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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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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一愣,本以为是只没有灵性的,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说话,想到清华宫的道士最擅长的事情,不由得犹豫片刻。小松鼠已经冲到面前,她自然而然的将她抱在怀中,它的毛发干枯没有光泽,分量也极轻,好像从来没有吃饱,除了前腿的伤,身上还有其他旧伤新伤,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怜惜,右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它的后背。小松鼠先是一紧张,全身一绷紧几乎又要跳出去,却在弯腿一刻猛的停止,直直往青离怀中躲去。

东侧出现一个男子身影,浓眉大眼,高大身材,穿得不是寻常道袍,而是一身黑衣,眼神极为厌恶的往这边看过来。

“孽畜,你还敢乱跑。”晴朗的天空下,那人身上却带着一股寒冷阴暗的气息。

青离怀中的松鼠瑟瑟发抖,湿漉漉的眼睛向青离可怜的瞅过来,它的爪子抓的青离的手生生的疼,呜咽的说道:“求求你救我!”

那男子神情乖张的看了眼绿萝院,怒气冲冲的说:“将它给我!”

青离颇有些迟疑,又有些怒气,暂且忍着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它?”

朱砂藤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惊呼一声:“同梧师叔。你怎么出来了?”

那个同梧脸皮一红,掩饰的冷哼一声:“让这个孽畜跑了,不出来怎么追回它。”,又伸手向青离要松鼠,只是眼神不善之极。

青离眉头一皱,垂下眼皮只作没有看见。

朱砂藤走到一旁怯生生的说道:“师叔,这位是我师祖请回来的客人,天下抚妖巡查使。”

同梧仿佛不曾听见,只是凶狠的盯着青离怀中的松鼠,口中喝到:“妖孽就是妖孽,死有余辜!”

青离冷下脸,还没有说话,怀中的松鼠突然激射出去,竟然是直往绿萝院墙壁撞去,眼看就要头破血流。青离顾不得被它抓痛,一伸手凌空将它提留回来,姿势妙曼之极,朱砂藤眼中露出惊叹,只是松鼠撞墙之力极大,显然是一心求死。青离忙急切地为它检查身体,身后就传来同桤的声音:“同梧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陪同在同桤身边的是朱砂莲,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极力掩饰喘息不定的气息,仿佛刚刚急速奔跑过,青离眉眼绽开,只觉得心窝一暖。

同桤拉起同梧的手,极亲热的说道:“同梧师弟好运气,快来见过天下抚妖巡查使。”

青离见同梧的手想挣扎却没有挣扎出来,脸上急得通红的样子,又是一笑:“方才已经见过了,不必客气。”她敏锐的感觉到怀中的松鼠一僵,又含笑问道:“这只松鼠是怎么回事?”

同梧这次回答得极快:“它罪大恶极,不思悔过还擅自逃出地牢,我要将它捉回去。”

小松鼠从青离怀中露出小半个头,一边眼泪汪汪一边呲牙说道:“你撒谎,我宁死也不回去!”

同梧脸变得漆黑,眼神森冷的看向那只松鼠。

青离笑嘻嘻的对同桤道:“按理说,这是你们清华宫的内务,我不好插手,不过既然说它都求到我面前了,我就问一问可好。”

同梧忙道:“您说哪里话,想问什么便请问吧o”

青离暗笑,想不到一个虚号有时候也可以狐假虎威,瞥到同梧不善的脸色,心下益发怀疑。

她脸色一正:“这只松鼠可是做了什么恶事么?”

同梧接口极快:“关在地牢中的兽类身上都有记载,只是......”他为难的瞥向松鼠的前腿,那想有一大片血迹,想必已经被它强力剥了下来。

同梧冷冷的拿出一张极微小的铁牌,上面沾满血迹,他手轻轻挥舞一下,空中出现一大段文字,泛着绿幽幽的光芒。

松鼠精唐氏,终南山,性贪,天初三千五百一十六年冬曾杀一周姓猎户。捕获于天初三千五百一十八年。念情有可原,姑且囚禁四百年。

天初是当今天帝的年号,只是现在已经天初四千三百五十年了,怎么它还关着?青离抛出自己的疑问。

同梧不耐烦的说道:“它不肯写认罪凭书,当然不能放它走。”

松鼠精唐氏大喊道:“我没有罪,为什么要我写认罪凭书。”

青离诧异:“你没有杀人?”

唐氏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杀了人便是有罪,那他杀了我子孙一百八十多口,难道就没有罪?”

