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在酒店住了一个晚上，当然是和苏海燕在一起的。

虽然怀中睡着一个绝代佳人，柔若无骨，气若幽兰，但高辉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杂念，虽然是个凡夫，高辉想要的，不是苏海燕的身体，不是贪图鱼水之欢，只是需要那么一份温暖。

苏海燕不知何故，她相信高辉，相信她是自己值得付出的男人，他很大男人，但是他偶尔的腼腆一笑，像个孩子，让人怜惜和疼爱。虽然高辉不停的讲述着一个叫燕雨彤的女子，让人心酸，却也安静的听着。当知道燕雨彤离开世界的时候，苏海燕流泪了，她所有的嫉妒和醋意都没有了，她知道，这个叫燕雨彤的女人在高辉的心中，注定是要留一辈子的。

一大早，高辉穿梭在古川市的大街小巷，他特意的去曾经和燕雨彤曾经租住过的房子，但是已经租了别人，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楼梯和屋子，都是熟悉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高辉想起了这句诗，强忍着心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离开了。

高辉联系到了一个曾经给自己干活的一个工人，叫李思远，希望李思远给自己找个工作。

在电话中，李思远说自己在干装修，让高辉到北城区。

见到了李思远，他在北城区租的公寓楼，高辉笑道：“你看起来混得不错嘛，都住上公寓了。”

李思远说：“你不知道，这两年装修行业很赚钱的，我在你哪儿不干了之后，就学装修，三个月我就能自己干了，三五天挣个几千块的常有，就是活儿接不上，干三天歇五天的，你没地方住的话，就到我这儿住下吧，我一个人住，正想找个人合租呢，一个人房租都掏不起。”

高辉收拾了些日常用货，就搬进了这栋叫做陇上骄子的公寓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高辉和李思远一人一间房子。

高辉开始跟着李思远干活了，每天早早的起床，到装修公司报名之后，装修公司安排每天具体的工作地点和内容。高辉每天的工资一百块，而李思远每天一百五。高辉每天的具体工作是帮着李思远和腻子，墙上刮腻子的活儿高辉也干，但是远没有李思远娴熟，一套工具在李思远手中耍的虎虎生风，不到一分钟一大片水泥墙就雪白雪白的。李思远说：“装修的基本技术就是刮腻子，这个学会了，其他的就容易很多了，你不要以为刮腻子就是简单的把墙面刷白，屋顶的阴角，如果不正的话得用墨斗弹线，然后用石膏补正，叫返五零线，阳角不正的话，得用尺竿夹上，用石膏补平，叫夹角子，还有贴石膏线条，外墙保温板，都是我们这行干的，慢慢的你就学会了。”

高辉的领悟能力让李思远有些膛目结舌，高辉很快的就学会了所有的技巧，有时候干活的速度能比得上李思远了。

下班后，高辉一个人来到南山广场转悠，晚上的广场格外的热闹。曾几何时，就是这里，和燕雨彤牵手走过。高辉暗自叹了口气，在广场上漫无目的的逛着。

广场的旁边，有很多的小摊位，卖衣服的、卖首饰的、烤烧烤的。高辉在摊位中间转悠，一个书摊引起了高辉的注意，高辉走到了书摊前，蹲下身子，看着玲琅满目的书籍，有算卦的，奇门遁甲之类的书，还有名人传记等等，高辉想着每天晚上下班后没事干，不如买些书回去看，高辉随意挑了几本，有《平凡的世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人间》，一本书十块钱，高辉感觉很划算，高辉知道，这是盗版书，但是高辉不在意，盗版书也是能看的。

高辉打电话叫苏海燕出来一起逛逛，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和苏海燕走的太近，高辉心中对感情是排斥的，他不希望自己再次陷入爱情的泥潭里。

“高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高辉回头，一个少年站在高辉的身后，带着笑意看着高辉。

