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三王会谈
走自然是走不成的。
乔温坐在御柱塔会客室豪华且宣软的沙发里, 捧着茶杯, 眼观鼻鼻观心, 安静如（吃）鸡（瓜）。
而在他对面，一头红发、面容桀骜的第三王权者·赤之王周防尊, 正一脸的不耐烦——
“所以一大早把我叫来这种地方到底是想怎么样？宗像，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一样, 也成了那位老爷子的‘孙子’。”
或许是因为一大早就被强制拉来了御柱塔，而且不管是出于对黄金之王这位地上最强之王的尊重, 还是出于对一个老人家的体恤（？），总之身为一个老烟枪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叼上根烟来缓解自己愈发焦躁的情绪，周防尊竟然一反常态地毒舌起来。
被嘲讽喜当孙的蓝发王权者抬手推了下眼镜。
他的语气冷静而克制, 然而隐藏在那双无框眼镜之后的双眼，却不着痕迹燃起了暗色的火焰：
“注意你的言辞, 周防。”
红发男人嗤笑一声, 完全没将这警告放在心上。
他将目光转向未曾出声的黄金之王：
“所以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不由分说找上门去把人‘请’上车……这可不是符合你们两个身份的礼貌做法吧？”
早起还没睡醒干脆被人堵了被窝, 找上门来的还是黄金之王下属的氏族“非时院”的成员……
天知道看着那一队带着可笑兔子面具的家伙将他夹在中间从homra酒吧里带走，出云那家伙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安抚下一大早就跑来酒吧的八田那小子。
想来现在吠舞罗的成员应该都知道他们的王被非时院的人“强制请走”了。
周防尊很怀疑自己如果没有在见到黄金之王，确认对方真的只是“邀请”自己来御柱塔“做客”，而不是要和青之王联手，将自己这个现任王权者中最不稳定因素在掉剑之前提前解决后，给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云等几个赤组干部分别发出了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老实待在homra酒吧里等自己回去的简讯，这会儿恐怕赤之氏族都要和黄金氏族全面开战了！
吠舞罗攻击御柱塔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新闻，周防尊完全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他打了个呵欠, 边有点郁郁地想着“事情好像变得更麻烦了啊”，边与黄金之王目光相对，那双懒洋洋地微微眯起的琥珀色眼睛里，淡淡的赤色炎光微闪而逝。
白发老人抬手制止了身后非时院成员想要开口斥责的举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正色看向即便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之下，依然慵懒随性，仿佛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缚的红发之王：
“第三王权者，赤之王，周防尊。”
“……唔？”红发的王权者懒懒回以鼻音。
这堪称无礼的回应，却并没惹怒常年身居高位的地上最强之王。
国常路大觉定定注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原本我们并没有打算让你参与进来的。”
他叹息着说。
“你的力量太过暴烈，平日为了控制力量，你已经在尽量避免情绪的过大波动。我们不能确定让你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你对王之力的控制……”
一旦因此而使赤之王本就不甚稳定的王之力发生暴走，影响到他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状态……
那绝非黄金之王与青之王所乐于见到的。
“但是，那个时刻已经近在眼前。”
宗像礼司从白发老者口中接过了话题。
“毕竟那是你的氏族成员，我与御前再三商议，还是认为如果要执行我们原定的计划，你的知情与参与，必不可少……”
“…………哈。”完全没听懂面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想表达什么的赤之王。
他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所以我最讨厌跟你们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了。”
红发王权者淡声抱怨。
“说话总是习惯说一半留一半，关键的地方总是含含糊糊闪烁其词。我说啊……不是所有人都对你们所说的内容‘理所当然’地了解的，你们总是这种谈话习惯的话，是个人都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吧？”
如同一只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般半睁半闭着双眼，毫不掩饰自己通身困倦意味的赤之王与老对头目光在半空中相对。
某个瞬间，在两人视线的交点，似乎有无形的火花闪烁而过……
蓝发王权者再次抬手轻推眼镜。
