下午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病毒的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
顾南明睁大眼睛，心里猛地涌上来一股激动：“也就是说？”
那位穿着防化服的医护人员点了点头：“您或许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