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近路还不容易,黎士滇有这张嘴在,沿路问过去就是了,没什么难的。想来也就是杨慎那个脑子想不到这些,还跑得那么急。
他一路询问去山上百叶寺最近的路,毕竟不想剃光头,也就没什么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了。
不过让黎士滇赶到疑惑的是,提及百叶寺还好,提到那寺中的百年柳树,大多数商贩都不愿意提及。
好像这树下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大家都知道,就是不说。
越是不说,黎士滇就越是好奇。
到了寺里,问问寺里的和尚,他们号称从不打诳语,总不能也对黎士滇瞒着什么都不说吧。
顺利来到百叶寺,入门不远处的那棵柳树下,早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了。
“贾将军真早啊。”黎士滇拱手道。
“七王爷也很早啊。”贾忠义道。“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七王爷就找到这里了。”
“又不是什么难找的地方,顺着路人的指引,很快就到了。”黎士滇道。
“不知道杨小兄弟到哪了。”贾忠义看向寺门方向,人来人往中,一直没有那个红衣少年的身影。
“她啊,说不定又看上什么好玩的就把这事给忘了。”黎士滇道。“对了,我问路的时候,见这里的人似乎对这株柳树有些别样的情感。”
“哦?”贾忠义眼中波光流转,自言自语似的:“会是什么事呢?”
“贾将军看来知道些内情。”黎士滇眼中则闪烁出了精明之光。
“不不不,这定州我只来过一次,怎么会知道呢。”贾忠义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问问这里的住持吧。”黎士滇道。
“同去,同去。”贾忠义也道。
百叶寺中的老住持前段时间刚满七十二岁,正在筹划着下一任住持的接替人。他布满褶皱的脸上在听到黎士滇的问话后没有任何波澜,唯有那双看似已经睁不开的双眼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
“两位施主既然是在树下相会的,可否闻到了那树下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我正想说呢,你这寺庙里,怎么会有酒味。”黎士滇道。
“正是。寺中僧人戒酒,那树下,却偏偏埋着一坛梅子酒。到如今,已经五年有四个月余了。”住持道。
“这酒有故事?”黎士滇问。
住持却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为何不可说?”
住持却不再说话,转头离开了。
“等等。若是寻常人的秘密也就罢了,若是有其他的隐情,黎某或许可以帮上什么忙。”
“就是皇亲国戚来了,也没用。”老住持没说话,倒是旁边一个年轻一些的和尚忍不住接了一句。
黎士滇心想还有什么是我解决不了的事,可是这次是随皇上一同出来微服私游,也不好直接亮明身份。
“这位小兄弟似乎有话要说?”贾忠义道。
“圆通,休得多言。”
名叫圆通的和尚还想说话,不服气地看了老住持一眼,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狠狠叹了口气握着扫把气哄哄的走了。
黎士滇与贾忠义相互凝视,两人眼中都藏着一些心事。
“我突然想起,当初在朝堂上提出来定州的,就是贾将军吧?”黎士滇道。
“嗯?是我。怎么了?七王爷不会是怀疑我跟这件事有关吧?”贾忠义低声问道。
“没,贾将军身在南阳,怎么会于这定州的人有关呢。”黎士滇道。
“是啊,这定州我只来过一次,还是当年参加武考的时候路过这里,登高祈福来着。”贾忠义道。
黎士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老七!贾大哥!”寺庙外面忽然传来呼声,两人同时听见,一听就知道是杨慎终于到了。
贾忠义正要迈出门槛,被黎士滇一把抓住胳膊拉回到阴暗处。黎士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躲在门边,向杨慎看去。
“我们不出去吗?”贾忠义问。
“你听。”黎士滇却饶有兴致。
“嘿,这俩人还没到啊,看来我杨慎是第一个啊。也不知道今晚是能吃一顿好酒好菜,还是能看老七剃光头呢。嘿嘿,嘿嘿。”杨慎嘀咕着,自己忍不住傻笑出了声。
一旁路过的人不明情况,还以为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傻子在那自言自语。
“哈哈,这傻兄弟,还不知道我们早就到了。”贾忠义说道。
“我没让你急着出去对了吧?”黎士滇笑道。
“哈哈,还是你最了解杨小兄弟。”贾忠义道。
“我们先别急着出去,看她还有什么表现。”黎士滇道。
杨慎在柳树下转悠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也闻到了梅子酒的味道,伸着脖子在树下小狗似的嗅来嗅去。等待的时间也比较无聊,杨慎灵光一闪,徒手爬上茂密的柳树,藏身在树枝之间。
“看来,她还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黎士滇笑着说。
两人从寺院旁边绕了一下才走到柳树下,一边假装闲聊,一边偷瞄树上的杨慎。
杨慎也注意到两人的出现了,听他们聊着一会让自己跳什么舞,杨慎心中嘲笑着这两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藏好了。
得想办法吓他们一下。
杨慎在树上寻摸着,果然在一枝树枝上找到了不少毛毛虫,正愉快地啃树叶呢。
杨慎抓住一只,瞅准了黎士滇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毛毛虫却在落下之前被贾忠义抬手抓住,杨慎愣了一下,正意外贾忠义怎么发现这条毛毛虫的,树下那两人已经抬起头来,面带笑意地看着树上的她。
“多大的人,还喜欢用毛毛虫吓唬人?”黎士滇道。
“你怎么发现的?”杨慎扒在树干上的姿势,活像个小猴子。
“从你进了这百叶寺,就发现你了。”贾忠义道。
“不可能!”杨慎从树上轻快跳下,“我来的时候,你俩还没来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来?要是没看见,又怎么会知道你躲在树上?”贾忠义道。
“看见了呗,肯定是老七眼贼。”
黎士滇摇摇头:“我们两个比你早到一会儿,就去寺里转了一圈。”
“那不算啊,说好的柳树下碰面,我来的时候你俩都不在,那就不算。”杨慎道。
“这可就不讲道理了啊,寺院里的和尚和老住持,都可以给我们作证的。”贾忠义道。
“做什么证?我们说好的是柳树下集合,你们两个比我后出现的,我还有这柳树可以为证呢。”
“这……”贾忠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求助的眼神看向黎士滇。
“诶,我们约定好的是,最晚到达山顶的人算输,我可以证明贾将军最先到的,贾将军也可以证明我比你先到的,只有你不能证明你比我们两个都先到的,我们却可以证明我们两个比你都先到……”
“行了行了……”杨慎已经快听不懂先到这两个字了,“说绕口令呢搁这?你们先到的行了吧,不就剃个头嘛,瞅给你吓的。”
“我可不是因为剃头,我只是跟你讲道理。”黎士滇道。
“那你到底是要讲道理,还是要我?”杨慎问。
“当然是要讲道理了。”黎士滇没有一边迟疑。
杨慎无言以对。
“得,不就是跳舞嘛,我跳总行了吧。”
黎士滇饶有兴致:“你都会跳什么舞?”
杨慎撩唇一笑,笑容中隐约透着一股邪气。“我杨慎最擅长的,就是群魔乱舞!”
说罢中了邪似的,绕着两个人摇头晃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舞舞扎扎起来。
一旁路过的扫地和尚:“这位施主怎么了?”
贾忠义&;黎士滇:“不认识不知道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