“既然你这么说……”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无奈，“那么就由我来为你稍作解说——您说呢，御前？”
在话音结尾，青王十分礼貌地询问身边老人的意见。
白发老者微微颔首。
于是接下来，宗像礼司便讲述起他如何受黄金之王所托，委托名为乔温的“占卜师（灵能力者）”对未曾现身的新任无色之王进行占卜，然而占卜的结果却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而阴谋的开场，正是赤之氏族干部十束多多良的被害身亡……
当宗像礼司说起在那场梦境占卜之中，他们看到了十束多多良死于自称无色之王的人之手，周防尊周身的王之力几乎立刻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
不过在宗像礼司和两个非时院成员如临大敌，几乎要动手暴力制止的时候，在黄金之王和乔温平静的注视中，那股几乎暴动到要就地显现出属于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程度的王之力，猛然被收了回去。
红发男人总是半睁半闭，像是怎么也睡不够似的永远带着困倦之意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炎色光芒，视线定定投落向自从进入这间会客室起，就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喝茶，几乎让人要遗忘他的存在的黑发青年：
“占卜师？”
乔温放下手中捧了半天、依然温热的茶杯。
“确切而言，我是一个仍在修行中、尚未出师的半吊子除妖师。”
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占卜只是能力的一种，我并非以此为职。”
“……原来如此。”周防尊低语。
他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事实上其实也不必怀疑，如果不是已经确认了某些可信性，他的老对头青之王宗像礼司，和君临日本数十年，心思深不可测的黄金之王，又怎么会如此郑重其事，还将他特意“邀请”到了这御柱塔来？
红发的王权者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又恢复了惯常那副总是睡不醒一般，困倦慵懒，且漫不经心的闲散模样。
“所以？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找我来，是想干什么？”
对面的两位王权者闻言对视一眼。
“周防，被对方算计到头上，你真的无所谓么？”
青之王微微挑眉。
“这可不像是你。”
“……呵。”红发男人挑起半边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淡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味十足，“怎么样才像我？亮出达摩克利斯之剑四处破坏秩序逼迫凶手现身？还是干脆出高额赏金，全城悬赏真凶？”
宗像礼司和国常路大觉闻言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乔温却是嘴角隐蔽地抽了抽——别说，这位赤之王还真了解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干部们。
事实上故事里十束多多良被杀以后，他和吠舞罗的那群人，虽然形式上有点区别，但总体来说，还真是这么干的。
怎么说呢。
不愧是某位室长口中的“非丨法丨黑丨帮团伙”呢。
这行事风格，还真的完全没有给被这么定位的自己丢人……
乔温正默默吐槽间，就见某位室长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嘲讽味完全不输对方的冰冷笑容：
“还真是了解自己啊，周防。”
他语气里甚至带着某种“夸奖”的意味。
“没了链子栓缚，你的确可能变成随意伤人的恶犬呢……”
乔温：………………
喂喂喂！直接明示了啊！
当面说对方“你就是条没狗链子拴着就会跑出来胡乱咬人的恶犬”可还行？
室长你的冷静理智沉稳优雅呢？
哪儿去了啊？
比起乔温的震惊，同样在直播间里目睹了这一幕的网友们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家简直要把直播间弹幕刷爆了！
“卧槽？！我的室长不可能这么毒舌！”
“青王陛下厉害了！当面指人为狗可还行？！”
“妈耶我这颗无处安放的礼尊心！没错室长！就是这样！压倒那只恶犬！呜嗷~~~~~汪汪汪！”
“……前面的姐妹没事吧？千万冷静啊233333”
“狼嚎出狗叫可还行？宗像礼司害人不浅hhhhh”
“等会儿！怎么就礼尊了？我尊礼党不服！”
“我尊多党也不服啊！”
“……”
“……”
cp党又开始了日常“掐架”。
而直播屏幕的这一边，红发王权者迎视着老对头满是讽意的冰凉视线，毫不在意地挑起眉梢：
“哦……所以到时候还要拜托你帮忙重新将我这条恶犬栓好了，scepter4的室长大人。”
边说着，赤王脸上边露出锋锐到仿佛能刺伤旁观者双眼的桀骜笑容：
“毕竟，发起疯来，我可是谁都会逮住就狠狠咬上一口呢。”
青之王没有再回应赤之王的“挑衅”。
他只是沉默着扬了下眉，就转开目光，不再理会对方，就好像刚刚双方那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互相亮王剑开干的激烈对峙完全不存在一样……
乔温：？？？
