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赶忙追了上去。这么些年他一直坚守着一句话。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喂，你先别走啊！这水你不喝了吗？”清如同青楼的老妈子一样，死死的追问着那个人。
男人的脚下一顿，随即就又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清也些许提速，从吧台到门口的这点距离，愣是被两人演成了生死时速。
“这水我不要钱！你快来喝吧！”清开出了新的筹码。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了咬牙，又将头转了回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稍微有些脑子的成年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把它喝了，我给你十元钱！”清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金钱的诱惑是无尽的，哪怕只是区区十元。
男人停下了脚步，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话可当真？”
“当真！绝无半句虚言。”
男人回到了吧台，这一举动确实在清的意料之外。
他只是开句玩笑罢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为十块钱二回头呢？尊严呢？志气呢？
“先给我钱。”在清还在发呆的时候，男人就伸手要钱了。
清有些抓狂了。“什么鬼啊。又要赔本做买卖？我这一天天碰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吐槽这种事，在心里想一下就可以了。
“哦……可以，稍等。”
清走进吧台，翻箱倒柜了许久才找到了九个硬币。
“九块可以吗？”说这话的时候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拿过硬币，放在手心清点了一下。
确认之后，他将硬币放在了吧台上。用手端起了那杯灰色的“生活”。
清亲眼看着一滴汗水从他的头上缓缓滑落，他的眼神中有些惊恐，甚至他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杯饮品对他的压力可以说是很巨大了。
“你确定它没毒吗？喝了之后不会出现什么异常反应？”男人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作为一杯饮品，“生活”的卖相实在是太差了。
说再多不如自己行动。清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杯子，拿过了那杯“生活”，稍稍的倒出了一些。
一饮而尽。
他把空杯子放在吧台上，没有说话。
男人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一饮而尽。
一脸狰狞。
“什么味道？”清张口问道。
男人久久的没有说话，回味悠长。
“什么鬼东西！”这是男人的第一句话。
“又苦又涩，真是简直了……”
“这东西是人喝的吗？”
“我才不是看在九块钱的份上才喝的。”
“老板你得良心不会痛吗？”
“……”
来自于一个被骗的，孤苦的，穷逼中年男子的无尽吐槽。
这吐槽持续了多久没有人知道。清的灵魂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男人的时间也都丢失了。
终于等到那男人停下了说话，清赶忙张口问道：“那个……能麻烦你说下你有什么感觉吗？”他怕男人再说些无用的废话。
大家的时间都挺值钱的。
“嗯……怎么说？你或许永远不知道那种感觉。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出门去了，回来之后，房子没了。还背上了一大笔的债务……这种感觉你懂吗？”男人说着话的时候很深沉，也很真实。
这么大的年纪，谁还没点故事呢？
清摇了摇头，他没敢笑。在别人回忆悲伤的时候，笑确实是不尊敬别人的体现。
“那感觉我还真的不懂。你知道每天睁眼就是负三千的感觉吗？”他反问男人。
男人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清没再说话。他拿起杯子重新接满了热水。
“生活”可是有三步的，那男人刚才体验的只是第一步罢了。
清把淡灰色的饮品放在了吧台上。“来，第二杯。”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杯子。“不行，我不喝了。你年纪不大怎么能骗人呢？”
听见最后几个字，清就不乐意了。“哎哎哎？大哥，你得讲道理啊！我年纪确实不大，我怎么就骗人了呢？”
“我就来讨口水喝，你这人就把我骗来喝如此难喝的东西，现在你又拿出第二杯！你不是骗人是什么？”男人说话有条有理，就是让人难以信服。
“不是，讲道理来说，我给你钱了对吧？而且一开始我也没说是一杯吧？我怎么就能说是骗了呢？这叫公平交易好吗？”清没敢提味道的事情，“生活”确实难喝。
男人摊开手掌，看着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钱，他自知理亏。
“我不管，我反正不喝第二杯。”讲理不行，那就耍无赖吧。
清很久之前也自称是个流氓，但是他的性格好像不太合适，总是在欺负人的路上随手帮老人过下马路，帮小朋友找个妈妈什么的。以至于从未抓到过要欺负的人。
“我加钱。加十块！”杀手锏这种东西，被人知道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还没等清反应过来，男人就把杯子拍在了桌子上。
一饮而尽。
“给我钱。”男人伸出了他那罪恶的双手。
“不是……你这……那个……支付宝转账可以吗？”
男人拿出手机，给了清一个付款码。
“算你狠。”清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一边扫码转账。
男人收了钱，乐呵呵的笑了。有时候成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清则是一脸悲愤。这都是他的血汗钱啊！
“行吧，你钱也收了，心情也愉悦了。你告诉我，这第二杯什么味道？”
男人把头望向了天花板，一脸沉思的模样，他在回味。回味着第二杯“生活”究竟该怎么样去形容才好。
终于，他将目光看向了清，脸色有些凝重。清也死死的盯住了他，生怕错过一些什么。
这一瞬间周围的气氛都变的沉重了。
男人开口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嗯……它吧，和第一杯一个求样，难喝！”
一语惊人，书店老板听了想打人！
“就这？没了？”清不死心的问道。
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嗯，对，没了。”男人一脸无辜的模样，真的让清很想上前给他一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