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远举办公室。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口可乐放在王伟面前，同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说，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王伟看着熊远举，没有说话。

熊远举一笑，道：“说说看。”

王伟不明白他此时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脸色淡然处之，随口答道：“弱肉强食也罢，普度众生也罢，关于世界的本质，必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题目太大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我一个小跟班、凡夫俗子可以作的文章。”

“先告诉我，在你的计划里你是什么角色？”

“什么意思？”王伟抬头看着熊远举，心里一沉。

“我想听听。”

“我没什么计划，”王伟微微一笑，“我说过，辞职来到南方我找不到工作穷困潦倒之际能在鹏城遇到你，来大熊集团工作是一种缘分。我给自己的定位当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凭借暴力，保护你和家人的安全而已。董事长为什么忽然问起了这个话，是对我有什么怀疑吗？”

“山口美智子那天晚上告诉我，你对月薪不太满意？”

“是的，她说你很欣赏重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拿我当个重要的角色，不会给那么低的月薪。我是这么说的。”

“月薪五万，你觉得低吗？”熊远举直视王伟。

“是的。”王伟毫不回避，同样目光如炬与他对接在一起。

“王伟，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请讲。”

“你那个仇人我顺便帮你教训了一下，昨天为什么一见面他会说你在家乡辞职书领导没批准，好像还说你调到公安?部去了？有这事吗？”熊远举看着王伟。

“哼，他是胡说八道。”王伟面色坦然自若。

“好吧，这个问题应该留待最后再回答，我考虑了很久，但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没有你，这个计划不可能实现，你得真心实意帮我。”熊远举说道。

王伟没有直接询问什么计划，只是点点头：“如果董事长相信我，我当然愿意，否则我就不会来了。”

熊远举点点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相中了你的能力。既然世界的本质是残酷的，那么你这次到大熊集团来，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王伟看着熊远举。

熊远举拿起手边的黄金大烟袋，装上上等的古巴烟丝，轻轻按了按，慢慢说道：“就我而言，已是四十多往五十奔的人了，正是干点事情的时候，不能总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在时间上打消耗战。年轻的时候，刚来岛城，我一个人也是像你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人都不认得。也是靠着打打杀杀闯过来的。现在的熊氏王国，资料你也看了，就是这个样子。这几年，我们从知识到实践都有了一些积累，目前的条件和机会也比较适合。我想，搞一个上点规模的动作，一次把根基打牢。”

王伟点点头。

熊远举点燃烟袋，皱眉头抽了一口：“那么，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暴力保护我和家人，只是你的日常工作，今后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我是把你作为合作伙伴而不仅是私人保镖，现在你开始了解情况，主要是黑道的一些项目，你要了解这些项目的每一个细节。资料都在电脑里，不明白的地方你问我，我先喘口气。”

熊远举端着烟袋，靠在了沙发上。

王伟拿过桌子上的资料，题目是《关于大熊集团“工程”的策划书》。

王伟翻了两页资料，一行行的数字跳入眼帘。

王伟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他看到了这样一行数字：

“……利润：三亿八千万元……”

王伟一下子呆住了，他慢慢回过头来。

熊远举坐在沙发上，背靠沙发，他依然点着烟，已经睡着了。

王伟转过身，飞快地打开电脑。

数字在电脑上飞快地跳动。

王伟还呆呆地坐在电脑前。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句话：“看完了吗？”

王伟机械地回过头来：“三亿八千万？”

熊远举放下已经按灭的黄金大烟袋，放在桌子上：“是的，这是一个涉及三亿八千万的工程，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动手的。我想，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它将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包括你我，也包括那些因此而成为牺牲品的陌生人。”

熊远举按了下红色按纽，山口美智子马上送进来两杯巴西黑咖啡，一杯轻轻放在了熊远举面前的茶几上，一杯递给了王伟，微微一笑，又轻轻退出去。

熊远举小口喝了一口咖啡：“灵感来自于下面那些人的一次误打误撞，你知道，我不善于打持久战，我习惯出奇制胜，剑走偏锋。按部就班地搞企业并不是我的特长，熊氏王国的江山也不是这么打下的。现在的商业运作已经从大鱼吃小鱼的时代进入了快鱼吃慢鱼的时代，但是，我们还要进一步，我们将采用吃休克鱼的方式。”

王伟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熊远举。

熊远举说道：“在岛城的现行法律下，活鱼是不会让我们吃的，吃死鱼很简单，但消化能力不好，会闹肚子。吃休克鱼有这样几个特点：一、超越常人实力者；二、有巨大的冒险挖掘潜力；三、管理层的动作能力和胆识过人。熊氏王国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也是这么闯过来的。所以，我准备把它吃掉。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战役，作战周期为半年到八个月左右。根据理论上最保守的估计，要达到的目标不会少于三亿八千万元纯利润。”

他又按了一下按纽，肖尼不出声地进来了。

熊远举一笑，点点头。

肖尼微笑着坐到王伟身边：“王伟，幸会。今后能够和王伟合作，我深感荣幸。”

王伟只有实话实说：“对不起，除了打斗，其他的我很生疏，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尼微微一笑：“一切正常。如果熊总对与它合作的人的鉴赏力还不够自信的话，那么有关方面的评价就不容怀疑了。二十万，物有所值。”

王伟一愣：“哦……”

熊远举兴奋地拍了拍手，凝视着王伟：“是的，王伟，从今天起，你的月薪不是五万，而是二十万。”

肖尼说：“王伟，希望你忠心耿耿。”

王伟看着熊远举，慢慢点了点头。

熊远举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生意白道那些就不说了，不必我亲自操心。黑道这一大块，风险太大，又极有可能随时被合作者过河拆桥，或黑吃黑。因此你后面要熟悉和去做的事情，必须要让他们——无论是谁，一眼便认识到你的价值所在，又能持久掌握合作的分寸和控制权。同时，万一哪柱香烧不到，指控你个走私也未尝不可。所以，一切黑道合作所有权必须拿到手，必须能控制书面。这个，过去一直是我亲自出马，以后，这个工作就压在你身上了。”

“我会迅速适应，唯一的选择就是对那些胆敢不服气的人，采取非常规手段：破坏性合作。”王伟脸色一凛，冷酷无情。

“是的，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熊远举点头，摆手，肖尼笑了一下之后回避出去了。

“王伟，你有一张亿万富翁的奇特面相，加之骨骼清奇，战力超强，绝不是一般满足于生存的小角色。这一点，我观察很久了。”

“不会吧，熊老板。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而且，这样的话，三亿八千万足以激怒警方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如果我们的计划稍有不周，那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要为警方的思路设定死胡同，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王伟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重要的是你熊老板。稍有头脑的人都不难发现，在社会商界那些散乱无意的现象里，你是唯一能把各处力量凝聚在一起的核心人物。”

熊远举点了点头：“安全问题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我自信这个计划无懈可击，在你负责实施的过去中，各种可能出现的疑点我都会提前解决掉。”

王伟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这个计划不可行。”

熊远举盯着王伟：“为什么？”

王伟也盯着熊远举，慢慢说道：“如果出事了，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走不了，对你来说，风险太大。”

熊远举冷冷一笑：“那你告诉我，做什么事风险不大？火车会出轨，飞机会失事，吃饭也有噎住的时候，世界上什么事没有风险？如果考虑这些，会有我的大熊集团，会有现在的熊氏王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