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杀掉自己，李澳兹会感到难过吗？

恐怕不会，因为自己什么也不是，明明李澳兹一点不喜欢自己，自己还一个劲儿缠着对方。

她抬起手，捂住脑袋，苍白的头发呈现出羽毛般的形状，如同瀑布一般洒落在地。

——这样的自己，下贱极了。

‘隐秘……’

自己变成这样，都是隐秘的错。

是【隐秘社会】盖亚，她不断地呼唤和诱惑下，把自己转换成了这般丑陋的怪物。

她说自己是【裁缝】，是高贵的议员。

可是盖亚却没有说过——成为隐秘的公民，是要奉献出‘代价’的。

在外界地冰冷而恐怖的黑色沙漠中，自己迷茫又困顿的时候，隐秘伸出了援手，那是救命的稻草。

既然是救了命，那么付出一点点代价作为报酬，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可是这股代价……是否太沉重了点？

‘自信。’

作为【裁缝】，盖亚拿走了她的‘自信’品质。

也许，其实自己不该反抗的，不该在【水手】的嘱咐下，主动脱离开【隐秘社会】的影响范围。

乖乖地作为盖亚的女儿，融入隐秘大家庭，去协助隐秘社会侵略和杀戮，吞噬更多的文明，拥有更多的姐妹兄弟。

——但这样的结果，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我不想让李澳兹，知道那样的我。’

她知道【赝作社会】和伪人的事情，也知道，李澳兹的朋友死在了社会的手上。

如果要被李澳兹讨厌，如果被李澳兹知道自己是社会公民……

不要。

与其被看到，还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果自己死了，那李澳兹又损失了一个意义非凡的珍宝，他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真没用的东西，还没给我发挥余热，就自作主张死了，一点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那样的结局，完全不要。

可是她该怎么办？

作为‘亚雯·赫斯基辛’的人已经死了，但作为【裁缝】的‘亚雯·赫斯基辛’还活着。

总有一天，隐秘会找上门的，就像【水手】——那个曾经逃避了隐秘无数岁月的男人，尹戈来·马修，他哪怕是逃到了蔚蓝星，最后还是被隐秘找到了。

该怎么做才好？

逃跑，跑不掉。

战斗，是不可能的，她永远无法战胜社会，就连因为以太之血的失控，而变成怪物的模样这个过程，都不能自己控制，也许自己以后会经常进入这个状态。

现在看来，也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后一段时间，在隐秘找上门之前，多帮帮李澳兹。

帮一帮这个可怜，孤独，认可‘亚雯’的男孩子。

亚雯这么想着。

片刻后，她看到能量团被重新激活，

“一路平安，亲爱的李澳兹。”

亚雯低沉下头，退入黑暗中。

——————————

嗡！

李澳兹撕开传送的能量团，【利奥兹之铠】和【主宰者模式】已经加持在身，从传送节点出来后，他轻轻一弹身体，步入到太空中，开始加速飞行。

远处的银河之眼星域还在爆发交火——只不过，既然他能够看到金色的流光和高能射线的爆发，那就说明，他应该观看的是几年前的战斗。

星际文明和叙事级文明不同，信息的传播速度还局限在光速内。而叙事级文明上的任何一寸土地，共享同一抹日出夕阳。

霸道的叙事级文明根本不需要在意光速对于时间的影响，在他们的法则修改范围内，疆域是如同一张铺开的地图，是二维世界。而他们可以直接从三维空间，对于疆域任意修改。

李澳兹的目标很明确，他延着D-9090-Sl航线一路亚光速飞行，通过两颗巨大的恒星，借助它们的引力弹弓，把自己的速度不断提高，最终加速到到光速的六分之一时，就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目标地点。

——瓦尔基里要塞。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星际要塞，球状镂空的设计，通过自转的离心力产生重力，苍白的外表在宇宙中很容易跟小行星之类的目标搞混，但要塞本体搭载了强大的心灵传输机构，能够直接通过灵能通讯，向附近3光年以内的一切生物直接进行调度。

瓦尔基里要塞，是层渊少有的三不管地带，59万公里的半径，加上1000万公里的停泊星港，随时欢迎任何势力，以及任何种族的巨兽在此休息。

作为独立势力，瓦尔基里要塞卡在三个叙事级文明公同交接的星域，但这地方非但没有起矛盾争议，反而成了大家公认的蛮荒之地。

不是因为三个叙事级文明心善，而是因为瓦尔基里要塞所在的凯博星团——穷。

穷，是‘真他妈的穷’的穷。

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让叙事级文明都挖不出来油水的，整个凯博星团就上悬臂有太阳。

只是这最后一颗太阳，正在逐步变成了红巨星，不过变了就变了，大家日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突然有一天，这颗红巨星没了。

字面意义上的没了。

有人传言是【劫掠之魂】的雷德·金偷走了这颗红巨星，为此，凯博星团的居民还到星际联盟那里怒斥雷德·金不要脸，夺走他们生存的资源。

也正是因为如此，叙事级文明之一的【联合集团】主动给了居民们修建了庞大的瓦尔基里要塞，供他们居住和经营。

这是民间认为，【联合集团】少有的善举。

——个屁。

根据李澳兹的了解，这事儿纯属扯澹，雷德·金偷走太阳多半是真的，但【联合集团】修建瓦尔基里要塞，那是纯属为了打造这么一个三不管黑市，以帮助自己减少流放犯人、人体实验、雇佣劳动力、运输敏感货物的成本。

何况这要塞的控股权，有一半被【联合集团】的佣兵们握着，打造成自由港区后，从层渊到境渊，所有超凡者都来这儿停泊休息做买卖了，光收税，就给【联合集团】收麻了。

叙事级文明总是这样，你觉得到了它不存在，没有影响的地方，其实说不定这个地方，就是叙事级文明搓出来的。

“编号-CBZ-114，你正在快速朝我方接近，请说明你的来意。并进行登记。”

李澳兹的心底立刻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叫利奥兹，来自水晶之塔文明，我打算申请政治避难，借用贵方的星际航道。我这里有星际文明公民的身份证件，按照星际联盟公约，可以申请暂住权的。”

李澳兹痛快地回答道，并利用精神力呈现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了解，我们已经收到你的证件意识具现体。请前往514-1919-810号港湾停泊，我们将对您进行身份检查和认证程序。”

“选择瓦尔基里，这就是人生哲理。”

“欢迎来到瓦尔基里要塞，祝您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