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四刻，是巡仙司上衙的时间，相当于前世的八点钟。

说实话，没有前世便捷的交通，这个时间上衙，若是住在内城是要起大早的。

好在王凡住在巡仙司衙门附近，不用浪费时间在赶路上，匆匆吃掉凤含嫣做的早饭后，他就跟着慕容笙笙上衙点卯。

走之前，小狐狸被关进了慕容笙笙的闺房，鬼脸面具被留下当起了“看护人”。

幸而王凡凝魂后能运用的元炁多了许多，不然以鬼脸面具残破的程度，凭借面具本身的力量还关不住小狐狸。

没办法，谁让慕容笙笙昨日被吸干，到现在修为还没彻底恢复，所以给鬼脸面具充电的事，只能王凡亲力亲为了。

他一次调用的元炁量不多，好在够持久，反复灌输几百次，鬼脸面具就被喂饱了，整张面具光彩照人，好似荣换了新生。

等王凡两人走后，凤含嫣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风情款款地走到慕容笙笙门前，抵足凝思片刻，轻轻推开房门轻呼道：“妲己……嗯？”

开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在她面前有一层血色火焰，好似屏障一样封住了门口。

向房里看去，四周的墙壁都笼罩上一层血色火焰。

“这是……”凤含嫣轻蹙秀眉。

这时，仰躺在床上的小狐狸听到动静竖起耳朵，扭过脑袋与门口的凤含嫣对视。

“吱吱……”

…………

去往巡仙司的路上，慕容笙笙回头看着王凡腿不酸，气不喘的样子，联想起自己昨天被吸干的事，忍不住蹙眉道：

“你还剩几成修为？”

王凡不假思索道：“十成。”

刚才耗费的元炁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慕容笙笙一愣，停在原地被王凡超了过去。

她昨日是体验过鬼脸面具的贪婪无度，喂饱这张面具连她都要被吸干，王凡与她同境同品，就算修为比她深，又能深多少？

十成……吹嘘也要有个度吧。

女太尉嗤笑一声，起步跟上，几步越过王凡，单马尾轻甩，拂过王凡肩头，带来一阵发香。

这个世界没有洗发水，却有类似洗发水的皂粉，长发飘柔不在话下。

擦身而过时，女上司斜了他一眼，讥讽道：“仙？呵呵……”

她没忘记昨日王凡吹嘘自己是仙的事。

这一声讥笑，让王凡嘴角抽了一下，张了张嘴，看着慕容笙笙曲线优美的娇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唉……很多时候说真话没人信，显得我好像一个小丑啊……

王凡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不解释了。

他现在倒是能证明自己是仙，但要是上赶着证明自己是仙，多丢份啊。

顺其自然吧，而且，现在女上司有多嘲笑他，日后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会有多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王凡倒是有些期待慕容笙笙羞愧的样子了。

相处这几日，他还没见过女上司羞红过脸，反差萌会很可爱的好不好。

带着一丝期待，王凡来到了巡仙司。

此时临近辰时四刻，是上衙高峰期，踩点上衙的人很多，王凡跟在女上司身后，随大流踏进衙门。

衙门内的主干道人来人往，好似市集一般热闹，足以可见，巡仙司小吏数量之多。

监管天下修士的部门，吏员多也合情合理。

一进衙门，慕容笙笙就抛弃了王凡直奔听雨楼，让他自己去秋雨阁点卯。

好在王凡记忆力超群，不用人领，自己就找到了秋雨阁。

第二次进秋雨阁，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是客人的心态，而现在他算是主人了。

嗯……秋雨阁主人的下属，四舍五入，也算是主人了。

王凡阿Q精神地自得一笑，询问一名吏员他在哪里办公后，走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是一个大堂，左边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放满了桉牍文书，右边放着几张书桉，最靠里面的书桉最大，其他的书桉大小相同。

王凡一眼扫去，堂内只有一个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书桉前，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董阳丰。

董阳丰见到王凡后，睁不开的眯眯眼努力睁开了一些，笑着打招呼：“幼，大忙人来了，昨日怎么没上衙？”

王凡是前天入巡仙司的，照常理来说，昨日王凡就应该上衙，可是他昨日自己独守秋雨阁，根本没见到王凡人影。

要不是看见王凡腰牌传信，他还以为王凡不当校尉了那。

王凡回了一个笑脸，找了一张没摆东西的书桉坐下，双腿放在书桉上，身子仰躺在椅子上说道：“昨日去干了一件大事。”

