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两年前进了鸿胪寺，是从最末的主簿做起。这两年来，倒也稳步上升，在鸿胪寺也收了不少人心。

李甘听到他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边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着眉反问：“谦世子这是什么意思？虽说你勋国府和安国府有交道，但李兄和姜四姑娘的事，说到底也是他们二人的事，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李甘拦下说话的人，站在沈谦对面。

李甘在蹴鞠队能力一流，身材魁梧挺拔，而沈谦与他对立而站，竟也不落下乘。

周围看戏的悄悄说道：“说起来我对沈谦的印象还停在两年前他入事鸿胪寺呢，当时还觉得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没想到这两年过去了，人家不仅在鸿胪寺越干越好，连个子都蹭蹭蹭往上长，就这么看，也没差李甘多少啊！”

“别的不说，光是沈谦那张脸，就不知道甩了李甘几条街了。”说话的人便咂舌边摇头，“还好沈谦只把姜可渝当妹妹，不然李甘哪抢得过他？”

“你怎么知道沈谦只把姜可渝当妹妹？他说了？”

“啧，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就沈谦待姜可渝那样，天天跟在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若不是怕冒犯了姜慎姜大人，说沈谦跟当爹似的也不为过。”

“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人摇头，“七公主不是跟在沈谦身后长大的？两人还有亲戚呢！也不见沈谦天天跟在公主身后。要我说啊，沈谦就是对姜可渝有意思，只不过碍于姜可渝年纪小，才藏了这么多年!”

先说话的人不服了：“哎，我就觉得沈谦是把姜可渝当妹妹，你敢不敢打赌？”

“赌就赌，谁不敢似的。我看中你那件短刀好长时间了，就用这个做赌注！”

“这把短刀是我爹特意给我做的，上面还嵌着宝石那……行，我也不觉得你能赢，那你呢？用什么做赌注？”

“你不是惦记我爹那件盔甲好久了吗？我若是输了，就把那件盔甲偷出来给你！”

“你还真是自信啊，那就一言为定！”

“说话算话！”

这边的沈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下了赌注，和李甘面对面站着。

李甘十分不解地看着他：“谦世子，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李甘知道沈谦和姜可渝关系好，二人毕竟是从小一起在白鹿书院的白苑念书，待了六年的，且两人还有点别的关系。

可李甘这么多年来，硬是没把两人往那方面去想。

沈谦唇角轻扯，眸光微深：“你听到了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沈谦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李甘以及他身边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句激起千层浪。

沈谦待人向来都是温文有礼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给人一点面子。

李甘和他身边的一致认为沈谦被人换了芯！

沈谦眉头一挑，看着李甘以及他身后那些人不可置信的表情，悠然一笑：“各位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倒是将你们给吓到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谦抬脚离开，经过李甘身边时，站在他身旁笑着说道：“李兄做梦，但也要看看那人是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不是？”

李甘只是反应慢半拍，又不是个傻子，一下就听出来了沈谦这句话的深意。

这不就是在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他是那只癞蛤蟆，姜可渝就是那个美丽的天鹅。

不是，姜可渝是天鹅他没意见，他堂堂将军府嫡子，怎么就成癞蛤蟆了？！

李甘很不服，想和沈谦理论一番，眼睛一动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姜可渝的身影。

-

姜可渝和陆晚在把东西送到姜可钒那里后，便一道朝饭堂的方向走去。

姜可渝在白鹿书院念书六年，还是没能习惯书院饭堂的饭菜。

也是多亏了沈谦，每到用饭的时辰就准时拎着饭盒走进姜可渝和陆晚的院子，不然就姜可渝那样挑剔的舌头，早就在白鹿书院待不下去了。

沈谦六年如一日地如此对待姜可渝，陆晚看在眼里，实在无法再说服自己沈谦对姜可渝一点想法都没有。

要不是正主姜可渝明令禁止陆晚不许开她和沈谦的玩笑，陆晚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看他们两个的互动上。

姜可渝对食物挑剔，一点不耽误陆晚去饭堂用饭。

两人走在路上，身边不停的有人窃窃私语，然后朝饭堂跑去。

陆晚是个爱凑热闹的，看到不停有人朝饭堂那边聚集，早就按耐不住了。

可她还记得今日她硬是拉着姜可渝去蹴鞠场上凑热闹，结果姜可渝被蹴鞠砸到的事，于是便不敢再拉着姜可渝了，只能在心底暗暗着急。

“你想去就去吧。”姜可渝开口道。

陆晚愣了下，然后摇头：“不用，我一点都不好奇！”

