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辂缓缓开口解释道：“洛阳城破之时，老夫念及此君与尔等同行，曾来我处拜访，也算一份情谊，老夫便赶往洛阳皇城打算将其救出，此君也是一条汉子，在皇城中死战不退，杀伤敌人甚多，传闻秦末那江东项羽是万人敌，老夫是无法亲眼目睹，但此君彪勇，却是真正的举世无双。

周军久攻不下，最后悍然纵火焚城，人力有时而尽，皇城失火，那是神仙也救不了了。老夫赶到之时，此君已身受重伤，处于弥留之迹，为了保住他性命，老夫拆解诸位留下的机器，造了这台机器延续其性命，可惜局限太多，肉身是保不住了，只能保住大脑，就看你们能不能将其复活了。“

郭雄听完，推翻了对李东来的鄙视，虽然打仗不行，但是誓与王朝同殉，不失一条汉子。

同时对管辂更加敬重，这么一个生活在东汉末年时空的火星人，竟然能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自行组装出一套维持大脑活性的循环系统，可怕。

在管辂的指点下，郭雄小心翼翼将装着李东来大脑的容器取下，转移到穿越舱中，然后带上管辂，一起返回基准时空。

X公司生物研究中心。

人体科学各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迅速集合起来，李东来的细胞信息早已存档在X公司的数据库中，直接取出来，克隆一份就行，然后将他的大脑移植进去，李东来又复活了。

管辂就有些麻烦，他是属于衰老带来的身体技能全面丧失正常功能，本来不是什么问题，但他毕竟是个火星遗种，对于外星生物，基准时空没有哪个专家有经验，对他的治疗肯定要慎重，于是德高望重的李随风便被请来。

李随风取了管辂的体细胞，测试各种活性和生理指标，分析DNA，最后得出，火星人是和地球人高度类似的灵长类生物，使用体细胞克隆完全不成问题，李随风甚至猜测火星人能和地球人结合产生后代。

——

张小铭点了根烟，直接在屋子里吞云吐雾，李岚用手扇着，皱着鼻子道：“你就不能去外面抽烟？”

张小铭嘿嘿一笑，“外面抽烟要被罚款，在屋子里安全，不就是烟味吗，凡哥以前也抽。”

李岚白了他一眼，“兰惠至香，有烟而兰惠不香，是夺其香也；屎溺最臭，有烟而屎溺不臭，是臭甚于屎溺也。奈何以清洁肠腑藏彼臭草？”

杨平凡听了哈哈大笑，“骂得好，非常粗犷，内涵深厚哲理，小铭你就跟我滚出去吧。”说着顺手把他兜里的烟抢了。

此前劝说洛拉斯警惕杨平凡的人，是一个有典型中东人特征的大美女，肤白唇红，前凸后翘，被洛拉斯无视后也不恼，回到自己住处，思考起来。

洛拉斯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看不起明国人，居然真的以为现在还有人那么慷慨，为了所谓的缘分白送一件神器，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作为考察队里的人类心理研究专家，美女决定去会会杨平凡。

杨平凡的账号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对方备注信息直接写X公司考察队成员，杨平凡稍微犹豫后通过好友申请。

原本愁着只有洛拉斯一条线能刺探到考察队，没想到对方居然有人送上门来，在李岚一群人的规划指导下，杨平凡展开PUA攻势攻略对方，很快发展到线下见面一步。

两人约在雅典旧城一家咖啡馆里见面，见面第一眼，杨平凡就被美女那魔鬼般的身材，皮肤细腻如白瓷，容貌艳丽如天使的外貌吸引了，当然了，她那双眼睛，却让杨平凡心里涌起一阵悸动。

美女自称俄丽娅，是中东某国派驻这里的记者，杨平凡则自称是明国来的留学生，研究古希腊历史。

俄丽娅说自己是因为听说杨平凡把一件脑联网白送出去，很是好奇，想来采访他。

杨平凡憨厚一笑，说自己喜欢历史，深受明国历史上君子之道的影响，所以用君子待人的方法来对待朋友，后来出国游历，看见洛拉斯发表过关于古希腊神话的研究，所以非常仰慕，区区一件光子炮，就当是给偶像的礼物了。

一听此言，俄丽娅马上给杨平凡贴上一个标签，人傻钱多，读书读坏脑子了。

虽然把杨平凡当书呆子，但杨平凡侃侃而谈，说的都是明国历史典故，俄丽娅本身也是学者，对厚重的东方历史也很好奇，忍不住和他在街上逛起来。

爱琴海平稳得像一面镜子，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不远处一群没穿衣服的男女嘻嘻哈哈着冲向大海。

杨平凡叹了口气，“看着这些人，我想起了一些事？”

俄丽娅一愣，“哦？什么事？”