她在青离怀中团团抱住,呜咽着说出一大段伤心往事。那年大雪封山,她正想去探望刚刚出生的曾曾重孙,却吃惊的发现整个终南山一半以上的松鼠都被杀戮殆尽,她赶到时候那周姓猎户正在剥她曾曾孙儿的皮,满山的雪地上都是子孙嫣红的血,她伤心得急红了眼,这才杀了他。她可以被囚禁,却绝不认罪。呜呜呜呜,那些松鼠以前都亲亲热热的唤她曾祖奶奶,太祖婆婆,很多她都分不清楚关系,一群群松鼠绕着吱吱喳喳它好不热闹,现在统统都没有了。

青离叹息一声,却不好为它分辨,转身对同桤恳切地说道:“可否容个情,既然它已经多关了几百多年,那认罪书不写也罢,就放她了吧。”

同桤脸上犹豫着,同梧已经怒道:“那怎么行,以后一个两个都逃出来,还怎么管,天下还不乱了套。”

青离想到躺在床上的华落颇为踌躇,那松鼠精唐氏抓住青离的衣袖不放:“求你杀了我吧,我宁愿你杀死我,也不愿意被他们折磨死,这几天已经被死了几个妖精了,他们都死得好冤枉好惨。”

青离神色一冷,同桤神色不好的看向同梧,同梧显然恨不得堵上松鼠精的嘴巴,骂道:“你不要胡言乱语。”

“它说的是不是真的?”

扫尘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响起,把同梧震得脸色苍白。他身边还有面色平静的扫霜,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青离怀中的松鼠精。

同梧收敛手脚,对于师父的素来敬畏压倒了一切,又惊又怕的说道:“他们多半年老体弱,饮食衣着上或有不周,熬不过去就死掉了。再说本就是畜类,也没有什么可惜。”

“你,你,你......”

扫尘气得直哆嗦,手指着说不出话来。扫霜淡淡道:“天生万物,各有其命。虽是畜类,已有灵性,修行多年也不容易,不可视作寻常。他们到底是不是年老体弱熬不过去,还是深受酷刑而死,我们一看便知。须知清华宫行事有三条基本,诛恶,正气,仁善。”

同桤的汗慢慢的滴了下来,地牢本是为了囚禁作恶不多的妖类所设置,一般作恶多端的早就当场诛杀了,大部分都是如这松鼠精唐氏一样情有可原,才留了条性命。但是就算是这样,如果同梧真的无故虐待致死,只怕他就......

同梧紧紧抿嘴不言,神色惴惴不安,欲言又止。

扫霜对青离淡淡一笑:“巡查使,何妨一起去看看?”

青离扫了一眼绿萝院,轻声嘱咐朱砂藤和朱砂莲几句,见同桤也留在这边看守,稍稍放了心,便抱着松鼠精一同前去。同桤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偷偷的擦了一把汗,心底为同梧默默的祈祷。

几个人先下了山,穿过后山的瀑布,走到海边,解下一叶小舟,扫霜扫尘青离同梧依次上船,咸涩的海风阵阵袭来,海浪让小舟颠簸不定,青离好奇的对唐氏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松鼠精唐氏闷闷地说:“今天早上他又要提审我,我趁他不注意跳入海中,洑水过来的。”

唐氏早已囚禁多年,并无其他罪过,何故又要提审,扫尘脸上极不好看,扫霜脸上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都是海水的阴影。同梧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不多时,小舟在一大片乱石处靠岸,四人依次登上海滩,向陆地上的密林走去,远远地沙滩洁白晶莹,细致如盐,并无任何足印。这个岛上看不到飞禽走兽的身影,冷冷清清。岛上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琼楠、龙爪树等,不知生长了几百几千年,又高又大,树冠相互紧紧挨着,将整个岛屿全部覆盖,一走到树下就觉得阴暗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森林中并没有道路,地上满是层层枯叶,有一股腐败难闻的气味,脚底感觉又滑又腻,松鼠精显然害怕之极,身体怕冷一样微微哆嗦,青离怜惜的将它紧紧抱住。大概走了三十丈远,走到一棵极为宽阔的龙爪树边上,这株龙爪树也许是自开天辟地之时便生长在此,整个树身十多人也环抱不住,树冠像巨大的伞伸出无数个柔韧的碧绿枝条,向四面八方延伸下垂,几乎覆盖了半个岛,树身蟠曲如龙奇特苍古,隐隐有清澈的灵气流动,让人心生震撼。

扫霜在树身上轻叩三下,口中吟唱着怪异的曲调,让人昏昏欲睡。等曲调吟唱完毕,那些枝条缓缓缠绕在一起,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树身中央缓缓分开,露出可供两人进入的洞穴,洞穴深深暗淡无光,向下露出一道盘旋的台阶,不知道逶迤到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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