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支《万众倾倒》，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啊？”

“万众……”黎士涣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脑子依旧还很清晰。当他听到乌兰格问这句话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万众倾倒，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能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

黎士涣眯缝着眼睛，思考时还发现，西侯国的人都没事。

看来他们早就给自己解了毒。

可是眼下……

黎士涣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是身体不由自主，而且眼看着那些舞女手握细剑已经朝着他和几位大臣来了。

他也没想到，西侯国的使团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来刺杀他。

“护驾！快护驾！”张公公也是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上了。他用尽全力喊出这句命令，附近的侍卫听见，立刻都往皇上身边赶来。

一时间，台上台下杀气腾腾。

侍卫们拔刀护在黎士涣身前，可那些舞女都视若无睹，只一心切入后排皇上所在的位置。趁现在皇上离不开身，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西侯国使团的身后，同时也冒出大量手握武器的人，使团随从，跳舞的男人和作法的小孩一个不差，将侍卫们缠住给舞女让路。他们似是早就筹备好了这一些，仿佛连昌黎国会如何应对都预料到了。

妃嫔和大臣们的尖叫声混成一片，能动起来的人跌跌撞撞地逃跑，侍卫逆着方向不断用来，混乱得像是一锅乱炖。

黎士涣被这些声音吵得越发头疼。

“皇上！皇上！”

他听到熟悉的苍老声音，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年迈的老将军。黎士涣分明记得他每日都能见到杨淮训，却在这时才发现他已经老得胡子都白了。

“老将……”

“皇上别说话，老夫已经自行运气解了毒，这就带皇上离开！”说着杨淮训转身将黎士涣背起，疾步跑开。

他的动作确实看着没有一点中毒的样子，背着黎士涣脚下生风，快速离开了宴会场地。大臣和嫔妃们各自相互搀扶着逃命，跟随杨淮训的武将们则带领侍卫顶在了前头。

舞女们疯一样追了上来，速度更快，人也更多。她们脚下生风，从侍卫头顶跨过，直逼杨淮训背上的黎士涣而来。

杨淮训一面躲避她们的攻击一面往皇上寝宫的方向跑去，路上仍不断有侍卫赶来。杨淮训留意到，这些训练有素侍卫受伤倒下之后却很难再站起来，一个两个可以看做她们是在偷懒，全都如此，那就说明，舞女的剑上也有毒。

像是为了证明杨淮训的猜想似的，这些舞女一边追一边还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往剑刃上喷一些无色的液体。

真是肆无忌惮又阴险毒辣！

杨淮训着实不解，他们用这么明显的方式刺杀，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搞不好就要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何苦如此。

还是说，他们自信到觉得自己杀了人还能从皇宫中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皇宫里应该已经封锁了所有宫门。兵营应该也收到了通知，原本军队就埋伏在皇宫之外等候命令，此时也应该进来了。任他们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遇到下一波赶来的侍卫之后，杨淮训将黎士涣放下，让他们带皇上离开。他立刻转过身来，准备应对这些刺客。

他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杆长矛，搅动起身边一阵阵旋风。追过来的有三个舞女，杨淮训刺出一击将她们三人挑开，横矛在身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昌黎国老将军杨淮训。”舞女中间的一个人说道。

“正是！你们既然认得老夫，就应该知道老夫的厉害。劝你们赶快收手，皇上兴许还能饶你们不死！”杨淮训警告道。

“呵，想得美。你的名字也在我们的杀人书上，今日姐妹们就让你有来无回！”

三个舞女同时从三个方向旋转而来，逐渐缩小成一个三角形，将杨淮训围在中间。她们朱红色的袖子翩翩飞舞，像是三只疯狂煽动翅膀的蜻蜓，蝉翼般薄薄的袖子从杨淮训脸上拂过，一阵香气便扑鼻而来。

杨淮训几次躲闪她们的剑击，猛地后退几步出了包围圈，用袖子掩住口鼻。

他心猜这香气一定不是正经香味。但停滞了一会儿，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异样。

放下袖子，杨淮训瞥见自己的袖口上有一丝血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一点微麻的疼痛。

手指上也沾染了血迹。

脸上什么时候被刺伤了？杨淮训注意到她们的袖子，那里一定也藏了暗器。

三名舞女再次冲上来，她们三人蒙着面纱，身段又十分相似，分明只有三个人，不停地旋转过后却仿佛变成了六个人，甚至更多。上下左右全是这些舞女，杨淮训几次挥矛刺去，都是扑了个空。

他不知道这是舞女制造的幻影，还是他的伤口浸入了毒素产生的幻觉。

他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速战速决！

运气并不能解毒，那充其量只是一种减缓体内毒素作用的方法。或者说，有一个词更加贴切。

回光返照。

毒素仍在身体之中，而且越是使用内力，后期毒发时，就越发难以抵抗。

杨淮训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可是如果眼下不这样做，皇上就会很危险。

他是老将军，守家守国一辈子，守的是天下苍生，守的是家人部下，守的更是这个国家需要的人。

他沙场驰骋了一辈子，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杨慎已经长大了，大女儿和二女儿也都算各自有了归宿。二女儿那边虽然还在闹别扭，可她心里怎么想得，老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可惜，怕是没机会见到慎儿嫁人那一天了。

“老爹对你有愧啊……”

杨淮训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些鼻子一酸，视线也有些模糊了。三名舞女见他动作有些许迟疑，立刻趁机三把细剑围刺过来，不给他闪躲的空间。

杨淮训也并没打算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