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处于多事之秋，市委常委们感到压力山大。通知开会，常委们没有拖拉，很准时地到达小会议室里。
“把大家这么急地召集过来开这个会，是有一个急事，需要大家议一议，每个人必须拿出意见，秘书做好记录。”
大家坐下来后，尹南生开口了。
“什么事呀？政府那边事堆成了山，我还要处理呢！”江耀有些不满地问道。
大家都看向了尹南生。
“是这样，今天高朗书记与六组联系上了，他们正在俄罗斯滑雪呢！”
“你们说，政府为他们招来的乱子正在揩屁股，他们还有心事出国去玩耍，这样的公务员要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开除了？”江耀气咻咻地说。
“江市长，人家受处分放大假，到哪里玩是人家的自由，你等尹书记把话说完。”副书记余良才不满江耀作派，打断他道。
“何山说了，要他们回来可以，要他们接手这个烂摊子也可以，但是必须将六组的成员每人提成正处级实职干部，必须将蒋琬同志请回来当市长。大家都知道，这案子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两把刀。如果处理不好，刀落下来，我们就会成为湖城的千古罪人。为了慎重起见，所以我再次召开常委会，提请大家讨论。”
有江耀在会，尹南生给他留了一点面子，没有说将他从湖城轰走。
“组织考察提拔干部是有一定的程序的，虽然六组招来了五个亿的投资，每人提拔晋升一级说得过去。如果越提四级，不仅说不过去，也没有先例。如果我们这样干了，省委肯定不会同意，也会闹出笑话。再说蒋琬已经调走，省委组织部不是我们湖城开的，我们无权决定再将蒋琬调回来。因此，我们不能答应这些人的要求。”市委副书记余良才发言道。
“这些人包括蒋琬在内，没有组织观念，没有大局意识，仅仅就是受了一点委屈，就给组织提要求，撂挑子，要挟组织，这些人不仅不能提拔，还要全部开除。”
第二个是市长江耀发言。
“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就应该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正是人民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们居然为了一已之利，给组织提这么苛刻的要求。我也不同意提拔。”统－战部长罗桂香表明了态度。
“如果这种歪风不及时捕灭，我们公务员队伍就会出现大问题。我也同意不能提拔。”市委秘书长高波说。
高波说后，会场便冷了下来。
“蔡部长，你是什么意思？”尹南生开始点将了。
“越级提拔不是没有，前一段时间湖城干部大换血，就有人越级提拔了，何山就是一例。没有的就是越级提拔四级。当时鼓励大家招商引资时说过完成了任务便提拔。现在人家招来了五亿美金，完成任务好多倍。为了鼓励大家，树一个榜样，在我们市委职权内，越四级提拔也不是不可以。关于蒋副市长，我们没有权利将她再调回来，但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要有一个明确态度，给人一个明确说法。”
组织部长蔡永光说。
“蔡部长的意思说是可以提拔的？”
尹南生问。
“是。”
“王部长呢？”
“规矩总是被人打破的，有没有惯例并不重要。只要对湖城经济发展有利，越级提拔算什么？与其让一些尸位素餐的人占住职位，还不如我们下大力气把这些人赶下来，让有能力的人上。外企告我们看起来是坏事，实则是好事。让我们明白了哪些人是真心干实事，哪些人有能力。只要我们把这些人提拔起来，把他放到相应的位置上去，让他发挥应有的作用，湖城经济何愁搞不好？”
王洁如不愧是当过记者的，说得头头是道。
“王部长的意思是？”
“越级提拔就越级提拔。把哪些没有招到商的人撤职或者降级使用，把六组这些人顶上去。蒋副市长我们也要去请。请不请得回，这个我们作不了主，但要表明我们的态度。”
“高书记呢？”
“我认为何山这小子提的条件有些苛刻，有的可以答应，有的不能迁就。”
“具体的呢？”
“比如那个秘书小丫头，才当两天公务员，你把她提成正处当局长，她有哪个能力开展工作吗？还有文化局那个唱歌跳舞的，由一个科员一下子提拔到正处，也说不过去。”
“哪其他的呢？”
“其他的提拔成正处干部，还是可以的。”
“关于蒋琬呢？”
“我认为蔡部长、王部长说得不错。”
“好，明白了。刘书记，你的意思呢？”尹南生点名问政法委书记刘志鹏。
“我认为还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刘志鹏就是一个纨绔，你要他谈怎样玩女人，他可能会一套一套的。你要他谈政治，谈怎么治理湖城，他就是糊涂蛋一个，狗屁不懂。
他现在下身发痒，怎么样挠都止不住，他怀疑老情人张咏、胡靓两人其中必有一人得了性病，传染给他了。湖城医院他不能去，搞不好医生就认识他，传出去就麻烦了。他一门心思地想着到哪里去治病，还真没有关心这个。
天塌下了有长子顶着，压不着他。
“匡政委呢？”
“我现在是列席常委会议，这些都是地方上的事，我不懂，就不发表言论了。”湖城军分区政委匡勇说道。
“好，现在该我发言了，我同意高书记的意见，该提拔的提拔，越级也可以，就算是四级，也就是一个正处，属于我们市委权限之内。但是提拔的前提是要量体裁衣，不能拔苗助长。蒋琬副市长我们可以低下头去请，错了就是错了。现在我们九名常委举手表决。同意六组何山提出的条件，请举手。”
