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他吗？”陈局问道。
“想。”陈凝点了点头。
陈局看着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他们两个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但他们的爱还能继续，比较起来，自己的丈夫虽然还活着，但他们两个，早就形同路人。
她又想起了丈夫最后和她通电话时，那如释重负的语气，她想他是不可能想她的，而她，偶尔地想起他时，心里有的竟是厌恶。
是什么让两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陈局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着陈凝，想起了自己在机场星巴克看到她时的感觉，没错，她就是她曾经想成为的人，她在大学里多少次，自己在心里描摹过的英雄形象。
一个失去爱人的隐忍的身影，让这个形象更完整了。
陈局伸出手去握住了陈凝的手，说道：“部长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好警察！”
陈凝笑道：“你也是一个好警察呀！”
陈局一愣，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叹了口气：
“我不是，我不是一个好警察，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你不知道，我干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有时候这些事情，都会让我从梦中惊醒！”
陈凝想到了那一房间的钱，她怎么也难把那一房间的钱，和身边的这个人联系起来，但他们确实又是同一个人，从她的话里，陈凝听出了一丝的忏悔，也听出了一丝的无奈。
她感觉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陈凝也叹了口气，陈局的头靠过来，倚在她的肩膀上，陈凝伸出手去，搂住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他们看到一只小青蛙，跳上了荷叶，在那里警觉地东张西望，有风吹过来，掀起了周围的荷叶，发出窸窣的声音，青蛙扑通一声又跳进了水里，用它的大长腿蹬了两下，就游进了荷花丛里。
“你想你儿子吗？”陈局问道。
“想！”
“老习惯，也是在手机和身边的任何东西里，没有亲人的照片？”
“是啊。”
“对了，我有我儿子的照片，你要不要解解馋？”陈局笑道。
“要，要啊。”陈凝叫道。
陈局坐直了身子，打开左手掌心的手机，连上了自己的云空间，点开空间里“臭儿子”的文件夹，两个人一张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不一会，池塘边就传出两个母亲，看着自己儿子照片时按捺不住的，又嗔又怜又骄傲的说笑声。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算是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什么恶性的事件，许处的人马，也一半回去轮休，还剩下的一半，工作的重点都放在水门镇。
按陈局他们和部里的视频会议讨论后认为，思想碎片的这一拨人因为上次的劫机事件后，意图已经很清楚，明知道再对他们施压也没多大作用，可能会暂时偃旗息鼓。
但水门镇汪静亭美术馆出现的土拨鼠，明显不是他们所为，虽然他们判断那不是一次恶意的攻击，但猜测毕竟是猜测，还没被证实，在没确定土拨鼠是何人所为和他们的目的之前，对水门镇美术馆的威胁还存在，不能掉以轻心。
水门镇的工作，仍然由张大负责，杭城这里，除了保护陈局和张威、江灵他们的人员还留下外，其他蹲守的点，都暂时撤离了。
许处把剩余人员的指挥权移交给陈局之后，他自己也要暂时先回京城。
临别的时候，许处和陈局、老吴说，想不到，这么兴师动众，最后却做成了一个烂尾工程。
陈局安慰他道，不能这么看，至少，经过这段时间的博弈，我们对他们的路数也了解了，还有，高铁事件，不是可以结案了？
最主要的，还是思想碎片的侵害没有再扩大，那玩意儿，太可怕了，我现在想想那些日子，都后怕。
老吴也这样安慰许处。
许处觉得，陈局和老吴的说法都对，部里面对他在杭城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是肯定的，但许处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灰头土脸，一点凯旋的光荣感也没有，更像是弃甲丢盔的溃逃。
许处由卡宾枪陪着，特意去了缤纷公司，和张威、江灵、小志和谭淑梅他们告别，小志听说许处要回京城，不干了，一定要请他吃饭。
“吃什么饭，你干脆把请我吃饭的钱折现给我吧。”许处笑道。
“不干不干，饭一定要吃，哥哥，你要缺钱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可以，我打给你。”小志叫道。
“好啊，这弟弟不错，梁山来的。”许处笑坏了。
“让他请，许处，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听他说过要请谁吃饭，你们听说过吗？”江灵问张威和谭淑梅。
“没有，毛都没见过。”张威说。
“水也没请我喝过一口。”谭淑梅也说。
许处睁大了眼睛：“真的？那这餐饭，我是不是一定要吃？感觉不吃要后悔啊！”
“是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江灵说。
“小志，我这哥哥，也跟着蹭一顿呗。”卡宾枪和小志说。
“好，没问题，让陈姐姐和吴叔叔也来。”小志说。
“好，我打电话给他们。”
卡宾枪说着去了外面走廊上打电话，过了一会，他回来了，和他们说，陈局说了，本来应该局里请的，太敏感，就算了，小志请，当然要来。
“吴叔叔呢？”小志问道。
“老吴啊，老吴说谁请吃饭都可以不去，小志请不能不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小志和谭淑梅说：“大妈，麻烦你帮我安排呗，我都不会弄这些东西。”
“好，你会买单就可以。”谭淑梅笑道。
接下来商量去哪里吃，张威说要么去水门镇吧，谭淑梅看了看他，骂道：“吃个饭，跑那么远干嘛？”
张威不服，叫道：“不是吧，大妈，什么时候，你连水门镇都嫌远了。”
江灵在背后，捅了他一下，说道：“对对，在杭城，就要请许处吃正宗的杭帮菜，还是去江南会，小老鼠那里。”
张威回头看看，还想说什么，江灵又在他背上扭了一下。
“好了，就这样，六点半，仁和坊的江南会，只选贵的。”谭淑梅说着，就走出去安排了。
“好好好，江南会，就订那里。”卡宾枪也赶紧叫道。
等到其他的人都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江灵和张威两个人时，江灵看着张威，问道：
“你是不是傻？一个陈局，一个卡宾枪，到了水门镇，要不要叫小王？再加上小王，这三个人坐一桌，这饭你吃得下？”
张威恍然大悟，嘿嘿笑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