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托西城堡平定，第一三角洲上的些许村落传檄而定。

索菲睡了一夜，起来一摸衣服，还是凉凉的。潮湿的水汽密布空气中，连衣服都干不了。

“忘了给你放火边烘干了。”娜缇娅吐了吐舌头，又给索菲拿了套干燥衣服。

厄敏听到索菲醒了，推门而进，“第一骑兵队刚杀了十几个抢劫流民的强盗。需要见见俘虏吗？”

“找根树吊死吧，没时间搭理他们。”索菲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耐烦的说。

“他们可是凯法隆尼亚军区的戍兵哦。”厄敏眨眨眼睛，和娜缇娅促狭的一起笑了起来。

索菲倒是有些发愣，没想到易装抢劫的事情就近在眼前。

但索菲倒没有感到惊讶。这是常有的事。如果抓一个威尼斯人站在面前，他肯定会举出一万个例子，证明威尼斯人海上有多危险。

从威尼斯发家开始，威尼斯的商船就是地中海上群狼垂涎的对象。

斯拉夫人抢劫他们，意大利人抢劫他们，希腊人抢劫他们，柏柏尔人抢劫他们，后来土耳其来了，土耳其也抢劫他们。最吊诡的是，连马耳他骑士团，都易装成土耳其人抢劫他们。（威尼斯：我太难了）

马尔他骑士团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因为威尼斯人发现，船上几大桶的咸猪肉也被抢走了，众所周知，穆斯林是不吃猪肉的。所以威尼斯人认定是马耳他骑士团做的。由此也可知，马耳他骑士团肯定顺手抢习惯了。在海上，信仰不是关键，只要有钱，上帝也敢抢。

索菲洗了把脸，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追问周围的人：“凯法隆尼亚军区的新将军定了吗？”

“有了，出发前据公文讲，新任将军为布尔坎·斯科莱鲁。负责前来宣任的钦官叫约翰，是皇帝陛下的首席陪睡官，他路过纳夫帕克索斯时，还希望求见您，但您已经出征了。这是最近的文书，您要看吗？”

艾罗奥抱着一叠公文，索菲当场拒绝。每次看那些古老的字母排列成的废话，索菲都觉得眼睛在被强暴。

“哪个约翰？”

索菲奇怪的问。他当然不是索菲的大舅子。但这个时候，得到皇帝宠幸的约翰，也没几个吧？难不成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约翰？

“约翰·帕弗拉贡，他的姓氏就是帕弗拉戈尼亚人，似乎出身于普通的农民家庭。”艾罗奥拿起公文拘谨的说。

真是他！

索菲感觉浑身一激灵，冷气从尾椎骨冒到头发尖。

孤儿院长约翰·帕弗拉贡。这是罗马11世纪前四十年里，宫廷斗争里永远绕不过的太监。尤其是在罗曼努斯三世到君士坦丁九世这段时间，这位太监在宫廷政治里几乎如鱼得水。

要让索菲找个人来类比，那索菲只能说，他挺像魏忠贤。无论是当时还是现代的作者，记录到他的时候，永远都心情复杂，再三踌躇如何才能评价他的一生。他能力非凡，却徇私枉法；他操纵政治，也维持政府；把他的4个兄弟通通送进皇室，弟弟甚至成为了共治皇帝。

最后，他就像每一个罗马的政治人物一样，生前活得烈火烹油，鲜花满地，人生的最后时间，却被后来者进修道院，死得非常凄惨。

“一个农夫出身的钦官太监，不过是陪睡官而已。”乔治亚有些疑惑索菲的谨慎。相反，他很看不起那个宦官。不是歧视身份，而是歧视农民出身。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仅仅是首席陪睡官，还是帝国法院的首席法律书记，你怎么想？”索菲无奈的转头看着乔治亚。

乔治亚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硬着头皮说：“反正...反正帝国法院一直都是阉人的聚集地。”

约翰·帕弗拉贡，出生于976年，相比他活跃的11世纪，他出生的相当早。在巴西尔时代，就已经成为首席陪睡官，是巴西尔最信任的阉人之一。并且在阉人聚集的帝国法院里找了一份好工作。因为罗马并不歧视阉人，阉人又在宫廷政治里占据重要身份，所以皇帝直属的帝国法院，在9世纪到11世纪，充斥各种阉人（但不要怀疑人家的业务能力，许多都很有才的。）

所谓陪睡官，并非是龙阳之好，也不是床榻伴侣，而是类似于古代守在主人门外睡觉的丫鬟，既负责安全，也负责试毒等任务，总之，就是个扛雷的。

这样的人，肯定是巴西尔绝对信任的人。只是巴西尔也不知道，他如此信任的约翰，在他死后是如何操纵了三位皇帝更替政局的。就像曹操也不知道，有个司马懿篡夺了他的江山。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和这样一个历史人物擦肩而过，索菲不由有些遗憾。

虽然心有余悸，但目前索菲的地位远高于约翰，并不害怕约翰。但索菲也记住了他。

罗曼努斯三世被掐死于浴室，就是约翰弟弟米海尔四世做的。米海尔四世上位，则是约翰把他的弟弟介绍给了佐伊，让佐伊燃起了爱情之火。虽然不知道一个更年期已过的五十六岁老女人，和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是怎么燃起爱情火焰的，但总之，约翰在其中牵线搭桥，不可谓不努力。

那个米海尔四世，有记载他在约翰进宫后，一直在君士坦丁堡做货币生意，还牵扯制造假币。索菲寻思，下次去君士坦丁堡，就直接找个理由阉了他，省得哪天位面之子原力归位，给索菲捣蛋。

“不谈那个没屌用（的确没屌）的农夫了，布尔坎·斯科莱鲁怎么来了？他才是你应该警惕的对象啊。我记得他是斯科莱鲁家族的支系，巴尔达斯叛乱时，斯科莱鲁家族势力大损，他是少数逃过制裁的人之一，绰号是奶酪。你应该想想，他是你哪个政敌派来的。”乔治亚意外的，在贵族内斗方面驾轻就熟。

索菲也皱眉。

这就是他被突然收养带来的祸害。

“对了，他外号为什么叫奶酪？”

“你没见过那种带着很多孔的奶酪吗？手指可以插进去的。”

“有什么关系？”

“他老婆卡丽多芙，还有大女儿茜拉茉，可都是贵族圈里有名的，咳咳....他当时能躲过制裁，你大概能猜到，他老婆有多好搞了吧？你懂得。”

索菲无语的摇头，“公交车啊。”

可真够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