乔温缓缓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看看弹幕里大家现在都在刷些什么的冲动，因为他完全没看懂这两人刚刚的互动到底暗藏了什么样的机锋，怎么最后突然如此和平友好（？）地就收了场——不是应该大打出手才比较正常吗？
完全不知道此时弹幕里正在刷屏的内容都是各种各样的“yooooooooooooo~~~”和“相♂爱♂相♂杀！！”“栓♂禁♂play”之类完全不和谐字眼的乔温一头雾水。
而此时，周防尊也已经收起了那副颇具攻击性的姿态，重新懒洋洋靠回了沙发背上：
“说吧，”他懒懒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宗像礼司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完全没有停顿地立刻回复：
“配合我们的计划，造成十束多多良死亡的‘既定事实’，并以此为前提，自由展开行动，看看那个所谓的无色之王，和他身后的家伙，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周防尊摸下巴。
他默默看了宗像礼司一眼，又默默看了国常路大觉一眼。
那眼神……
怎么说呢。
就很耐人寻味。
不过在这一刻，乔温觉得他似乎彻底放下了之前仍存一丝的最后一点戒备——因为明白了黄金之王和青之王并没有真的准备将十束多多良牺牲。
“想要骗过王权者的眼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思索片刻后，周防尊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确定有办法将多多良的‘死亡’伪装到最完美的程度？”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开口回应的是黄金之王。
白发老人神情郑重：
“幻术虽然是相对小众的能力，不过非时院的成员里，恰好有一个发展出了这方面的力量。”
虽然碍于无色之王的存在，为了不被他发现端倪，黄金之王无法直接在附近开圣地对自家氏族成员的能力进行强化，不过……
“黄金氏族中还有一位成员，他的能力是能够对他人的认知能力产生轻微影响，令被影响对象的认知不知不觉发生某种偏差……”
这两人的能力共同发动，黄金之王有极大的把握骗过无色之王的眼睛。
只是这么一来……
“为了使计划进行得更加顺利，十束多多良最好能够成为除你之外，赤之氏族之中，唯一一个提前知晓我们这次计划的人。”
青王冷静地说。
“不过，他要担任的是计划最初的一环中，最重要也是压力和需要承担的风险最大的‘诱饵’和‘□□’的角色……”
“周防，他是你的氏族成员，你认为……他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么？”
如果不能的话，那不如干脆从最开始，就不要让他知道内情，就让他自然而然地表现，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赤之王沉默与青之王对视半晌，忽然“嗤”地一声，似乎感觉非常有趣，又好像被谁娱乐到了一样，低笑了起来。
“安心吧，宗像。”红发之王说，依然是那副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不过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愉悦和信任，“多多良……可不是你认为的那么软弱无用。”
蓝发的王权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但愿如此。”
他语气冷淡地说。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乔温全程捧着茶杯坐在旁边安静围观。
直到现在这场别开生面（？）的会议即将进行到尾声，他才反应过来——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如果只是这样而已，今天他被邀请过来御柱塔的理由何在？
赤之氏族、青之氏族和黄金氏族联手准备钓无色之王和躲在他背后，谋划，或者该说一手操纵了这一切的疑似绿之王的“幕后黑手”……这跟他这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
请他过来帮的什么忙？
乔温一脸茫然。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这个所谓的“占卜师”到场露下脸，让赤王看到的确有这么个人存在，不是青之王和黄金之王信口开河，编故事诓他……？
不不不。
这也太儿戏了。
乔温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设想。
实在想不明白，乔温索性也就不想了，继续光棍地低头喝茶——反正如果有事需要他帮忙，不用他主动开口，青之王或者黄金之王总会提出要求的，所以他还是安心等着吧，左右他也没什么急事，一点时间而已，还耗得起。
果然，会客室里因为三方王权者达成了一致，空气安静了几秒，乔温正想着说不定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因为他感觉到宗像室长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自己这边），结果就听某位赤发之王又问了一句：
“白银之王呢？”
红发的王权者抬眼，看向因为自己的这一句问话，而同时将目光投注过来的青之王和黄金之王：
“既然他同样是新任无色之王算计的对象，不需要也通知他一声么？”
