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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融铁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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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甲骑士的右手朝着左方向劈砍的巨大双刃斧在奈特躲过那一击的瞬间达到了挥舞范围的极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巨大骑士的身体猛地一凝滞,无论是在这一刻调转身体调整位置,还是收回已经被挥出的双刃斧都为时已晚。

若是重甲骑士的思考还未完全死亡,在挥舞出这一击的瞬间,察觉到对方的躲闪,身体便应当顺着斧柄的移动而开始自右向左转移身形,稳定下盘之后再接第二击,若是对方还有躲闪的空间,便继续以相同的方式调转身形。

在这种小范围的空间之内,这种看似简单的方式却是能够有效限制对方行动和让自己的攻击尽可能生效的方法。可惜已然丧失了自己思考本能的重甲骑士并不能察觉到自己攻击之中的破绽。本身就是已经死去的尸体,还有什么思考可言。

于是,在重甲骑士的身体短暂停滞的瞬间,奈特并没有继续箭步压低身体进行躲闪,而是从脚下地板之中拔出先前调转身体方向的剑,单手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并不锋利的剑刃朝前直刺而出,剑尖撞击到了厚重的铠甲上迸发出火花和巨大的声响。

单手的力量仍旧是有限度的,奈特只得再一次稳住自己的身体,若是此次以双手前冲攻击,如果不能破开那宛如乌龟甲壳一般的铠甲,自己的身体就必然会因为失重而前倾,一旦被抓住了机会就是狠狠地吃上一击巨斧的下劈,最后落得个一分为二的下场。

“啊,是吗,这螃蟹壳子一样的铠甲果然很难打碎啊。”

男人用这样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着,他右手紧握剑柄,热浪在手腕之中缓缓地朝向剑身传递,在剑身的蚀刻之中,那些微弱的火星在这一瞬间被热浪点亮,剧烈的高温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奈特的身体猛然后退,下一秒双刃斧的第二次挥击便接踵而至。

他的身体随着后撤步而抬高了些许,透过了黑暗和重甲骑士身体的阻挡,米格尔在一瞬之间看到了奈特手中原本;模样丑陋的被深渊侵染的大剑。

那遍布火星的大剑上此时此刻已经不再缠绕着星星点点的微火,钢铁的剑身宛如被烧红的融铁一般发出赤红的颜色,那上面黑色的痕迹也缓缓地融化,最终在蚀刻之中迸发出火浆的火红颜色,火焰在剑身上缠绕了起来,直到这一刻,米格尔才幡然醒悟过来,那巨大剑身上被包裹的哪里是被深渊侵蚀的痕迹,分明是钢铁融化之时,沾染上鲜血才留下的剧烈熔渣!

这才是融铁之剑!

……

凌冽且炽热的刀锋在奈特的身前不足五公分的距离宛如光一般直线划过,在这原本就十分狭小的空间之中,能够以这种限度躲避攻击,并且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勉强不会碰触到自己身后的墙壁,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之中,这已然是需要极其高明的感知才能做到的事情。

斧刃下落的时间极快,顺势再来的速度也是极快,奈特来不及思考别的东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如何让那即将作势以自己为中心将那把巨大双刃斧急速旋转起来的重甲骑士的动作停止下来。在这种黑暗且狭小的闭塞环境之中,一旦那把巨斧飞速旋转起来,自己几乎是无处可躲,就算能有一线生机,也几乎不可能获得进攻的机会。

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在短暂的时间之内破甲。只要能够穿过那坚硬的骑士重甲,将包裹在里面的尸体搅碎的话,只剩下本能的重甲骑士自然也就能够停止行动,再不济也不可能举起那把巨斧来。

需要的东西就是……高温——

那是奈特·维格特最不缺少的东西,他急促地呼吸着,并不是因为疲倦或者伤痛,在身体上被轻甲包裹起来的地方,皮肤之中缓缓地渗透出汗水来。并非是因为战斗之中的运动而产生的汗水。奈特自己能够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急速升高,仿佛身体内脏全部都在被灼烧一般,下一秒由温度而带来的剧痛便席卷了全身。

身体上的汗水正是由此而来,并非是蒸腾出来的汗水,而是因为剧痛而生出的冷汗。可他的表情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身体分泌汗水也仅仅只是肉体的本能反应,紧握着剑柄的手和手臂并没有感触到任何的疼痛感。

在没有光的环境之中看上去还不太明显,可奈特的身体之中的确因为高温的原因在往外冒着蒸汽。他能够感受出来,正因为是曾今一同作战的战友,所以就算叫不上姓名,奈特也同样能够感受出来那身重甲之中还封存着的灵魂的残渣同样也在蒸腾着。

