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凤卿皎回来，凤彻十分欢喜，当晚的膳食也十分丰富。
只是凤老太太并没有出席，凤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此，对着凤卿皎笑的越发慈爱。
相比较凤卿皎这边父女团聚的欢喜，凤仪宫的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皇后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衣的燕鹤知就站在一旁，他俯身低头，依旧如以往一样恭敬，只是低垂的眸子里有几分的隐忍。
“母后，儿臣只是想问一句话……母后接近燕长庚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儿臣做的让您觉得不满意，您已经在内心深处想要放弃儿臣了，还是因为其他！
皇后脸色有几分难看，清冷的眉间有些许的气恼。
“你这是在质问本宫？”
“儿臣不敢。”
其实不是不敢，是不忍，是不愿。
他燕鹤知，有什么不敢的呢！
坐在椅子上的皇后，站起了身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只要记得，无论本宫对那长庚如何，都和你没有关系，都不会碍到你的计划，也不会威胁到你以后的利益，包括那张椅子，也只是你的。”
燕鹤知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觉得有些想笑，更多的却是愤怒。
那一颗心里，属于母后的一方柔软之地，在此时此刻，出现了一丝的裂痕，这么多年来的深信不疑，还是迎来了怀疑。
他张了张口，觉得嗓子有些嘶哑，说出一个字，就像是有玻璃渣卡在那里，又疼又烧。
“母后，儿臣想问您一个问题。”
皇后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母后，您真的爱儿臣吗？”
皇后脸上的神情骤然出现了一丝的异样，眸底还有些许的慌乱，但最后都被隐藏在她清冷的面具之下。
燕鹤知似乎根本不在意得到这个答桉，在皇后还没有出声之前，他便已经开口道：“母后，您其实不爱我的，您对我还没有对那个燕长庚好……明明您是我的母后，我却没有得到您的一丝慈爱……”
“够了！”皇后勐地打断了燕鹤知的话，她移开了视线。
“本宫这样做定然是有本宫的缘故，本宫若是不爱你，会愿意尽所有，将你捧上那个位置？有多少人日夜盼着那张椅子！”
“以本宫看，你真的是越来越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你要记住，本宫花这么大的心血不是让你来怀疑本宫的所作所为，而是让你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
燕鹤知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心底生出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他扯了扯嘴角，也没能扯出一点弧度。
皎皎，我好像不会笑了……
他握紧了拳头，忽而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对上了皇后那有几分慌张的眼神。
“母后，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更像是你手中一把锋利的刀，用来保护您，保护林家，保护您想保护的……”
甚至，很多时候，他甚至都觉得，只要能护住她想护住的，她可以毫不犹豫的丢弃自己这把刀。
燕鹤知滚了滚喉咙，目光最终落在了她身后小桌上的纸鸢。
原来竟然是她亲手所制的吗？
他沉默了许久，忽而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再想留下来的愿望。
他转身，朝着屋外一步一步走去。
曾经他多么依恋身后这人，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依恋的，守护的也许只是假象。
燕鹤知前脚离开，皇后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其实她的背后已经流了不少的冷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么多年的谎言，在今夜的时候，看着燕鹤知低头的时候，那些话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刘嬷嬷走了进来，看到皇后的神色，当即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殿下怀疑了？”
皇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现如今除了她们两人谁也不知道，燕鹤知那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寒心吧。
“没有，他只是有些……难过。”
刘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老奴早就猜到了，这宫中的一举一动，能有什么是逃得过殿下的眼睛的，娘娘，大业未成之前，且莫要再去接近二皇子了。”
皇后紧抿着唇，并不是很愿意接受。
“娘娘，您是知道的，殿下虽然敬重您，在意您，但是他也是个狼崽子，这话老奴本不该说，因为殿下委实可怜……”
当年皇后知道燕临君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所以故意安排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计谋，将这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燕鹤知就成了皇后的儿子，成了当朝的太子，同时也成了众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替皇后的亲生子，不知挡了多少的灾，受了多少的苦！
皇后一开始也没想过这孩子能够活着长大的，直到看着他越来越大，这才生出了让燕鹤知去争皇位的想法。
这孩子说到底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无妄之灾。
“娘娘，老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再次规劝您一句，您啊，对殿下好点，亲近一点，这孩子真的不容易，说到底，终究是您亏欠了他。”
皇后看了一旁的纸鸢，忽而之间，想到了燕鹤知小时候，才只有桌子高，也曾朝着要放纸鸢……
“嬷嬷，本宫也想亲近这孩子，可是每每本宫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心中总会想起长庚，本宫就觉得心生愧疚，实在是难以做出什么慈爱的举动来。”
燕鹤知像一只游魂似的，躲开了宫中侍卫的巡视，直接出了宫。
凤卿皎此时正在安慰流光，小丫头和小姐妹们发生了矛盾。
“小姐，为什么呀？她们见到我就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让奴婢听着好刺耳……”
说她现在可有福气了，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吃喝穿戴都胜过一些小姐们了……
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在夸她的，可是总觉得她们的目光中，似乎有几分的不怀好意。
原本见到小姐妹的满心欢喜，眼下倒是欢喜没有，只剩下生气了。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两个小姑娘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燕鹤知苍白着脸色，整个人像是幽魂似的站在门外。
凤卿皎正要说话，谁知身旁的流光身子一软，两眼一闭，人就倒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