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凡抛出的这个筹码真正抓住了左慈的心，他一把扯住杨平凡，“当真？”

“君子不打诳语。”

左慈其实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模糊的记忆里，他是个孤儿，是养父母从河边的捡来的，他已经记不清养父母的样子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身边人曾经说过他们是楚国人。

自懂事开始，左慈就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养父母说这是天意，带他到一个山洞里，那里有一件古怪的神器，当他靠近的时候，神器能够让他遁入幻境，在幻境中仿佛翱翔四宇八方，等到他醒来之后便觉得身体通透，筋骨舒爽。

随着一次次进入幻境，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分化出来的能力也越来越多，岁月流逝，养父母去世了，认识他的人也去世了，小一辈不知底细，加上左慈时不时惩恶扬善，帮助贫苦百姓出气，大伙儿便把他当仙人看待了。

杨平凡一边听，大脑一边飞速运转，一道灵光乍然现出，几百年前，楚国人，河边……杨平凡一愣，左慈的母亲，应该就是在那次机甲核心熔炉爆炸时遭到核辐射，肚子里的胎儿产生极其罕见的变异，生出了左慈这个怪胎，但是那件神器……

左慈猜到杨平凡的疑惑，抢先道：“没了，一次地震，整座山都震塌了，我的法术还没能力搬山倒海。”

“那葛玄？”

左慈一听提到自己爱徒，脸上露出慈祥而满意的笑容，捋着胡子，“玄儿也是天赋异禀之人，我寻了几百年才找到此子，可以承我的衣钵，他所学的《九丹液仙经》只是筑基，真正能学得法术，还是因为他能承接我的功力。”

“啧，连法术也能传功，细说细说。”

杨平凡还想刨根问底，左慈却不耐烦了，反问妖人遍地是哪个地方。

斟酌了一下，杨平凡还是决定以实相告，“那是两千年后的中原大地。”

杨平凡说出此话，已经做好左慈恼羞大怒甚至动手的准备，暗地里发动防御能力，却没想左慈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不再言语，似是陷入沉思。

杨平凡小心翼翼道：“你信了？”

“七八分，你的法术和法器让我不得不信，不过我要去了才知道。”

杨平凡大喜，“那咱们马上就走。”

旁边的葛玄此时才找到插嘴的机会，他很是紧张，“那我怎么办？”

“你？”

左慈看了他一眼，“你在为师身边已经学了十五载，是时候独自去历练一番了，记住，不准为非作歹，否则为师千里之外也要取你性命。”

左慈说罢，携了杨平凡的手，两人一起飞回庐江郡，找出穿越舱，杨平凡启动返回程序，穿越舱瞬间消失。

左慈离开后，葛玄一阵彷徨，自己从懂事开始就跟在师傅身边，服侍左右，从来没考虑过独立自主，现在突然只丢下他一个人，天地之间，自己该何去何从？

正迷茫间，只见一群哭哭啼啼的妇孺从他身边经过，原来是遭受战乱流离失所的难民，葛玄想了想，决定跟在他们后面。

葛玄谨遵恩师的教诲，收集、研究各种药方，乐善好施，为民治病。

同时，左慈的炼丹事业也影响到他，在救济百姓的同时，还进行了大量的炼丹实验，开了医药中矿石入药的先河。

虽然没能像左慈一样炼出金丹，但从这些炼丹活动中，葛玄熟悉了许多无机物质的组成和一些比较简单的化学反应，包括采用硫化汞制水银，硫酸铜制取铜的置换反应，铅的化学变化过程，升华过程等等，由于在发展早期化工工业上做出了突出的业绩，历代印染、酿造颜料等行业均奉之为宗祖，当然这是后话了。

——

202X年，东北省某地级市，乡郊野外的农田里，一个穿越舱砸在鱼塘里，两人从里面爬出来，杨平凡将穿越舱就地掩埋，之所以返回的地点跟出发点相差这么多，就是为了躲避X公司引力波雷达的探测和定位。

左慈站在农田里打量着周围，似乎没什么变化嘛，他走出庄稼地，左顾右盼，不远处是一座村庄，围墙上刷着县里家电商场的广告，房屋多是两层小楼，平房也是铺着瓦的，这倒是新鲜玩意儿，左慈忍不住上前，想看看谁能住此等宫殿，一辆巨力牌农用车经过，突突突机器轰鸣，吓了左慈一跳。

农用车的车厢里坐着四个杀马特青年，染着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脸上也是色彩斑斓，穿着紧身裤豆豆鞋，身边放着水泥袋，他们是准备去村口拍抖音短视频的，今天打扮的特别妖艳诡异。

“果然是妖人辈出的年代啊，杨老弟诚不欺我。”

见了这些精神小伙，左慈激动的热泪横流，说着就要动手捕猎妖人。杨平凡吓了一大跳，赶紧按住了他：“左老铁，稍安勿动，这些都是小妖怪，没什么道行，不值得您老出手，还有更大的妖人哩。”

