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中等身高,穿了一件灰色羊毛大衣,从外貌上看大约年过而立。
虽然应该才三十岁左右,可男人的黑发之中却掺杂了许多白发,使得男人的发色看上去是暗灰色的。
单论长相的话,男人长相普通,不过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
因为男人的头部有些与众不同。
左侧半个头几乎都被厚厚的绷带缠住,看男人的正脸就会发现,男人应该是左眼受了伤——
这个男人,就是很早之前一次偶然和林木撞了个满怀,导致买给轮舞的芝士蛋糕变成“芝士蛋饼”,然后又匆忙跑掉的那个罪魁祸首。
仿佛完全无视了周围嘈杂的声音与个别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男人只是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九婴的画廊看。
从那唯一的右眼射出来的视线里,有恨意。
强烈的恨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又似刺骨的寒冰。
没人知道男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身在此地。
街道上的人群川流不息,下一秒,伫立在“NINE BABY”画廊门口的男人不见了。
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个时候,画廊的主人九婴正坐在前往伦敦的飞机上闭目养神。
九婴的身边,坐着林木。
扭头透过小小的窗子望向窗外,映在林木双眼中的是平流层下翻滚的云海。
轮舞,等我……我这就来救你!!
S市中午十二点的这个时候,正好是英国伦敦清晨四点钟。
沐浴在昏暗晨色里的大型庄园,看上去有些叫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仿佛正有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在一点点、一点点上涌,漆黑浓稠的烟雾犹如一张大嘴,从下方将整个庄园吞噬。
豪华宅邸的地下深处,“炼熔池”的魔法仍在发动着。
那一池的黑水,越发像是爬满了蠕动的寄生虫和虫卵。
轮舞之刃,还在里面。
而这个时候的拜伦?爱德华兹正在另一个地方——
坐落于英国伦敦泰晤士河畔,伦敦大本钟,也就是伊丽莎白塔。
这座塔承载着英国的历史与骄傲。
而现在,拜伦?爱德华兹正站在塔尖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然而来来往往的外国游客以及英国本地人没有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因为结界。
拜伦?爱德华兹对这座伊丽莎白塔设置了结界。
“就是这里了……”
喃喃自语,拜伦字正腔圆地说出标准的中文。
然后,那拄着拐杖苍老的身体消失了,几乎是在眨眼间。
大约在伦敦时间中午时分,林木、九婴、白雁、莫邪、姜洛卿、干将六人先后下了飞机。
这边,范茗绪早已安排好了接机的人——两名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人,外加两辆奔驰车。
“哇……感觉好气派……”
这可是林木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专机专车接送,不禁有点飘飘然。不过在看到那两名司机后,他又下意识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有点像黑社会的……”
“那么,请各位慢走,允恒少爷就在拜伦?爱德华兹先生的庄园门口等待各位。”
这样说着,范茗绪毕恭毕敬地向林木六人行了一礼。
“谢谢范爷爷啦!我们走喽!”
朝范茗绪挥手道别,林木跟在姜洛卿和干将身后走向两辆奔驰车的其中一辆。
九婴、莫邪和白雁三人则上了另一辆。
奔驰车飞驰在伦敦的街头,虽然目的地是拜伦的庄园,不过途径的地点有些还是伦敦远近闻名的名胜古迹。
然而林木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因为他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救人的!
在飞机上时,林木小睡了一觉。
然后,他梦到了轮舞。
梦到轮舞被一片黑黢黢的污水淹没了,白衬衫也完全变成一片漆黑。
轮舞好像很难受。
标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但无论他如何大叫轮舞的名字,轮舞都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轮舞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仿佛轮舞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林木有种感觉,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轮舞在离他远去,离他越来越远……
然后他惊醒,大声呼唤轮舞的名字,叫声震动整个飞机。
再然后,飞机内鸦雀无声,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直到下飞机,林木的心情都没怎么调整过来。
他还是紧张,紧张的同时也担心。
担心轮舞是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担心力量有所提升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救出轮舞……
“你就算一直摆着这张苦瓜脸也没用,有时间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好好回顾一下你这几天都学习了什么。”
耳畔响起的是姜洛卿冰冷清澈的嗓音,虽然态度一如既往傲慢得跟个大爷似的,但林木听出来了,姜洛卿是在关心自己。
所以说你那说话语气就不能改改?
林木扁扁嘴,很想吐槽姜洛卿但又怕会遭到更强烈的反击。
“唉……”
林木叹了口气。
不过被姜洛卿这么一说,像大石头一样压在胸口的不安确实减轻不少。
这时,林木不经意地把视线送向车窗外。
“嗯?是伦敦大笨钟吗?”
“是大本钟,准确叫法应该是伊丽莎白塔。”
姜洛卿纠正道。
“切!”
林木咋舌,心里想的是:不是差不多嘛!好像显得你挺有文化似的。
刚在心中这样抱怨,突然,林木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从眼前掠过的伊丽莎白塔也仿佛在这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林木不禁捂住头。
什么……怎么回事……
痛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就在林木想要再多看一眼伊丽莎白塔而趴在车窗上时,伊丽莎白塔早就被甩在了后方遥远的一角。
林木有些失望地坐正身体,下意识用手摸胸口。
不好的气息……
林木总觉得,刚刚从伊丽莎白塔上察觉到一丝丝不好的气息。
奔驰车行驶了有一段时间,终于能够远远地望见拜伦?爱德华兹的庄园。
而就在这时,天,下起了雨。
原本伦敦就时常雾蒙蒙的,现在被密集的雨帘覆盖更使整座城市变得阴暗、神秘。
不过也有钟爱雨天的人在,例如这个时候正站在城堡的窗边望天儿的某个人。
这人有着一头很容易被错看成是银发的淡金色短发,头上还戴着耳机,可爱的娃娃脸总是挂着甜美的微笑,微微眯起来的眼睛折射出金属般璀璨的银色光辉。
这人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年仅16岁的少年——海格。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中,海格比起睡衣仍然更中意米老鼠印花的T恤。
他就这样独自一人站在窗边,一边聆听耳机里的曲子,一边欣赏雨景。
仔细辨别的话,会发现海格那双充满金属质感的银瞳注视着的方向正是拜伦?爱德华兹的庄园。
“是生存还是毁灭……?”
稚嫩的少年音响起,海格说出了英国戏剧家威廉?莎士比亚所创作的《哈姆雷特》中的名言。
然后,没了下文。
足以媲美德国天鹅城堡的豪华宅邸伫立在织成帘幕的雨丝中,给人以肃穆庄严的印象。
这座城堡,这片土地都是属于爱德华兹家族的私有财产。
另一边,同样属于爱德华兹家族的大型庄园里,却因迎来了几名不速之客而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