“就是这样才对啊……如果不拼上自己的性命的话,怎么能这样顺理成章面无表情地打倒你们——”

钢铁蠕动了起来。

剑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仍旧保持着不灭的形体,尽管表面看上去已经化作了融铁,可内在仍旧坚韧锋利。铁浆在剑身的表面流动着,却不曾滴落一滴,那样子看上去就只是单纯的被高温包裹了起来,并且温度在不断地上升。

米格尔看到了血,借助着燃烧起来的血液,米格尔看到了奈特双手手腕之中流淌出来的血液,那是从皮质甲胄的狭窄袖口之中缓缓流淌出来的乌黑血迹,那些血液同样被高温沸腾着。

沸腾,暴躁,跃动着的血液缠绕着爬上了剑,以及紧握着剑柄的双手上,无与伦比的温度便是这样传递了出去,直到将那把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深渊怪物的大剑染成了赤红的颜色,宛如流淌起来的融铁一般……

重甲骑士重新接回斧刃,单脚一脚踏出,整个楼层都颤抖了起来,就连那些包裹在他的铠甲上的那些深渊啃食的痕迹以及锈迹都在缓缓地如同渣滓一般跌落在了地上,胸前的骑士团团徽在黑暗之中绽放出了火焰一般的光亮。

米格尔看着同样构筑在重甲骑士背后的骑士团团徽,那是他从未见过,从未听闻过的徽章。和自己记忆之中的无比相似,却又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维塔利亚王,贤者之王的纹章,如朝阳一般绽放的紫阳花……王下骑士团的“最强之剑”。并非是代表着仁爱和智慧的维塔利亚王后纹章,也不同于最强的紫阳花那般让人敬畏……

熟读历史的人只能够对那个大逆不道的徽记感到忌讳……那是践踏王权,蔑视先王政治和国家的直接表现。

以纯黑为底色的纹章,掺杂着纯白色的勾边所绘画而成的无比凶猛的火焰,于那火焰之中被灼烧到只能够勉强分辨出真正形体的是……花。

燃烧的紫阳花。

重甲骑士以那早已腐朽的声带发出了犹如呻吟一般的怒号声,穿戴在那身体之上的铠甲看起来更加地光亮。那不是错觉,米格尔盯着在一瞬间焕然一新,仿佛被重新上了一层油光的铠甲,虽然那上面布满了裂痕和伤疤,可它的确在绽放着亮光……

——不是错觉。

米格尔感受着从刚刚开始就莫名其妙席卷起来的高温,他呢喃着盯着重甲的巨大骑士,看着有细小的烟雾从他密不透风的铠甲之中四溢了出来。

狭小的空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巨量的热空气所占据,就练视线也连带着模糊了起来,米格尔有些看不清地眯了眯眼睛,仅仅是在他的视野被眼皮所占据的一之间,一声巨响便伴随着米格尔的惊诧在寂静的空气之中炸响开来。

“轰——”

那声音并非是地板被踏地碎裂以至于倒塌的声音,同样也不是墙壁收到了冲击而破碎的声音。对抗深渊的城墙外壳要比看起来更加的坚固,以人的力量不足以击破。

以“人”的话。

烟雾缓缓散去,米格尔看着眼前的景象,就好像发生在一瞬之间,墙壁自然是没有被击碎,但是展现在眼前的事情要比重甲骑士的攻击击碎了墙壁更加不可思议。

奈特同重甲骑士之间的战斗其实不过的短暂的一分钟之内相互之间短短两三招的对峙,但是无论是脑中只剩下本能的骑士,还是外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奈特,两人都不存在相互留手的可能性,一出手必然是致命的架势,再加上思维之间的差距,胜负并不难分出。

那声巨响便是巨大的重甲骑士倒地的声音,仅仅是在米格尔视野丧失的瞬间,奈特手中已然化作融铁的高温大剑在他的前跃箭步之下猛然刺进了重甲骑士的身体之中,高温席卷着本就升温的铠甲,就好像是刺穿了仿佛数十层锈渍包裹起来的铁板,大剑直接没入了骑士的身体之中,借助着那不应当是奈特瘦弱身体应该存留的力量,重甲骑士就那么简单地,被钉在了地板上。

米格尔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口气,他抬起脚尖来刚刚想上前一步说些什么,沙哑的声音立刻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找死啊。”

男人的声音宛若洪钟。

融铁的大剑被拔出来的一瞬间,原本应该失去动能的重甲骑士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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