“你是？”高辉有些疑惑，这少年的面孔很熟悉，似曾相识。

“高部长，你忘了？我在火龙干过，我是刘胜阳啊。”那少年说。

高辉瞬间记起来了，他就是火龙的保安队员，高辉刚到火龙的时候，为了揪出那些懦弱的保安，就乱打一通，这个刘胜阳就是第一个敢反抗自己的人。

“你小子呀，什么时候到古川了？”高辉笑问。

“我家就在古川，我离开火龙半年了。”刘胜阳说着递给高辉一支烟。

高辉问：“为什么离开火龙？”

“唉，火龙关闭了，出了人命，停业整顿半年，后来余总就把火龙卖了，大家都说如果你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刘胜阳叹了口气。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既然在这里相遇了，我们兄弟好好喝两杯！”高辉拍了拍刘胜阳的肩膀。

“好，我请客！”

“我请！”

在夜市的烧烤摊上，高辉和刘胜阳相对而坐，桌上已经摆了十多个空啤酒瓶，高辉和刘胜阳都有些醉意了。

“听说，你和陈菲在一起过？”刘胜阳试探的问。

高辉点点头。

“当初火龙的员工都议论纷纷的，说你和陈菲离开火龙后，你为了火龙得罪了周勇，后来周勇的小弟搞了陈菲，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兄弟们都为你抱打不平。”刘胜阳问。

“过去了，我不想再提。”高辉说着点了支烟。

“这事儿不能过去，我不相信高辉会是一个懦夫，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算什么男人。”刘胜阳语气有些激动。

高辉又打开了一瓶啤酒，仰脖喝了一通，说：“兄弟，你想的简单了，周勇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这世界上虽然是有公平和正义的，但同样有阴暗的一面，总有一天，周勇会成为我的脚下蝼蚁，我要做的不是去拼命，那是愚蠢的行为，我需要的，是比周勇更加强大的实力，我也不愿意做个愚蠢的小混混。”

刘胜阳不以为然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超过周勇，你有这么好的耐心？”

高辉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高辉说着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阵吵闹声传来，高辉睁开眼睛，只见两帮人在隔壁的烧烤摊上打起来了，都是些年轻的少年，染着黄头发，有几个光着膀子露出纹身，高辉笑着对刘胜阳说：“你猜那几个人为什么光着膀子？”

刘胜阳笑道：“为了展示纹身？对吗？”

高辉笑了笑，低头吃起了烤串。

刘胜阳说：“辉哥，我们走吧，你看其他人都走光了，我们会惹上麻烦的。”

高辉抬起头：“一帮小混混而已，吃你的！老板，再来五十个烤串！”

高辉有些醉了，高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一群小混混，在一个出租屋内，对一个女孩子百般侮辱和欺凌。高辉想到陈菲。

高辉心中很生气，很厌恶这些混混，怒火充斥着高辉的内心。

这时一帮人跑掉了，占上风的一帮人追着去了。这时老板端来了肉串，高辉狠狠的吃着一串烤肉，刘胜阳和老板说着什么，高辉听不见，只是一个劲的吃肉。高辉心中有痛苦，有憎恨。高辉又想到了燕雨彤，想到了赵佳洲说的那些话，燕雨彤被柳青云骗去，强行让雨彤成为他的赚钱工具，那柳青云，同样是个混混。

吵闹声让高辉回过神来，那占上风的一帮混混又回来了，叫嚷着让老板烤肉串、上啤酒。老板点头哈腰的应承着。

其中几个没有位置坐了，走到了高辉和刘胜阳的面前，一个光着膀子的混混说：“哥们儿，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让个座儿。”

