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当然不是普通纹身了，而是具有力量的，无法被销毁的那种, 或者, 更像是某种烙印。

罗刃见过一个天妖的妖纹, 那妖纹正好在脸上, 很容易就会被看到, 当时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妖纹, 所以记得很清楚，用特有的能力“重现”了这个纹路给谢媚儿看, 让谢媚儿看得皱眉。

无论怎么看, 这都不该是人类能够生出来的物种, 除非生他的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是啊，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是人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 就不可遏制, 谢媚儿的思路因此发散了很多, 一个世界的主角，就必然要是人吗？

也许, 不是呢？

如果人类才是入侵者，那么世界会是怎样的？

这种思考, 在很多科幻电影之中都能找到大量的剧情, 谢媚儿有种恍然感, 一直以来的不合理, 一直以来的那种矛盾感，到了此刻，或者能够用解释几分。

但… …

另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也许，该冒险尝试一下。

【生活太平淡，需要作死了。】

谢媚儿这样跟系统皮了一句，面上却透着几分好奇，对罗刃这个能力的好奇，也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还能画什么？我想看到更多，可以吗？”

“… …”罗刃犹豫了一下，从没有人会对他“画”的这些感兴趣。

外面的雨还在下，阴沉沉的，室内已经点亮了灯火，罗刃身后的黑影似挪到了前面，交织起来，很快，黑影之上多了色彩，那是所有被吸收走的“知识”中的副产品，一些人“知识”或者说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

如同画卷一样展开的图上有着不真实的地方，但更多的，还是这个世界的原貌，能够与剧情之中所描述的相对照的那种。

——风景殊丽。

“所有都有影子吗？”

谢媚儿问。

罗刃：“并不是所有都有，有些是树木是没有的。”

他像是知道谢媚儿在好奇的是什么，岛上那最明显的桃树没有影子，这一点，对一个吸食影子的天妖来说，实在是太值得在意的事情了。

天妖并不以自己的特殊能力为活，无论是否吸食影子，罗刃都需要正常的吃喝，这只是他的能力，他因此获取的“知识”也并不是身体的“营养”，但这件事本身，就会引人注意，就好像一个医生会关注身边的病人或者潜在病人一样。

罗刃也会关注身边所有的影子，是否存在，对他来说，真的是太明显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没有呢？”

谢媚儿追问。

“不知道。”

罗刃对此有过思考，但没有结果，只能说，可能这些树木就是异种？

这样力量层次高的世界，若是没有点儿异种植物或动物之类的，才是奇怪，事实上真的有类似魔兽妖兽之类的东西，也有植物系的，所以，只是没有影子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媚儿真诚道谢，谈话至此，告一段落，罗刃自动引入影子之中，看不出是离开还是守候，室内一片安静，缤纷的“画卷”也逐渐黯淡下去，消散了。

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连绵的雨，谢媚儿看向白日里少康离去的方向，【应该可以收取报酬了。】

诅咒早已生效，这种诅咒，是一种程度化的诅咒，不是一下子致死，带着点儿跗骨之疽的缠绵，一步步加深痛苦的状况，最后的死亡也是极为痛苦的。

对少康，谢媚儿没有原主那样的恨意，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命还一命就好了，没必要非让对方承受额外的痛苦折磨，但没办法，诅咒这个东西，想要它积极向上健康乐观，似乎也难了点儿，附加的这些作用往往才是很多人愿意使用的原因。

说来说去，似乎又要归咎到自己武力值不高的原因上了。

打不过只能用诅咒，而诅咒，就是这样的效用了，也很无奈啊。

【跟原主商量一下，能够提前离开吗？这个诅咒很厉害，一旦生效，不能治愈，死亡是他必然的结果。】

若是之前，还不确定诅咒的效果超过预期，那么在系统指出他们和诅咒的源头更近了之后，诅咒的效用就很好判断了，没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失效的道理。

【… …可以。】

系统很快给了回复，确定邀约完成，谢媚儿勾起唇角，她没有再度见到原主的灵魂体，但，正好… …

献祭不需要挑选时间，现在就很好。

在沉闷的雷吼中，谢媚儿献祭了这具身体，勾动那无形之中已经若一团乱麻的时间线，不是要解开，而是要顺着那线头的“过去”往上逆流，她希望看到这个世界的初始状态，看到人类、天妖和修士三者的发展史。

