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噩梦，导致我第二天醒来后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心中似是被灌了铅一般，走起路来都异常的沉重。

眼下，冬季早已过去，天亮的也越来越早，当我赶到公司的楼下时，已经有明亮的阳光照射过来，光线直射在大厦的玻璃墙之上，反射到我的眼睛里，晃地直发晕。

“嗯？那里是什么？怎么围了那么多人？”我快步走到大厦门口时，注意到门口的一边围着一圈人，里面有一阵阵声音发出。

“xx骗子公司，骗了我父母的养老金，买了这假冒的收藏品！我无处维权，只能在这里守着等待说法，若是不退货，我就一直守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骗子行径！”

听到这阵阵喊声，我的头脑一阵晕大，随后小心的溜过去，透过缝隙向里面看，果然是昨天上午过来的那个人！

“天呃！他竟又来了！”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虚，于是不再观看，而是快速奔进了大厦里面，想躲开这个追命鬼。

当我刚冲进电梯时，只见三四个公司的保安已经迎面奔了出去，随后向门口的人群冲去，似是要把那人驱逐走。

“有公司出面，我不该担心的。”我试着安慰自己的心情，却怎么也难以恢复平静。

到公司后，我站在大厦的一个玻璃幕前，透过玻璃，不断地向下面查看，发现那圈人群很快被驱散，随后三四个人拖着一个人离开了，最终脱离了我的视线。

“会这样轻易的结束吗？还会再来吗？”我的心惴惴不安地想着，总认为这样的纠纷不会这样容易解决。

“杨云凡，那个闹事的人，是你的客户吗？听说昨天就来闹了一次。”一个同期的同事，走到我面前小声问道。

“是我的客户。”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苦涩的说道。

“唉，我发现公司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些收藏品到底…。”同事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还要抱怨什么，却被我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主管早啊。”我见主管向我们这里走过来，于是大声地向他问早，公司有严格的规定，就是私下不得议论公司的产品，否则会扣工资。

“早，刚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公司正在解决，你不用担心，一会好好工作。”主管安慰的说道。

“主管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我僵硬地笑着回道。

九点过后，客户开始陆陆续续的前来，因为这一时间段，年轻人多在工作，只有一些上年纪的人才有时间过来，所以大多数情况，我们面对的是老人客户。

此时，我再次面对一个老年人，想对他款款而谈，却发现自己再难以做到以前那么从容了，因为心中有了芥蒂，说出的话总是显得不自信。

在说话之余，我的眼光总是忍不住的向楼下瞟去，想知道那个人到底走没走，公司是怎样解决这件事情的？难道只是暴力地驱逐？

“小伙子，小伙子！”对面的老人大声向我喊了两句，才将我从疑虑中惊醒过来，随后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老爷子，我这就过去给你拿礼品。”我实在是再说不下去了，于是立刻站起身，到前台拿了一份礼品。

“这份礼品对外声称价值三百多块钱，我看价值三块钱都费劲。”我细细把看了一遍礼品，心中苦笑的想道。

将老人送走之后，前来的客户变得越来越少，往常的这个时段，通常是客户来往最密集的时刻，今天怎么人突然变少？

我心中带着怀疑，再次走到窗户前面，果然再次看到了一撮人群，这些人堵在大厦的门口，看似是在争吵。

“一定还是他们，原来闹事的一直都没走。”想到这些，我的心不由的乱跳起来，继续工作的心思更加没有了。

这位说到底是我成交的客户，因此此事与我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内心不安，我借着去厕所的借口，偷偷跑了出去。

“这是我老母亲，现在患了病却没有钱治疗，治病的钱全被这xx公司骗走了！…”随着我向人群靠近，一阵阵喊声传进我的耳朵。

“正是那位老人！怎么现在坐上了轮椅？”我在人缝中偷偷的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老人的面容，心一下提了上来。