“姑且信你一回。”

左慈收了手，两人人目送农用车从面前经过，杀马特们叼着烟，看着这两人一个终结者打扮一个古装打扮的大叔，眼里露出不屑，一个小伙子以浓重的东北口音调侃道：“这么大年纪考斯普雷还玩得有模有样呢。”

说话间顺手一弹，烟蒂飞出去老远。

左慈见状，紧走几步，从地上捡起烟蒂仔细端详，喃喃道：“红塔山是哪座名山？”

杨平凡解释道：“是香烟，可以抽的。”

“怎么抽？”左慈不解。

“放嘴里吸一口。”

左慈试着将烟蒂放进嘴里抽了一口，表情严肃无比，沉吟道：“香……烟……”

“喜欢抽我送你一条，咱们先去镇上。”

两人走在公路上，各种车辆呼啸而过，左慈警惕的打量着这些汽车，杨平凡解释说这是这时代的马车，官民士庶只要有足够的银两就能买，左慈才放松下来。

两个人刚从东汉末年穿越回来，身无分文，诸事不便，杨平凡试着联络李岚，没人接，张小铭倒是接了，而且目下就在朱雀，得到消息立马高铁转空中飞的，当天下午就到了，看见两个人的装扮，顿时哭笑不得，建议先换一身装束，杨平凡倒没什么，他这打扮在这个时代没毛病，加特林机枪早就藏起来了，左慈这身古装就有点奇葩了，需要重新装扮一番。

在杨平凡的建议下，他们走进路边一家发廊，发廊里坐着几个穿短裙的妖艳女子，手里都夹着烟，看到大生意上门赶紧掐灭烟蒂起身招呼，得知客人是真理发，而且不是理下面，顿时撅起了嘴没好气道：“没这个业务，剃头村口找老王去，两块五就剃了。”

左慈看着墙上的泛黄海报若有所思，那是一张二十几年前的流星花园海报。

杨平凡去隔壁超市买了一套衣服，劲霸夹克加西裤皮鞋，让左慈打扮起来，左慈略一皱眉，谢绝了他的好意，走进洗手间两分钟又出来了，面貌一新，把两个同伴都看傻了。

只见左慈已经变身为海报上的言承旭，野鸡窝一样的发型，无袖t恤，紧身裤子尖头皮鞋，但是面孔还是左慈真身，只是没了胡须，倒也有模有样，他对二人笑道：“老夫这易容术如何？”

杨平凡无言以对，挑起大拇指，张小铭却仿佛见了鬼一番，还是杨平凡低声解释才没有当场暴走。

三人继续上路，路过一家烟酒小店，左慈侧目看了看，一伸手，手掌中凭空多了一条南京九五之尊。

杨平凡赶紧去店里给人家付钱，顺便买了个一次性塑料打火机。

左慈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享受其中，对打火机爱不释手，那边杨平凡和张小铭商量，必须尽快离开，毕竟明国是X公司大本营，还是跑到地球对面找伦纳德博士汇合比较安全一点。

张小铭点头称是，拦了一辆空中飞的，三人上车直奔省城，买了机票，准备在那里搭乘国际航班出国。

虽然出租车已经变成空中飞的，但是师傅还是和以前的师傅一样，一路上嘴没闲着，不停和三个客人唠嗑。

“咱们也是有缘分，明天你们就坐不上我的车了。”司机张师傅说。

“怎么，你打算改行？”张小铭随口应付。

“可不，我计划把飞的转让了，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这还不够，还得再贷款一百多万，能买一颗药丸。”

这么贵的药丸，肯定指的是X公司公司的基因改造类药物，杨平凡就问他：“你要买哪一种？”

基本款。”张师傅握着方向盘，充满豪情壮志。

“基本款有哪些功能？”

杨平凡好奇地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到处都是广告啊。”

对于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药丸的功能，于是热心的张师傅开始给土条乘客科普起来：

X公司出品的基因改造药物分几种，基本款基因改造药物的功效是增加身高，不管你基础身高是多少，男性一律长到两米，女性长到一米九，而且不是简单粗暴的拉长身体，同时可以调整身材，匀称协调，但也到此为止，肤色、相貌依然如故，该是歪瓜裂枣变不了英俊潇洒。

比基本款更高端的套餐就海了去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定制外形，头发、瞳孔、皮肤是什么颜色，体型是彪悍还是精壮，鼻梁的高度、睫毛的长度，嘴巴的大小，体脂率，甚至还有下面那杆枪的长短和持久度，都可以量身定做，不过就得多加钱了，想要一个完美的躯壳，五千万都打不住。

“基本款有什么用，就是个傻大个。”杨平凡总结道。

张师傅顿时不高兴了：“老铁，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敲门砖知道不？你基本款都买不起，人家怎么能带你玩，先长到两米，就能进圈子，进了圈子什么都好说。”