杨平凡拿出手机，打开某个软件。

画面上是冬日的某个地方，水面布满冰块、街上寒风冷冽，一个大叔却异于常人，脱下外套穿着短裤短袖裸露着四肢，穿着凉拖站在冰面上，接着一头栽进水里。

他皮肤黝黑，脸上

皱纹四起，拉长着他那张自带喜感的大长脸喊道：“吃下平常人吃不了的苦，享受平常人享不了的福。”

“没毛病，干就完了。”

俄丽娅听不懂大叔喊的是什么意思，却能看见周围的路人围成一圈，有人捧腹大笑，有人忙着拍照。

大叔他站在冰面上，宛如小丑一般卖力的逗笑众人。

他裸露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站在冰面上“宣誓”，他在马路上学恐龙走路，表情极其夸张，他穿着花布短裤，T恤上印着：“感觉自己萌萌哒”，从面部到肢体无一不浮夸，他游泳的姿势千奇百怪，上岸时动不动就学水怪爬行，游到上头时，甚至直接往泥坑里跳。

俄丽娅努力维持正经的表情，但嘴角的抽搐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想法，“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叫冬泳怪鸽，至于为什么叫泳怪鸽，源于他喜欢冬泳，“怪”代表着反常态，代表着不被理解，而“鸽”是他对周围一切的态度，意思是和平。”

杨平凡目光放在海天交接的地平线上，缓缓解释道：“就像你一样，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怪鸽总是做着些众人不理解的事情，人们投来异样的眼光，或鄙夷、或嫌弃，很多人甚至以为他疯了、傻了，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但是不管被人怎么议论，怪鸽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怡然自乐的表情。

“笑骂由他人，好坏自为之。”

没有谁天生是小丑。

不过是多了些“世界以痛吻你，不如报之以歌”的人。

泳怪鸽正是被逼到绝境之后，被迫成了努力卖笑的小丑。

他在拍下各种搞怪、逗乐的视频发到网上，每每到最后都会大喊一句：加油奥利给。

但是一些人却不这么看待他。

他们认为这位大叔不过是个神经病，很多人骂他哗众取宠，故意装疯卖傻。

质疑他炒作，背后有团队运营，故意丑化自己娱乐大众。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位大叔，他也曾是个体面人，履历也颇为丰富，也算个多才多艺的“手艺人”。

早些年，他曾是一位老师，教书育人和自我修养，都不曾落下，同乡的人夸他，念书念的好，学历高，口才也棒。

有空的时候还会接一些婚礼主持的活，换上干净的西装，打上领结，一开口字正腔圆，主持范十足。

在网上火之后，很多人骂他哗众取宠，故意装疯卖傻。

甚至有人质疑他是不是背后有团队，这一切的不堪都是假象，不过是装出来的营销手段。

然而真相是什么？

他今年四十多岁，至今未娶，家里有个先天性智障的弟弟，还有个年迈的父亲。

除了填饱自己的肚里，还要照顾弟弟和父亲，怪鸽的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吃饭永远只有三样菜，红枣枸杞小米粥、小葱炒鸡蛋、炒蔬菜。

吃、穿、住、行，都显得那么穷困潦倒，但是视频的他，永远哼着小曲笑对镜头，笑容使得脸上布满褶子。

从昔日的体面人变成如今的泳怪鸽，为什么？因为脑联网，脑联网将本该由人完成的工作变成了机器完成，这是社会的进步，是文明必经的过程，然而X公司却没有尝试过，或者去想过，这些失业的人，该怎么办？”

听了杨平凡的话，俄丽娅心里柔软的某处被触动到了，随即对X公司的忠诚度迅速上升，警醒了她，她把手伸进小包里，偷偷按了一下。

杨平凡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继续说道，“我特别希望他是个骗流量的主播，现实生活中的他，物质充沛，家人身体健康。

在他没通过卖丑变红之前，众人笑他是个傻子。

”他们说我疯了，还说我是精神病。”

红了之后，网友开始骂他炒作，背后有团队运营，故意丑化自己娱乐大众。

有人在网上义正言辞的质问道：“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他视频里吃啥，视频外也吃啥吧？”有人跑去他的直播间，只为了骂他。

偶尔有些心疼他的粉丝给他刷礼物，也会受到黑粉的私信辱骂。

但真相是什么？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越是处在社会底层，越是被生活虐的遍体鳞伤，越是被人欺负。

深入了解他之后，我就愈加心疼他。

他的直播，往往都是在凌晨两点之后，等父亲和弟弟入睡，自己才有时间直播。

有时候他也会在早上四五点上线，因为每天得早起给家人做饭。

从开始的没人看，到后来被人骂，再到后来火遍全网之后，有人特地蹲守他的直播给他打赏。

然而，成为网红之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变好，甚至前不久还有人看到他在路边捡废品，去地摊买菜。