当初第一次见这位老人时，觉得她十分的面善，十分谈得来，谈话中得知她信佛，因此向她推荐了佛像，她回家拿钱之后，很痛快便将佛像买下来，说是在家里供奉起来。

想来是她儿子发现这尊佛像之后，将表层的镀银破开了一部分，才发现里面并不是纯银，因此才过来讨公道的吧。

“三儿啊，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将佛像退回去，对佛祖大有不敬。”老人拉着一旁大声叫喊的儿子说道。

“娘！你只管安生的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要说，这被骗走的钱，我一定得讨回来！”儿子不听话，继续大声呼喊着。

就这样，大厦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其中不少是我们公司电话邀约过来的客户，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情况时，大多数都摇着头离开了。

“让一让，让一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的来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警察将人群驱散，走到了老人和儿子的面前。

“xx公司告你们扰乱正常经营，还有恶意诽谤，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说完话，就要将那个闹事的人带走。

“有骗子，你们不抓！现在反倒来抓我这个受害者！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告你们官商勾结！”男子见警察竟都过来了，一时心神慌张起来。

“要告也得需要证据，到派出所后，都会调查清楚的。”警察不为所动，继续带着男子向警车走去，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见此，立刻站了起来，急忙要将自己儿子拉回来，但最后轮椅被折叠起来，却也跟着警车走了。

“小杨？你怎么在这里？赶快回去工作，这件事到此就算完了，这样的事，以前发生的多了，你别放在心上。”主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向我劝说道。

“这件事，警察会怎样处理？”我内心有些担心那位老妇人，因此略焦急的问道。

“若是他不再闹，就会将他们放回去，若是还敢闹，说不得要关他两天了。”主管语气平淡的说道。

“万一他真的去法院告我们，该怎么办？”我担心的问道。

“告？怎么告？我们卖的是收藏品，众所周知，这里面本来水分就很大，收藏品不能看它的实际价格，只能看它的交易价格，再说我们是正常交易，又有合法的文件，他又凭什么告我们？”主管似是心有成竹，丝毫不惧怕对方的告发。

“这样啊。”我喃喃的回道，随后不再疑问，开始向大厦里面走去。

“这样灰溜溜回去，也没有心情工作，那对母子到底是因为我的原因，才闹到如此地步，我岂能做到袖手旁观？”在等电梯时，我心中挣扎的想着。

“跟过去，看看警察会怎样处理。”挣扎之后，我鬼使神差的绕过电梯，走到大厦的后门，跑了出去。

“附近只有一个派出所，他们应该是被带到那里了吧。”我心中打定主意，随后打个一个车，赶到了派出所附近，在门口等了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主管给我打的电话，我都拒接了，眼看已经到了中午，我正想离开时，突然看到那对母子带着一个折叠轮椅，从派出所中走了出来，我心跳加快偷偷的跟在后面，想知道最后处理的结果。

“三儿啊，这事就算过去了，就当我们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就别再去闹，不然真的让你们单位知道，工作搞不好就没了。”是老妇人的声音。

“哎！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这事还没完，一定得想法报复回去！”男子恶狠狠的回道。

“你可别再闹事了，你大哥得病去的早，二哥又去了新疆，常年不回家，我身边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儿子，千万别再出事，不然这家以后可怎么过啊？”老妇人声音凄凄的说道。

“只是便宜了那帮孙子！这世道就是让老实人活得不痛快，我可不能再当这老实人了。”男子置气的说道。

“哎呦！”老妇人听了男子的话，身体猛的倾斜了一下，似是腿脚被绊了一绊，差一点摔倒。

“你还是坐上去吧，我推着你，你这腿脚不好，本想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腿，看看是什么情况，现在钱都送给了骗子，却是没多余的钱了。”男子叹气说道。

“没什么事，我这腿好着呢。”老妇人无所谓的说道。

我用帽子盖着脑袋，不远不近地跟在这对母子后面，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心中生出千万感慨。

“我的母亲，也有一把年纪了，现在却一个人守在家中，每天都做很多琐碎的零工，不得清闲，而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更是无法守在她身边。”我无限怅然的想着。

“现在，我岂能昧着良心，去欺骗一位慈善的老母亲，决不能！”看着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背影，我最终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