“吃好了，吃好了。”刘胜阳说着站起来，想拉着高辉离开。

“滚开！”高辉大吼，刘胜阳不敢再拉高辉，站在一边。

“哎吆，小子，脾气还挺大！龙哥，这小子脾气很大，我好怕！”那混混阴阳怪气的说。

高辉暗笑，混混好像都喜欢龙哥这个称号。

那个叫做龙哥的走了过来，穿着一身休闲西服，理着平头，皮肤黑黝黝的。

“小子，我兄弟让你腾个地儿，你不愿意。”龙哥看着高辉。

高辉身子侧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了龙哥的眼睛，说：“我不喜欢龙哥这个称号，很讨厌，你今天给我跪下来，为打扰了我陪个不是，我就可以考虑放过你。”高辉和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和无情，那个叫龙哥的不敢直视高辉的眼睛，假装看着地面躲开了高辉的目光。

“你吃吧，我今天高兴，就让你在这儿吃了。你们几个，另找地儿坐。”龙哥转身欲走。

高辉忽的站起身，随手拿起凳子，冲了过去，龙哥刚回头，脸上已经挨了一下。凳子散架了，高辉手中还拿着散架了的凳子腿，朝着龙哥一阵猛击，龙哥倒下了，手抱着头在地上挣扎。

从高辉站起来，到龙哥躺在地上，只有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其他人这时反应过来，纷纷拿着钢管之类的冲了上来，高辉猛的转身，一个侧踢，一个人已经倒下，高辉不知道今天哪来的这么多力气，转眼间已经有好几个人躺在地上，高辉头部也挨了一棍，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高辉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抓住一人的头发，拳头如雨点一般的落在了那人的脸上。这时刘胜阳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根钢管，也参与了进来。

......

很多人都跑掉了，只有躺在地上的几个，高辉掏出了些手帕纸，擦了擦额头的鲜血，走到了那个叫龙哥的青年身边，抓起了他的头发，狠狠的在地上撞了几下，说：“你现在起来，给我跪下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叫龙哥！”

高辉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龙哥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跪下来。

“大哥，对不起，今天打扰你了，我发誓以后不叫龙哥了。”

高辉微笑着，嘴角上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叫高辉，我喜欢你们这些混混，我也恨你们这些混混，因为你们是世界上能让我无所顾忌发泄的人类，但你们的同类伤害了我的女人。”

龙哥连忙说：“大哥，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叫杨子祥，但我老大叫我子龙，说我和常山赵子龙一样勇猛，下面的兄弟才叫我龙哥的。”

高辉笑了，刘胜阳也笑了，连烧烤摊的老板也扑哧的一声，没忍住笑了。

“你那点像常山赵子龙？我看你像一条狗，你老大叫什么？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高辉面露笑意看着杨子祥。

“我老大叫柳青云，他眼睛没事！”

高辉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你告诉你们老大柳青云一句话，我会找他的，我是燕雨彤的老公，他会知道我是谁，马上给我滚！”高辉说着朝杨子祥面部一脚，杨子祥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高辉给了老板三百块钱，老板说：“算了、算了。”

老板对高会有些恐惧。

高辉强行把钱塞到了老板的手上，说：“今天我给你惹麻烦了，不好意思的很。”

老板连忙说：“哪里哪里，今天他们那些人来吃东西，也没打算给钱，你们不算惹麻烦，还帮了我大忙哩，小伙子，你是少林寺出来的吧？”

......

刘胜阳陪着高辉在一家诊所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就分开了，高辉打的到了住处，李思远房间的灯关了，可能已经睡着了，高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一张小桌子上放好了今天买的三本书，就上床昏昏睡去。

在洛河村，赵佳洲的猪场又扩建了，今年猪肉价一路飞涨，赵佳洲赚了很大一笔。赵佳洲成立了“东阳养殖合作社”，在隔壁的几个村子都有合作社的成员，赵佳洲提供技术，还代理了一个品牌的饲料，所有合作社的成员都是从赵佳洲手中买饲料，而且赵佳洲还向合作社成员销售品种猪苗，洛河村的支书高金海也在赵佳洲的带领下养起了猪，成了东阳合作社的成员。