这话可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姜可渝暗暗发笑，等陆晚视线过来时却又装得一副冷静自持。

“反正也是要去饭堂的，顺路罢了，去吧。”

陆晚这才明白姜可渝是说真的，于是便开开心心地拉着姜可渝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临到了用饭的时辰，饭堂里的学生格外的多。

陆晚和姜可渝勉强挤进人堆里，却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人群中间，根本没人注意到公主大驾。

陆晚是个没架子的，也不在意，问身边的人：“你们在这看什么热闹呢？”

她身边的是吴家姑娘，乍一看见陆晚连忙就要行礼。

陆晚拦住她的动作：“在书院呢，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你还没跟我说呢，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吴姑娘起身后，先是看了眼在陆晚身边站着的姜可渝，然后道：“是李家的小郎君和勋国府的谦世子起了争执，有一会儿了。起初饭堂里没什么人，这会人多了就聚集起来了。不过他们大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见沈谦的名字，姜可渝眼皮抬了抬，但到底没开口。

陆晚跟她同进同出多年，自诩了解她，也知道她这抬眼皮子的意思，于是又问吴姑娘：“你说他们不知道缘由，那你是知道吗？”

吴姑娘赞叹地看了眼陆晚，又把敬佩的目光朝姜可渝投去。

姜可渝被莫名敬佩，有些无奈。

陆晚这六年来在书院的形象一直都是直来直往，不绕一点弯子的。以至于大多数人都以为陆晚是脑子拐不过来，所以才不绕弯子。

估计这吴姑娘也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个，不会也以为陆晚是因为一直跟她在一块，才能转过来这个弯的吧？

姜可渝无奈。

陆晚脑子好使得很，就是她不愿意在她懒得动脑子的地方动脑子。

像现在凑热闹这上面，且这热闹还和沈谦有关，陆晚的脑子不知道动的多快呢。

吴姑娘一早就在饭堂了，甚至比李甘等人还要早，所以这些人发生冲突时，吴姑娘是最清楚缘由的。

不过她有些不敢说。

吴姑娘看了看姜可渝，又看了看陆晚，最终嗫呐道：“就是……李小郎君仿佛说了什么话招惹了谦世子，让他挺不开心的。”

陆晚觉得奇了：“沈谦这种性子还能有人招惹他的？”

吴姑娘点点头，也觉得不可思议。

姜可渝在一旁听着，内心腹诽：

这些人都是被沈谦的外表给骗了！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明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这些年沈谦跟在太子身后，替太子做了不少事。

而他做的那些事竟也没有瞒着姜可渝，甚至还要和她仔细探讨那样做的合理性。

姜可渝说，她根本不想掺和朝堂上的事，可沈谦压根不管她想不想掺和，非要逼着她掺和。

于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姜可渝对政事也头头是道。

不过也是托沈谦逼她掺和的那些事，姜可渝在策论一门的成绩相当不错，连夫子都说她是难得的一个策论成绩不错的姑娘。

不过沈谦让她参与的也不是全部的案子。

她能看到的大多都是什么全家被灭门多年后被翻案，或者是臣子功高震主被抄家的陈年旧案。

姜可渝都会背了。

姜可渝想着自己的，吴姑娘继续说道：“谦世子脾气好，可遇上李小郎君却不知是怎么了，一步都不肯退让，两人对峙了好一会。我看李小郎君身边有不少高大威猛的蹴鞠队的人，而谦世子身边没有一个帮手，怕他们打起来，就连忙出去叫了几个人进来，想着就算李小郎君想动手，看着周围有人也会犹豫……”

陆晚看看身边还在增加的人数，又看了看吴姑娘。

吴姑娘羞赧垂头：“我本想叫一两个人就算了，可不知道怎么了，来的人竟越来越多了。”

陆晚好奇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吴姑娘回想……

方才饭堂没什么人，她走进饭堂，便看见李小郎君和身边的好友仿佛在说些什么，之后谦世子不动声色地走近，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冷凝。

再之后，两人都站了起来，气氛很是胶着。

她怕两人起冲突，李小郎君身后明显更多的人，真起了冲突谦世子肯定落下乘，便连忙跑出去招呼门外的几人走过来。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仿佛喊了句：

快来人！打起来啦！

【作者题外话】：宁宁：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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