赤王倒没表现出也想和白银之王达成合作的意愿。
他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疑惑而已，毕竟听某人刚刚的描述，那位白银之王在“占卜”里可被坑得不浅，身体都被人侵占了不说，还被迫钻进了已经成为杀掉十束多多良凶手的原·无色之王的身体里，最后被人从自己的飞艇上高空踢落了下去……
身为最初的王，这也混得太惨了。
周防尊也不是同情对方的遭遇，只是同为王权者，他多少也了解一点第一、第二两位王权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如今黄金之王却打算眼睁睁看着白银之王受难而不出言提醒……
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周防尊的目光扫过同样安静看向黄金之王的老对头，最终定格在那位从方方面面掌控着这个国家的白发老者身上。
黄金的王权者沉默片刻，忽而长长叹了口气——
“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是我年轻时在德国结识的友人。”
他叹息着说。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天才的科学家，也是最任性、最孩子气的一个……”
黄金之王无意在这里对两个后辈谈起他与白银之王之间在过往岁月中是如何结下的友情。
所以，只是大致说明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便将话题重新转回正轨：
“当年，存放德累斯顿石板的小镇在战争中遭遇空袭，威兹曼……在那场袭击中得到了王之力，同时，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姐姐。”
“所以，在那之后，因为姐姐的离世大受打击、心如死灰的威兹曼将所有的一切——石板也好，他之前的研究也好，战争也好，身为王权者的责任也好，甚至……曾经的梦想也好，统统抛在了地上，乘坐上了飞艇‘himmelreich’，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天国号’，在天空之中离群避世而居，一走就是70年。”
黄金之王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柔和中又带着某种惋惜意味的神色。
“威兹曼……他原本是能够成为比我更合适镇压德累斯顿石板，使之不至于为我们生存的世界带来更多灾难的王的，但是，他却选择了逃避。”
“因为力量属性的关系，这些年来，他一直维持着当年的样貌，甚至是当年的心性……”
“他封闭了自己的心，也封闭了所有成长的可能。”
但是，黄金之王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的那位老友，不可能真的一直就这么与世隔绝、拒绝成长下去。
“有我在一天，我可以护他一天，让他不被打扰，让他能够自由自在、远离人群，生活在他理想的天空之国上。”
“但是……”
黄金之王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言一出，房间里猛然一静，哪怕是周防尊，这一刻也露出了惊讶与无措交织的神色……
反而是说出了自己时日无多这种话的黄金之王，见众人情绪不约而同变得低落，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必如此。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王权者也是人，做王做久了，就以为自己不再是个‘人’了，这怎么行？”
他豁达笑道。
“我并不哀叹于自己时日无多。只是……有点放心不下从前的旧友。”
如果他离去了，那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认识他、理解他，知晓他全部的痛苦和过往的人，也将离他而去……
他会变成怎么样呢？
黄金之王无法想象。
“所以，他需要改变，也需要成长。”
他说。
“这一次的‘事件’，就是让他能够得到成长和改变的，最佳机会。”
白银之王……他的旧友威兹曼啊，他还是不明白。
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他需要的不是远离人群的孤独和自我放逐，而是重新找回想要守护什么人、想要重新与他人缔结崭新的羁绊的，属于“人”的心情……
白发老者叹息着，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黑发青年：
“所以，这一次还要请你帮忙了，小朋友。”
本来正在津津有味听故事的乔温：？？？
迎着因为黄金之王的话语，同时向自己这边看来的三位王权者的目光，乔温满脸问号——
……不是，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双王真好吃呜呜呜！
写青赤互动写到刹不住闸【不是
虽然尊多我也吃……嗨呀！这不怪我花心，实在是k里好吃的cp太多啦！诶嘿~
以及我觉得尊哥是真的帅，是那种和室长不同意义上的帅，英年早逝太可惜了，k的编剧们真是都好狠的心啊……_(:3∠)_
感谢在2019-12-29 10:12:16~2019-12-30 10: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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