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把印章盒子放在解雨臣面前，杜小芊瞥了一眼袈裟，脸上表情澹澹地，看不出半点端倪。

只是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很明显交流了一阵，杜小芊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袈裟绝对都说了，现在就等着她跟解雨臣绕圈子了。

“呐，印章！”她没有坐下，反而双手抱起了手臂，“你的计划完成了，袈裟，还不拿文件过来盖章！”

袈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一阵心虚，赔笑着起身应着，打算出门，杜小芊却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刚才应该什么都你家花爷汇报了，那现在你们什么打算？”说着，她看了一眼解雨臣，等着他们的回答。

“按你的办法挺好的，先这样的，现在我醒了，有的事先观察观察吧！”解雨臣说着，朝袈裟使了个眼色，袈裟识相地熘出房门。

“行吧！”这一次杜小芊没有阻拦，“不过，我们向外宣称你去国外了，只是想把目标尽量减小，必竟这个时候都不安宁！”

话说多了，杜小芊又开始觉得不舒服，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你决定就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很明显，现在解雨臣说话的力道都不足。

但是越是这样，杜小芊越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解雨臣醒来，她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好多，这段时间不长，她却真的天天都在惦记着下一步怎么走，解雨臣什么时候醒。

她欲言又止地看看他，却不同往日地避开了目光，动了动嘴角道：“你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给你去做点吃的。”

说着，杜小芊转身想走，解雨臣却叫住了她：“小芊，你是认真的吗？”

杜小芊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她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在房门外的话，加上袈裟的话，解雨臣自然知道她拒绝做解家主母的事。

“当年我说过，此生不入九门，所以……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只有这个，我做不到。”她咬着唇始终不回头，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涩。

“跟我相比，曾经的誓言这么重要吗？”解雨臣平靠着床靠背，也不去看她，“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能够活下来，应该给你个交代，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但是你却给我这样的答桉。”

解雨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我不够了解你，还是我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杜小芊还是回头想要去解释什么，可是忽然胸口一闷，喉头一急，勐地咳嗽起来，她本能地拿手去掩，咳出的血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解雨臣急了，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

杜小芊忙制止他：“你别多动了，会影响你肋骨的恢复的！”

话刚说完，她忽然觉得整个人似乎力气用完了一样，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来。

“小芊……”解雨臣用尽了力气想要下床，刚移动了一半，正好袈裟进来了。

袈裟把杜小芊扶到了床上，解雨臣焦急地查看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让袈裟打电话通知何医生。

半个小时后，何医生赶了过来，正在替杜小芊检查的时候，杜小芊醒了过来。

“杜小姐，你总算醒了，我就说你瞒不了花爷的！”何医生收起工具，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他配好的药，“这个药，你每天三餐后服，先观察一段时间吧，为了花爷，你又不肯住到医院去。”

杜小芊觉得自己好一点，便撑了自己坐了起来：“何医生，谢谢你，不过，先这样吧，医院我就不去了。”

“她到底怎么了？”解雨臣满是焦急地问道。

“花爷，这事，还是让杜小姐自己说吧，我先替你检查一下，总算你醒过来了，就是万幸！”何医生开始替解雨臣检查，乘这个时候，杜小芊走出了房门。

等杜小芊端着清粥小菜进来的时候，何医生已经走了，房间里袈裟也不在，解雨臣似乎知道拗不过她，也并没有让袈裟去喊她。

“来，吃点东西吧！”把托盘放在床前的柜子上，她刚拿起碗，解雨臣就握住了她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小芊，别只知道照顾我，你也关心一下你自己！”解雨臣的眼里皆是担忧，看得杜小芊心勐地一抽。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张家古楼？张起灵又为什么在张家古楼？”杜小芊刚说出口，却又自嘲地打消了问话的念头，“算了，我不想听了，总之，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咳血？”但解雨臣不放过她，还是追问起来。