他曾说过：“我们有钱，

必须做好事。我们没钱，必须做好人。”

他像极了一个被生活压垮的现实版小丑，但他不是疯子，更不是傻子。

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被X公司逼到走投无路的一只蝼蚁，即使生活在底层，也要努力做好一个普通人，正应了孟子那句：“穷则独善其身。”

俄丽娅听完杨平凡的讲述，声音有些哽咽，她侧过身子，紧盯着杨平凡的眼睛：“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和他差不多，我是身不由己的，父亲是当地的酋长，严格遵守教义，不把女人当人，妈妈只是他的众多妻子中的一个，身体不好，更受歧视，我偷偷读书，被父亲发现了还被毒打，是母亲用自杀威胁，才把我送出来，X公司来了，它搞出清洁能源，全世界都不喜欢用石油了，爸爸没了收入，逼着妈妈去做租赁妻子……”

说到这里，俄丽娅眼眶中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杨平凡沉默了一会，拿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

俄丽娅接过纸巾擦擦眼泪，继续说道：“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X公司……”

纸巾掉在了地上，俄丽娅俯身去捡，动作有些艰难，似乎是腰肌劳损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杨平凡的母亲扫大街时的动作，只见她捡起纸巾，望向杨平凡，眼里柔情似水，说不出的婉转情绪，两人四目相接的时候，俄丽娅忽然举起两只手，灵巧而修长的手指扇面般展开，如同孔雀开屏。

杨平凡闻到一股类似女子体香一样似有似无的浓郁气味，想去追寻，却无踪迹可循，眼神迷离了一下，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平凡，你去哪了？”声音飘飘忽忽，仿佛从天际传来，带着沧桑感，像是中年妇女发出的。

杨平凡听到这话激灵了一下，“妈，我没事，我在巴特农神庙这里调查一些事。”

“调查什么啊？”

“X公司派了考古调研队到这里，我想知道原因。”

“凡啊，刘元是大救星，很多人得了重病都是靠他治好的，X公司也给咱明国人扬眉吐气，你在里面做得好好的，怎么要反过来和它做对呢？”

杨平凡眼睛发直，“X公司不只是让人类堕落，富者更富，穷者更琼，还让年轻人不思进取，这样下去人类文明迟早毁灭。”

那沧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你更应该留下来，用自己的力量去扭转X公司的走向，刘元那么信任你，你完全有能力劝说他，改变他的行为。”

杨平凡颤抖着摸出香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几乎将整根香烟吸到尽头，然后缓缓吐出，两人身边顿时弥漫着烟雾，有些阿拉伯水烟的味道。

海边大道早已空无一人，静谧的街道上充满了诡秘的感觉，如果有人此时观察到两人，就会发现杨平凡的形态变了，人的特征少了很多，远远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人形黄大仙。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不仅没送你去上学，还想把你许配给隔壁那个六十岁的老头子酋长，还逼你妈妈去做租赁婚姻，现在想起来，我想死的心都有，孩子，等你将来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啊。”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似乎是从云端飘来。

良久，俄丽娅哽咽的声音传来：“爸，我不怪你们，要怪就怪这个国家，那该死的宗教，那些不愿意借钱的亲戚，那些看不起我的同学，我要让他们知道，出身贫寒也一定能出人头地，我现在在X公司受聘成为科学家，收入待遇都很高，我下个月就回去，接你们出来，住一所大房子，还有车，还有保姆，再也不用受苦了。”

“孩子，有钱也得省着点花，你现在在X公司，也算成功了，是吃公家饭的，做事更要小心，让人抓着把柄就不好了，还有，别太累着自己，有时间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找个稳重可靠的就结了吧，我和你妈年龄大了，也该抱外孙子了。”

“爸，这您就别操心了，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俄丽娅的声音略显焦躁。

杨平凡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两人身边的烟雾更加浓烟，几乎看不见身形了。

“俄丽娅，你是怎么搞得，私自与对方接触，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算了，还什么都没得到，你学的是狗屎吗？你的能力哪去了？回头写一份详细报告给我。”严厉的声音似乎是从深潭底传来，是洛拉斯的声音。

“队长，这个人可能是公司的叛徒，而且是很高级那种，简单的心理攻势很难起作用，我建议采取其他方案。”俄丽娅紧蹙眉头说道，瞬间从孝顺女儿变成了干练的特工。

洛拉斯靠在沙发上，死死盯着俄丽娅雪白的脖颈，一字一句挤出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合适的机会，我会对目标进行催眠，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一个概念，让他认为是自己背叛了公司，辜负刘总的栽培，以此激发他内心的负罪感和愧疚感，让他停止对抗公司，甚至向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