王洁如与蔡永光举起了手。
两票。
“不同意的举手。”
余良才、江耀、高波、罗桂香、刘志鹏举起了手，五票。
“部分同意的请举手。”
尹南生与高朗举起了手。
“好，对于何山提出的条件，我们九名常委，反对的有五名，同意的两名，部分同意的两人。以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我们就放弃与六组谈判。现在，我们进行第二个议题，怎样化解外企状告湖城政府的问题。大家发言吧。”
尹南生说，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我们湖城打官司，中级人民法院在我们湖城的地头上，我们还怕了这些洋人不成？法院里的人拿着我们发的薪饷，他们还敢不听我们的？”江耀说。
“江市长是什么意思？”王洁如可不怕得罪这个草包市长，她知道，是公公把他推荐来的。
“你的水平怎么这么低呀？我的意思说得还不够明确吗？这个官司肯定我们胜，怕他们干什么？”
“江市长，我曾听你说过，跟这两个企业接谈一下，许以优惠条件，人家肯定会撤诉、肯定会在湖城投资的。结果怎么样呀？我求你你不要说肯定，千万不要说肯定。你说肯定一词，我就担心，我就发慌。”副书记余良才说。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市长，江耀没有办成一件事，不仅尹南生对他有意见，常委们都对他不满。余良才自恃年纪大，更是不把江耀放在眼里。
“余副书记，我是这么说过，我们也做了工作。这两家企业给脸不要脸，我也没有办法。再说，退一万步，这个官司即使输了，又能怎么的？他米国佬还有能力跑到我们湖城来要钱？我们的法院还听他的招呼？”江耀说道。
“哦，恕我不才，原来江市长想当赖皮呀这个帐好不好赖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问一下，败了官司不给钱，当赖皮，我们湖城政府、市委的脸还要不要？如果不要也可以，但是湖城经济还发不发展？其他的企业和商人知道湖城人是这个样子，还敢不敢来投资？”
王洁如掷地有声。
王洁如话说出后，江耀再不做声。他无论怎样草包，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要是一点都不懂，也不会受到推荐空降到湖城当市长。
“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尹南生问。
“我认为可以从正义律师事义所着手。他们不是代理这两起案子吗？我们跟律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要被说动了，他们做工作，就比我们有力度多了。”
市委秘书长高波说。
“嗯，我赞同高秘书长的意见，六组没有大局观念，我们就不要理他们了，就从律师着手。”余良才说。
“既然两位这么有信心，那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们去做了。”尹南生说。
“好的。会后我们就去。”
“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家要抓紧时间工作。把心事寄托当赖皮上，肯定是行不通的。官司我们要化解，湖城要发展，我们义无返顾。散会。”
会后，市委副书记余良才与市委秘书长高波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两人同乘一辆车，只带着秘书直接跑到了正义律师事务所。
听说是市里领导，所长刘士满与副所长高欣不敢马虎，立即将两人迎进了会议室，好烟好茶招待着。
“两位所长呀，我们知道你俩是有名的大律师。今天来你这里呢，也不是调研，而是向你们求援来了。”高波首先开口。
“两位领导，我们也是湖城人，事务所也开在湖城地头上，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刘士满把话说得很满。
“刘所长呀，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米国两个企业状告湖城政府，就是你俩代理的。”余良才笑着说。
“两位领导说这个呀，这我就要好好叨叨。这个工作不是没有做呀，知道两家企业要状告我们政府，我们就苦口婆心地给他们做工作。可这米国人的思想就是固执，不同意撤诉呀。他们还骂我俩是怎么当的律师，有九十亿的赔款，在华还建什么企业呀？”
“这些洋人说得还真是有理，有这九十亿赔款，还真没有在华投资建厂的必要。”高波赞同道。
“没有一点和解的希望？”余良才依然不甘心。
“也不是说没有，就是有点奇怪，对政府来说，就是有点苛刻。”高欣说。
“说来听听看。”
“他们说，只要何山担任他们的设计师、制作大师，只要蒋琬当湖城的官员，能说话算话，他们不仅同意和解，仍在湖城投资不说，而且还追加资金。周八富追加一个亿，努班尼服饰追加五千万美金。”
“哦，是这样呀。那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们跟这两家企业的领导见个面？”余良才说。
“你两位领导开口了，我尽力安排。如果是那个什么招商团长、市长来了，以势压人，我肯定不理他。”刘士满说。
“好，我等着你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