左慈接口问：“一丈的身高又不能给你带来任何收益，你拿什么还高利贷？”

张师傅满脸的鄙夷：“和你们说不明白。”

杨平凡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和十几年前卖、肾买苹果手机一样，就是图个虚荣。”张师傅生气了，不再搭理他们。

车到省城，三人下车，在市中心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张小铭去办理机票护照业务，杨平凡则带左慈上街领略两千年后的大都市。

距离钢铁城穿越的那个基准时间，又过去了一年，杨平凡注意到街上的人群结构已经发生变化，涌现了相当比例的新人类，这些男女的身高都固定在两米和一米九，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窈窕颀长，举手投足都透着自信和骄傲，那些普通人投向他们的目光也是带着仰慕和尊敬，还有一点点的自卑。

几百万人民币不是小数目，拿来买房、投资还算合理，拿来改变自身形象，只能说明此人的豪富程度，原本体现阶层的手段比较丰富多彩，优雅的谈吐气质，价格不菲的奢侈品，豪车名表别墅游艇诸如此类，但这些东西都不如挺拔的身高，完美无瑕的外形来的简单直白。

省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间也充斥着各种3D全息投影，其中又以广告内容居多，整座城市沉寂在一片朦胧和虚幻之中，几乎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其中一个足有一栋30层楼高的投影上正播放国际新闻，东瀛令和天皇和雅子皇后在东京皇居会面了到访的刘元夫妇，东瀛皇室遗传性身材矮小，画面上两个人身高却去到两米开外，刘元和苏羽也是如此，四个人在一群陪同人员中，显得鹤立鸡群，高度彰显贵族气派。

在他们面前，以往那些高大威猛、平均身高六尺二寸的皇家卫队士兵们，此刻在检阅的天皇和贵宾面前全成了袖珍武士。

杨平凡看着刘元堪比国家元首的待遇，心中复杂无比。

“全是妖孽，妖孽啊。”左慈则不管这些，他坐在广场长椅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他抽烟极猛，两口就抽完一支，接着再点，一条烟不到一个小时就剩下不到两盒。

杨平凡坐在旁边，用一部华为液晶屏手机上网看新闻，虽然X公司的量子通讯已经通用化和平民化，但5G手机并没有完全淘汰，杨平凡用的手机虽然落后，但不易被定位跟踪，用那种个人终端，分分钟会被X公司锁定。

X公司股票再创新高，纳斯达克的明国概念股整体走强。

沪市突破六千点大关，科技板块全线飘红。

棒子国整容产业崩溃，相关人员在X公司棒子国分公司前面拉横幅切手指抗议，韩星公开宣传不会使用基因药物随后被扒是X公司重要客户。

好莱坞资深明星希尔维斯.史泰龙在推特上声称坚决不会服用基因药物改变形象，表示原始自然才是最美的。

李奥纳多、迪卡布里奥服用药物，恢复《泰坦尼克号》时期如花美少年面容，有小道消息说两人准备重拍泰坦尼克号，这次将采用VR视角和沉浸式拍摄技术，让观众可以体验百年前的奢华游轮生活。

昨夜泉城经十路发生醉驾案，肇事者为一名身高两米的新人类，四名交警束手无策，最终出动特警才将其制服。

……

一条条的新闻让杨平凡沉默，旁边的左慈已经抽了满地的烟蒂，似乎有些不耐烦，起身来回踱步，眼睛锁定那些两米高的新人类们，手里电光闪烁，劈啪作响。

“都是小妖，不值得左老铁出手。”

杨平凡说，同时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春光满面的刘元，“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大的妖孽，把他拿下，什么都有了。”

“此人有何妖法？”左慈很感兴趣。

杨平凡便将刘元的种种罪行叙述一番，说此人能够提炼妖人和妖物中的基因，做成药物出售，这些人高马大的家伙全都是吃了他的药丸才长这么高的。

左慈眯上眼睛，“有点意思。”

千里之外正准备进穿越舱的刘元突然打了个喷嚏。

虽然暂时稳住了左慈，但杨平凡还是不放心，因为他能从左慈身上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这厮的做法和刘元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用的新时代的科学方法大规模制造基因药物，一个是用古法提炼，殊途同归，两人是一丘之貉，一定要好好看住他，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铭回来了，他通过黑市帮两人搞定了身份证和机票护照，虽然主脑取代互联网，但和互联网时代一样，脑联网的漏洞和黑客也不少，而且因为大脑的复杂性，各种破解入侵反而更加方便了。

三个人搭乘越洋飞机达到北美，在杨平凡和张小铭的严加看管下，倒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顺利和伦纳德博士接上头。

尽管三人做了不少隐蔽和伪装措施，但穿越回来后的引力波不出意外被X公司探测到，在天网系统，三个人的行踪被汇报到刘元那里，对此刘元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中，但此刻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