赵佳洲看着高辉在山上开垦，种植粗粮，他已经看出了高辉的心思，但他不看好高辉的项目，他相信高辉的成就是无法超越自己的。

凌海涛在洛河村的村西头住着，吃饭就在高辉的家中。高辉的父母也特别喜欢凌海涛，关心备至。凌海涛晚上一直住在村西头的库房那里，他给自己隔了一间屋子。高辉的父母都让凌海涛住在家里，但凌海涛都以看库房为由拒绝了二老的好意。凌海涛知道，自己和高辉是好兄弟，但是高辉的父母毕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始终是外人，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凌海涛得知高辉在古川打工后，大骂高辉不仗义，说自己在这里跟王宝钏守寒窑似的，你高辉却在外面逍遥。高辉笑着跟凌海涛赔不是，说自己没有多大的用处，打工赚些钱，到用钱的时候还能添补一些。

其实在凌海涛的心中，不曾埋怨高辉，他知道高辉的心思，总不能两个人守着一份暂时没有收入的事业，有一个人打工挣钱总是好的，但高辉不想让自己受苦，把轻松的活儿交给了自己。

凌海涛确实很轻松，整天在山上看着工人干活，耕种已经结束了，现在只雇了几个中年女人在地里锄草之类的。凌海涛在洛河村也熟悉了，认识了很多的朋友，当然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认识的都是些中年人和老人。不过一些中年人倒还和凌海涛合得来，经常在一起喝酒，比如村子里小卖部的老板，也是洛河村第一社的社长高大山，经常邀请凌海涛到他的小卖部喝酒，还有养着三十头羊的中年人赵洪福，开磨坊的赵友生，都是凌海涛的好友。

赵佳洲找凌海涛聊过几次天，但凌海涛从骨子里对赵佳洲是反感的，赵佳洲总是带着些傲气，这也许是凌海涛的潜意识里排斥赵佳洲，凌海涛是知道高辉和赵佳洲之间的事情的。赵佳洲抢了高辉的老婆，还让燕雨彤受委屈自杀了，凌海涛恨不得替高辉杀了他。

清明节，是要上坟的，上坟在农村是个大事情，在这天，家家都会做好吃的，剪上很多白纸条，到所有死去的亲人坟墓前祭奠，首先要在坟墓的右后方先点上几支香，说法是土地爷收到了好处，就不会阻碍死者出来拿阳间亲人的供奉了。祭拜了后土之后才祭拜死去的亲人，还要再坟墓堆上撒上纸条，这代表着后继有人。吃的东西都洒在坟墓堆上。

这天要走很多路，去很多墓地，只要是祖先的，坟墓还在的，或者知道曾经埋葬地点的，都要去祭奠。有的是几家人一起祭奠共同的祖先，有的是各自祭奠各自家的祖先。

高玉成和十几个家族中的人一起上坟，路过一片新墓地，高玉成停了下来，其他人看着高玉成停下来，也都停了下来。这是埋葬燕雨彤的地方，有人提议，在这儿也祭奠一下，虽然雨彤是个年轻人，但毕竟亡者为大。一行人在埋葬燕雨彤的坟堆前洒了些吃的，烧了些纸钱。这时另外一拨人赶来了，其中有人大骂：“你们在干什么？在我家坟前干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赵佳洲，赵佳洲和他家族的人来上坟了，按理说燕雨彤的坟是他们来祭奠的。他此刻愤怒到了极致，高辉的父亲高玉成这分明就是把燕雨彤当成了他家高辉的女人了。

高玉成和家族中的人觉得自己理亏，也都感觉有些丢人，没有人说话。

赵佳洲的脑海中响起了高辉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希望再次听到你说雨彤是你的女人！”

赵佳洲走到燕雨彤的坟前，狠狠的踩灭了高玉成点的香。

“高叔叔，你这分明就是欺负我和我的家人！”赵佳洲看着高玉成。

“佳州啊，我老了，很多事情都想不周全，今天的事我对不住你，我不是有心的。”高玉成给赵佳洲赔罪。

“高叔叔，不用给他赔罪！”一个声音传来，众人都回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