有些东西，听人转述难免失真，不如自己去看，正好她又有这样的能力，在完成了报仇邀约之后，她就像是被解封了一样，身体内似乎都能听到那汩汩流动的声音，时间活了。

过去，是怎样的呢？

宛若处在迷雾之中的过去就好像是诱人的果实，正在散发着芳香，似已经能够想到那甜美的味道，渐渐展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过去，哪里有人呢？

万物都是自由生长的样子，植物，动物，没有人，而人，是后来的，如同召唤一样，星星点点，若萤火一般，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初也并不是人的形态，而是其他的动物植物之类的形态，后来才转变为了较为统一的人形，然后… …

一只眼，像是在发光一样，直接刺过来。

“啊——”

谢媚儿快速后退，但还是太慢，最后被系统一把捞出，凭感觉处在系统空间之内，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可，她看不见了。

【瞎了？】

连灵魂体都瞎掉，真是足够耀目的光了。

【古神？】

不用系统说明，有些东西也能猜到了，那不可窥视的，除了神明，还能是什么？

【是，你太冒险了。】

系统的回答似有些无奈叹息，收入抵不上支出，到底忙了个什么？

【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仅仅是好奇，有些真相，也需要面对，瞎了一双眼还能养回来，这样的负面状态，就是放着不管，经过几个世界的磨炼，也会被慢慢消除掉，哪怕是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影响有限。

离开了主场之后的客场作战，未必还能占据上风。

这些真相，本身也是“知识”，而直面神之眼，这种冒险也是“知识”，哪怕无法形容，但这种“见识”本身就是“知识”的一部分，是有分量的。

【咱们走快些，我感觉，他们也不会好过。】

诅咒的源头，姑且称之为“乱”，那并不是一种具体的有规律性的存在，而它所带来的也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之前浸入的时候，原主没有发现的时候，就有一丝黑雾并没有退走，也没有进入她所护持的世界之中，而是落在了她的脚下，宛若影子一样缠绕着，后来… …

在谢媚儿匆忙退出这个世界之后，在她发现谢媚儿做了什么之后，狂怒之中，黑雾更胜，并没有指向“谢媚儿”的诅咒，所以，原主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但这种缠绕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锁定。

随时随地，作为源头的“乱”，都能够侵入她，侵入她所护持的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如果“乱”有兴趣的话。

不知道这一点的“谢媚儿”发现了那些没有退走的黑雾，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这种“黑”所代表的必然是那些她不会喜欢的东西，不得不支付出酬劳的她满心愤恨，该死的，该死的，这些任务者，都该死！

已经被死亡缠绕的少康没有坚持更长的时间，哪怕是天妖，也不是不会痛苦的，极致的痛苦袭来的时候，死亡只会是解脱，很遗憾，这个时间点的少康，并没有多么强大的抗压能力，习惯了投机取巧，固然显得智慧，却也缺少了抗衡困境的勇气。

他一死，已经是一团乱麻的时间线轰然散开，像是有一只手在无形中抻平了线条，解开它上面所有的疙瘩，让它重归平直，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都随着那线条的平直而归位。

王位上的天妖帝尊，是剧情后期的少康，他一手支着额头，脑中，突然加载了无数的记忆，像是要把什么归还回来。

冥冥之中，无数天妖的意志都在他身上集中，又不仅仅是天妖，还有… …

“竟然还留了一手吗？”

世界的真相往往更加离谱。

那一双眸子之中映照的仿佛是整个世界，有什么、归位了。

“这是我的世界，而你，是外来者，已经被赶走的外来者。”

古神的确是古神，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古神，流浪而来的古神在世界意识蒙昧之时，占据了主动，让自己创造的民众成为这个世界数量最为庞大的基石——人类。

客场造物，所需要的材料自然都是这个世界在付出，所以，这种人类跟谢媚儿所知的并不相同，可以算作是人类和天妖的混合体，之后天妖的出生，只能说几代血脉之后，终于把某部分提炼出来做了纯化，方才有了天妖。

但天妖那与人相似的体型，显然也不是那么纯化。

世界意识醒来，发现主动权被别人掌控，自然要夺权，之后又是争斗又是妥协，古神必须走，但祂的造物可以留下，那是属于人类的纪元，有了修士，为了不再被动挨打，世界意识支持了天妖，而古神，也在世界意识分神之际，留下了一个转世成宗主之女的女儿。

古神之女是什么，是古神可以借壳重生的血脉，是锚定这个世界的锚，是棋子，是坐标，是引子，而这些真相——也许“谢媚儿”知道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