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总之选自己力所能及的任务就好，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有姜允恒的这句话林木放心不少，点点头，他将剩下的咖啡喝光，这时，轮舞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林木，你不是说只坐十分钟就走吗？现在已经一点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林木掏出手机一看时间，这哪里是一点，已经一点零一分了！

“我要迟到啦！你怎么不早说！”

埋怨起轮舞来，林木慌慌张张把马克杯还给九婴，一边朝画廊大门口跑一边扭头说：“我有课先走了哈，允哥、九婴，以后我再过来玩！”

无暇等轮舞一起，林木一个人先冲了出去，一溜烟小跑，朝着T大的方向跑去。

而这个时候，被留在画廊里的轮舞不慌不忙地迈开脚，面无表情地对姜允恒说了一句话：

“那我也走了，现在没人打扰，你可以跟他说正事了。”

闻言，姜允恒愣了一下，旋即微笑，朝轮舞点点头道了声谢。

就在轮舞娇小的身影从画廊门口消失时，姜允恒扭头看向九婴，脸上的微笑倏然散去。

“所以……你又要啰嗦什么？”

声音依然是魔性的，但九婴也察觉出姜允恒今天来并不是找他闲话家常。

只见姜允恒默默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那包香烟，这次，九婴没有阻止他。

点燃烟，姜允恒轻轻闭上眼，用没拿烟的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双眼间的睛明穴。

九婴没有插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咖啡。他知道，姜允恒离不开香烟，特别是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他这间画廊的确是禁烟，不过姜允恒是例外，刚刚他之所以阻止，主要还是因为林木和轮舞在，在学生面前抽烟总归不太好。

人类世界的道理，九婴一直都懂。

画廊里一片肃静，只有姜允恒吞吐香烟的声音。

半晌，姜允恒看着九婴，开口：“九婴，我今天来只是想提醒你凡事多加小心……”

“哦？”

桃花眼微微眯起，九婴笑了，笑容优雅。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知道我要小心什么了？”

眼下，被魔法协会封印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九婴认为自己的确该小心。

高等魇无论是在另一个世界还是在人类世界都是强大的生物，而越是强大的生物，往往便意味着敌人也越多。

吐出来的烟圈袅袅升起，在姜允恒一双黑得不够真实的双眼中映了出来。沉稳内敛的声音里，多了份担忧。

“我听说……那家伙回来了。”

话音刚落，九婴微眯的桃花眼，倏然睁大。

现在是午后，是闲来无事的人喝下午茶的好时间。

然而在不是双休日的今天，S市A区，星巴克里的生意并不好。

距离大门和玻璃窗都有一定距离的沙发座椅上，只有一位客人。

是一名少年。

少年神色冷傲，一双黑钻石般的眼瞳折射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泽。

这少年，是姜洛卿。

干净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大杯热拿铁，却似乎一口没动的样子。

姜洛卿置于餐桌上的那只左手，微微握起了拳头，而右手，正拿着干将送的iPhone6S Plus。

电话，是通着的。

在已经下午一点钟的这个时间，若是没有相当要紧的事，他父亲是绝对不会给他打这通电话。

事实证明，姜洛卿猜得不错，的确是“要紧事”——

“洛卿，你太让我失望了！”

从听筒里传出的他父亲的声音，除了怒气，一无所有，这已经是这通电话中第六次提到“失望”这两个字。

姜洛卿，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让协会指派你来管辖S市？为什么没有派十二地支的人前去狩猎九婴？”

“……”

“我是在给你机会！”

“我知道……爸……”

这声“爸”，姜洛卿叫的相当苦涩，即便他还没有喝哪怕一小口的咖啡。

“你知道什么？知道你还让那个连魔法世家都不是的小鬼抢风头？光猎杀那些低等魇有什么用？你应该除掉九婴，这样才有机会成为十二地支，成为协会的干部！”

向来声音冷淡低沉的姜赦，此时近乎于是在怒吼。

姜洛卿，无言以对。

在之前与九婴的一战中，他的确没有任何表现。事实上他何尝不想像姜允恒一样肠胃十二地支，何尝不想成为魔法协会的干部？

但他做不到啊！

他的实力，就算比一般的器要强许多，但和十二地支还差很大的一截，在同九婴的战斗中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至于林木——

攥成拳头的左手更加用力，皮肤绷得紧紧的，指关节泛白。

那个臭小子！

姜洛卿忍不住在心中骂林木。如果不是林木，搞不好他现在也不至于被他的父亲训斥得这么惨。

“还有，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软了……”

姜赦的话音冷得像冰，瞬间冻伤了姜洛卿的耳膜。

“心软？你在说什么啊爸……”

“怎么？你以为我没有派人暗中监视你么？”

闻言，姜洛卿胸口咯噔一下。

“我知道你抓了那个叫尹燕的女人却没有杀她，为什么？”

“这个……”

刺进耳朵里的是自己的父亲低沉的嗓音，比刚刚那种掺杂了愤怒的训斥还要令他恐惧。

他的父亲姜赦，无所不知。

“你应该在找到那个尹燕当时就杀了她。”

“可是……我还不能确定……”

“你要确定什么？”

解释并没有说全，便被姜赦刀子般的质问生生切断。

姜洛卿，无声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要那个尹燕和魇扯上关系就不再是无辜的，与其放任魇伤害更多的人还不如当机立断！”

最后这四个字，姜赦咬的很重，如同是在变相地斥责姜洛卿不够决绝。

这边，姜洛卿沉默着。

那边，姜赦也沉默下来。

星巴克里，连个点单的客人都没有，服务员也沉默着。

望着面前没有一丝涟漪的拿铁咖啡，姜洛卿黑钻石般的眼瞳中，一片死寂。

半晌，他听到了姜赦的一声叹息。

“算了，你还太年轻，也是我太心急，不该要求你像你哥那样。”

双眼中的死寂猛然炸裂，姜洛卿在听到这后半句话的瞬间，咬紧牙关。

黑钻石般的眼瞳，碎了。

“那么就这样。”

一如既往，与尾音一同响起的是嘟嘟的忙音。

姜赦，挂断了电话。

维持着右手拿电话，左手握拳的姿势，姜洛卿就这样静止不动了好久，犹如一座雕塑。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右手用力一摔，价格不菲的iPhone6S Plus被他摔了出去。

“哎哟喂！”

就像玩橄榄球时奋不顾身也要抱住这颗球，刚刚走进星巴克的干将一仰头就看到一样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在瞬间判断出那就是自己送给姜洛卿的手机后，他死死地将手机抱在怀里。

“小少爷……大叔我啊，知道你有钱有势有车有房，可怎么说也不能糟蹋东西对吧？这手机好贵的，大叔我当时可是连两块钱的炸鸡柳都舍不得吃才攒够的钱欸！”

迈着悠然的步子，干将高大的身躯吸引了服务员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