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漱的心脏逐渐愈合，颜华既感觉新奇，又为此松了口气。

好歹是有了解决办法，看来她这反应是能力运用过度造成的。

没想到第一被波及的竟然是心脏。

这可是要了亲命了。

颜华无奈看了玉漱一眼。

玉漱恢复了过来后，对上这么熟悉的目光，小脸儿一红，也知道自己又不听话了。

她嗫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错了。”

颜华却沉默着看向手中的托盘，里面的灯油明显少了。

‘看来修复她的心脏，需要耗费不少灯油内的本源。’

颜华再看向玉漱的时候，开口用了传音。

“你的善良我很欣赏，这次也要感谢你出手，才能及时救下所有人。”

“不过......”

玉漱腼腆一笑，只是一听到这个不过，小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颜华却没有隐瞒她，将她的隐忧点了出来。

“你用那股力量超过你身体的负荷，消耗过大，就会出现心脏皲裂。”

“而要修复，就必须消耗长明灯的灯油。”

颜华再次顿了顿，看向了玉漱。

“你应该知晓，这秦王墓中的长明灯虽多，却也不是无穷尽的。”

颜华将手中的托盘给玉漱看。

玉漱眼神闪了闪，托盘内很明显下降了的灯油，让她立马明白了颜华的意思。

颜华也知玉漱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看到她躲闪的目光，她就清楚她懂了。

所以颜华不再深谈，只要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玉漱的确明白了，她并不是长生不老的。

她的长生也有期限，她指了指长明灯，声音幽幽：“这是香鲸和鲛人的油脂熬炼的灯油，而这灯芯是这天外巨石上生长的植物制成。”

“当初王上曾经炫耀过，这长明灯可燃万年，灯芯亦然。”

“他说，他的地宫至少可以千秋万代辉煌依旧，有万年时间，足够他挥斥方遒，再展雄风了。”

玉漱看着那盏长明灯：“所以......，有它们在，我至少还能再活八千年？”

颜华摇头，玉漱忽然眨眨眼，恍悟：“哦~若我继续挥霍这力量，它们也会被我消耗，缩短我的寿命？”

颜华沉默，算是默认。

她不知玉漱会如何想，不清楚她是否也想像秦王一样长生不老。

也许是想的吧？

世人谁不想呢？

别说是这个时候了，就是星际时代人人都有近千岁的寿命，依旧嫌弃不够，想活过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呢。

也许这万年的寿命的确很长，但她沉睡了两千多年，醒来又得知自己不能长生，最多还有七千多年的寿命。

看似漫长，但与天地同寿相比，可就又不算什么了。

摸不准玉漱的心思，颜华并没有开口。

玉漱却忽然看向了远方：“长生不老未必就是好事呀。”

颜华一顿，眼中带着奇异之光，看向了玉漱。

就听她幽幽一叹：“长生不老是拥有了无限的寿命，可是身边的亲人、朋友、爱人，却会一天天的老去。”

“看着他们老去，经历生离死别，孤独一人活在世上，是多么残忍的刑罚？”

“他们都去轮回路上走了不知凡几的投胎路，唯留一堆回忆要我一人承受。”

“即便我找得到他们，他们也不再是他们了。没人再记得我，被遗忘与死亡又有什么不同呢？”

玉漱沉默了片刻，低低开口说道：“没人记得，唯有全部的痛苦都抛给了我，太不负责了。”

颜华微愣，试着想象了一下，还真就如此。

世上唯有活着的人才有喜怒哀乐。

而自己还是当初的模样，依旧年轻漂亮，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甚至是孩子，孩子的孩子，都在自己的面前化为尘土。

曾经的喜怒哀乐，最后都会在墓碑前变成留恋和痛苦。

这种痛苦，还不一定要经历多少次？

不想要这种痛苦，就只能远离所有人，不与任何人亲近。

那又该是何等的寂寥落寞？

所以有时活的太长了，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

倒是像星际时代那样，有限却被拉伸得漫长的岁月，才是最好的。

没人特殊，众生平等，但又不会像血族那样真正的永生不死。

血族的永生不死，代价实在太大了。

人类支付不起，任何一个生命星球都支付不起。

但跨越到星际时代后，有着众多资源星，众多的星域做支撑，倒是勉强够那群饕餮祸害一阵的。

然而走到最后，血族也都会走向灭亡，除非他们祸害死一个星域后，再去祸害其他星域，直至他们被灭族，或者灭掉更多的星域。

不管是哪种结局，物极必反，永生不死的对立面自然是换来更多的灭亡。

神永生不死，是最完美的永生体。

可神的永生不死掏空了所在星域，世界即将走向终结。

于是为了救世，神选择了陨落，将自己吞噬的一切归还，才有了世界的再延续。

生命为了生存，就会有所消耗。

神的世界终结，生命体恢复了最初的短暂寿命。

然而虽然个体的生命并没有很长的寿命，却开始可以孕育后代，以血脉传承繁衍后代的方式延续生命。

过度的消耗资源，等于尽快吃光了子孙后代的口粮。

整体来说，就是缩短了整个族群的寿命。

也如眼前的玉漱，不节制使用自己的力量，可以支撑她继续存活的长明灯灯油，就会被快速消耗。

颜华将托盘放回原处，托盘的重量改变了，墙壁上的机关自启动，滴滴嗒嗒的灯油低落盘中。

直到托盘彻底压下了下面的机关，灯油才停止了低落灌注。

颜华数了数，21滴。

玉漱一共出手三次，就导致心脏出现了裂纹，修补心脏消耗了21滴灯油。

等于每次出手她都要消耗7滴灯油。

她路上还会吸收掉长明灯释放出来的辐射，这个消耗不可谓不大了。

那一滴灯油起码能支撑豆大的长明灯燃烧好几年呢，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那浪费的可都是玉漱的寿命。

21滴，几十近百年的寿命就这么没了。

这可算得上一个人一生的寿命了。

玉漱对此却看得很开，她声音轻快这样说道：“那就这样想，我用一条命，换回了百条人命，是不是很值？而我却有好多好多条命在，你们却只有一条呀。”

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