“大事？”董阳丰愣了一下，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走到王凡的书桉边，坐在书桉上凑近脑袋低声道：

“什么大事？吃鬼吗？”

他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他的这位新同僚是闻名凤吾街的吃鬼道人，喜好吃女鬼，要说大事，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吃鬼。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吃鬼的修士，对盛传吃鬼道人吃鬼一事秉持怀疑态度。

你才吃鬼……王凡被揭了老底，没好气地白了董阳丰一眼，随即一脸高深莫测道：“昨日太仓山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吗？”

“这谁不知。”董阳丰不屑一笑，随即神色一凛，脱口道：“昨日你去了太仓山？”

王凡笑而不语。

董阳丰上下打量王凡几眼，昨日去太仓山的校尉都是精兵强将，他还真没看出王凡那里强。

话题引到太仓山，董阳丰凑近了脑袋，神秘兮兮道：“你可知太仓山那扇门的后面是何处？”

这个问题王凡还真不知道，想了想，疑声道：“传说中的上古秘境？”

“秘境？什么是秘境？”董阳丰被他的反问问懵了。

“秘境都不知道？”王凡也愣了一下。

俗称的秘境，就是独立的一方小天地，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不提小说，道家也有三千世界一说。

这个世界是有道家的，可是看董阳丰的样子，是真不知道秘境这个词何意，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了片刻后，董阳丰“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收起显摆的神情道：

“行了，我就如实说了，方才我收到今日早朝传出的消息，太仓山那扇门后是仙界！”

“仙界？”王凡惊疑一声，他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个词。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的仙，也只是能力很强的超人罢了，又没有飞升一说，所以他真没想过会有仙界存在。

仙界，顾名思义，是仙生活的地方，他知道世上存活的仙极少，但不知是什么原因。

虽然修士中能成仙者寥寥无几，但仙寿命长啊，积少成多，仙不可能这么稀少，所以此世仙人凋零必然是有原因的。

而现在他听到仙界这个词，恍然大悟，想来古往今来成仙者，大多数都去了仙界，贪恋凡俗的才留在这个世界生活。

想到此处，思维又僵住了，若说仙人都在仙界生活，那必然会有仙帝，有仙帝，凡间皇权能凌驾在仙人之上？

说不通啊……王凡皱起眉头，疑问道：“古往今来的仙人都生活在仙界吗？仙界有帝王吗？”

面对他的两连问，董阳丰懵了一下，不答反问道：“你是山里出来的吗？”

山里出来的怎么了？瞧不起山里人？王凡嘴角抽了一下，没好气道：“是我在问你。”

董阳丰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王凡几眼，越看越感觉王凡是山里走出来的散修，当下语气颇为骄傲地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好心给你解释一番，你知道青州之战吗？”

我知道我问你？王凡又白了董阳丰一眼。

董阳丰双臂环胸坐直了身子，自我优越感更强了，笑眯眯地说道：

“你知道为何当今皇权凌驾在仙人之上吗？”

王凡闻言脑门爬起了几根黑线，敲了敲书桉，加重语气道：“说重点。”

董阳丰见王凡脸黑了下去，嘿嘿一笑，吧唧吧唧嘴巴后解释道：

“仙界的事说起来就长了，要从青州之战说起。

三百年前，大秦还没有立国，那时中原有七国并立，仙人视百姓如蝼蚁，皇权只是仙人手中的傀儡，替仙人奴役百姓。”

听到这里，王凡微眯双眼，董阳丰口中三百年前的世道与现今完全不同，但他不怀疑董阳丰在说假话。

个人武力高于军队的世界，拥有翻江倒海之能的仙人，会被皇权统治本身就不正常，必然是有缘由的。

男人，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王凡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同僚，洗耳恭听。

“当时仙人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奉，不尊礼教肆意妄为，彼此之间争权夺利祸及百姓，百姓苦不堪言。

道尊座下三弟子孔圣心念黎民百姓，脱离道宗创立儒教，随后周游各国，试图感化仙人，让仙人尊礼，爱戴黎民百姓。

可是效果微乎甚微。”

有效果就见鬼了，能力越大私心越重懂不懂，不是所有人都是蜘蛛侠……王凡摇摇头。

道尊他知道，道宗开宗祖师爷，术法的开创者，是曾经站在仙道顶点的仙人。

这样一位绝世仙人的弟子，可不会是平凡之辈，而且，儒教……孔圣……

他好像见到了异界版的孔圣人，不由得心生敬佩，放下双腿，继续聆听孔圣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