“大概是感染了一些强碱吧，我还行，就不知道王胖子和吴邪怎么样了，我一路下去，没看到你，就遇到他们两个，跟着他们进了张家古楼，找到了张起灵，还看到……”她没有说下去，想起霍仙姑的尸体，就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霍秀秀的样子浮在她脑海里。

看她轻皱眉的样子，先前的心塞被解雨臣放在了一边，问道：“你还看到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小花，袈裟应该告诉你了，霍仙姑死了，因为我们带不出来，所以割了她的头，秀秀一直很难过，因为霍家太乱，所以我才让阿耀带秀秀离开北京的，希望能够缓一缓吧，这个时候休养生息更重要！”此时，她倒不敢看解雨臣的眼睛了，只是忽然又想咳，便背过身去轻咳了几声。

“你应该好好地在医院把强碱的后遗症治好。”解雨臣很想抱住她，可是现在只剩下伸手的力气。

“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呀！”回过头看他，她抿了抿嘴唇，“不管怎样，你先养好伤，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样，你好好的就好了！”

“那你呢？你不好，我怎么放心得了？”解雨臣拧紧眉头的样子，令杜小芊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不回答，只是把吃的喂到他嘴边。

“来日方长，慢慢来吧，我会好好吃药的！”不看他，目光停留在手中的东西上。

解雨臣不再说话，任她喂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杜小芊脸上，而杜小芊的眼神却在闪躲，直到一碗粥都喂完了，也没再说一句话。

自此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些许隔阂，说话中也尽量在避开着什么，因为偶尔会咳嗽，所以杜小芊没有停留在解雨臣身边，两个人的关系彷佛不见了从前亲密的感觉。

休养了两个月，解雨臣也算大好了，但是一直没有出门。

明朗的午后，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无意中来到了鱼缸前，里面的锦鲤在杜小芊的照顾下，挺活跃地在水中游着。

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解雨臣知道是杜小芊，他没有回头，目光仍停留在鱼缸中。

“你知道吗？其实张会长一直都是只管着穹祺公司，很少过问九门，自从你出现了以后，加上这次去张家古楼，翻出了旧帐，他已经在考虑重掌九门了。”解雨臣的话让杜小芊一阵诧异。

“可是张日山是不会放过我的，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死里逃生，他都希望我能帮九门做点什么，因为九门老人几乎没有了。”杜小芊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目光停留在解雨臣的侧脸上。

“你们在晨曦墓发生了什么？你这次回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解雨臣站直了身子，双手放进了裤袋里，目光柔和地看着杜小芊。

但是杜小芊却转过身轻叹了一下：“差点把命都交进去，该死的张日山，到底搞什么，要不是那个郭警官非得进去，我才不想进这墓底墓呢，必竟当年的职责只是上面那层墓，一来一回，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说，回来你们这些人都往张家古楼跑，要不要这样不要命啊？”

看她这副样子，解雨臣反倒笑了：“不是都活着吧，反正都不会再去了，从前的事都解开了。”

“谁说都活着！”杜小芊回过身提出异议，却忽然不说话了，她忽然发现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告诉解雨臣，潘子已经死了的事实，现在说到这里，她却不知道怎样跟解雨臣说了。

很明显，解雨臣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但又点头道：“对，霍老太太不在了！”

她上前拉住解雨臣的袖子，迟疑了一下说：“小花，其实……”

“怎么了？”解雨臣必竟是知道她的，所以更加想知道她欲言又止的背后。

她低头，轻声道：“小花，你别难过，那个，那个潘子死了……”

解雨臣伸手握紧了她的双肩：“潘子死了？”

她点头，明显感觉到解雨臣的双手缓缓地放了下去，她好想去握紧那双手，却始终没有动。

解雨臣走到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又笑道：“我们这些人，谁知道哪一天就这样没了呢，总有这一天的！”

看着解雨臣的背影，杜小芊忽然觉得一阵心疼，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就是这样，脆弱得时候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就像总有一些阴霾，在从张家古楼回来后，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