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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巢,多少悲欢空余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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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榭长歌,花水楼台。

被紧闭在听涛阁中的茶客人人自危,心道这一次叫薛家公子坑的太惨,以诗酒茶花会为名,吸引龙城以及天南海北众多文侠前来赴会,实则强取豪夺,为了赢取玲珑公主欢心,甚至连作为生意人的诚信也甘愿舍弃?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之际,玲珑公主再度出现,依旧白衣胜雪,依旧清丽佳人,可此时的人们已不敢再将她视作无害的漂亮女孩,她的身影映在无数双瞳孔里,凝成吸血罗刹的魔像。

离开书房的花子恰巧看见走出玲珑听心的武天才,蹦蹦跳跳像只兔子:“武……”话音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武天才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其他人,他的眼里心里心眼里只剩那道娟丽人影,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玲珑公主低头望向楼下,肖小王爷正在给砚台磨墨,一双黑乎乎的爪子不安分的在李慕之脸上抓来抓去:“表皇叔,李状元总共写了多少张?”

肖小王爷匆匆一扫铺在周围的字帖,答道:“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了吧。”

李慕之顶着一张熊猫脸仍不忘抽空献媚:“为了公主,这点辛苦值得,就算写到吐血,微臣也……绝不辜负众卿期望!”然而并没有人关心他是否辛苦。

“小玦,把本宫的决定告诉他们。”玲珑公主交给腰佩玉玦的贴身侍女一卷羊皮纸。

侍女小玦领命,轻功飞下花水楼台,将羊皮纸在空中抖开:“公主懿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西北大旱寸草不生,恶党流窜民不聊生,听涛阁茶客多为皇权贵胄,乐国之乐而后,忧国之忧当前,今本宫沾阁主荣光,义卖当朝文状元李慕之之书法珍品,义买者仅需以身上最为珍贵值钱之物进行交换,本宫亦不敢忘众人募捐之恩德,凡义买者,无论出钱多少,只记姓名,待西北灾情稳定,皇城自会双倍答谢诸位恩情。”

长读一通,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这就是武哥想出的化解之法么——花子低吟沉思,最珍贵值钱之物的定义过于模糊,就好比有些人眼中的金山银山,在她眼里还抵不过半块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但是这也是最聪明的办法,因为无人可以为玲珑公主的面子定价,同时玲珑公主也没有办法为李慕之的书法定下明确的价格。能想出这样的招数,对于武天才这样性情急躁、恨不得抢了钱就跑的人来说已属不易,并且花子相信,倘若武天才有那从群侠手中抢钱的实力,他一定不会卖力去动脑筋,天底下也就少了一位神威大侠,多了一位土匪头领。

对于公布出的懿旨,众人也都认为这是最好不过的解决方式,但什么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什么又是最珍贵的东西?一面心疼掏出的雪花白银,一面又有攀比心作祟,不愿自己拿出的贴身宝物落后于人,一场明争暗斗的斗宝大赛就此拉开帷幕,李慕之的字帖供不应求。

玲珑公主见此情形,欢喜不已,目光中熊熊燃烧的是报复之后畅快淋漓的火焰,她转身冲武天才扬了扬下巴:“大侠,李状元的画,大侠准备以什么值钱珍贵之物交换?”

“这个……”武天才犯了难,“本大侠平日少说也要挂七八条祖传项链玉佩之类不值钱的小玩意在身上,今天出门匆忙,只有这些……”

他不好意思的掏空钱袋中十六枚空心铜板,放在掌心反复摩挲,开始琢磨和花子、肖小王爷借钱的事……

察觉到武天才所思所想,玲珑公主竟偷笑起来:“也对,大侠跟在那位有势的小王爷身后,大侠何需钱财傍身,那位败家的主儿,连自己有多少家产都算不清呢。”

“你!”想不到玲珑公主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武天才瞠目不已,咬破嘴角,“骂的好!就算他是王爷,错便是错,败家子儿!”

“所以?”玲珑公主摊开掌心,极具诱惑性的朝武天才招了招手,“大侠的答案是?”

为什么有种挖坑自己跳的感觉……武天才纳闷的想,美色当前,又不容他多作思考,即使玲珑公主现在拿出一条鞭子抽打他,他也会甘之如饴,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公主的地位,而是因为那张脸,那一颦一笑间的风情:“为了公主,即使付出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玲珑公主道:“本宫不要大侠性命,也用不上,大侠的妻室家人也不会希望你把唯一的性命交到本宫手上吧。”

武天才黯然道:“我不曾娶妻,也没有家人,只有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对我关怀照料……”

“那么你的好兄弟,也就如同你的家人一般了。”玲珑公主缓和神情,武天才的一番话令她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有时候血浓于水的亲人甚至比不上能够为你挺身而出的陌生人,“我不要你的命,方才是玲珑开了一个小小玩笑,大侠为玲珑出谋划策,玲珑感激还来不及。”

“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武天才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样金属物件,“这是我亲手做的机关匣,也是防身武器,卖去黑市大概能值个百千两,公主不嫌弃……”

“我不嫌弃!”玲珑公主飞快接过机关匣,生怕武天才反悔一般,眉间又见担忧,“可这是你的防身武器,相当于自己的性命,还是算了,回头我让父皇去抄表皇叔的家底——”

“小王爷是小王爷,我是我。”武天才坚持交出机关匣,“武器没了我还可以再做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公主殿下不必为我顾虑!”

“不行。”玲珑公主环顾四周,招来侍女小环,“去把薛公子挂在卧房的辟邪龙泉剑拿来。”

“啊?”小环懵住,不知何意。

玲珑公主蛮横道:“让你去就快去,只管说是本宫吩咐。”

侍女不敢不从,快步去了,不过多时便抱着一柄长约四尺的宝剑走了回来,刀鞘工艺精湛,尾端垂着红色白玉剑穗的龙泉宝剑来,一看就知道这把剑是有钱人家用来挂在墙头辟邪用的装饰品,结合薛公子的家世背景和剑身大气的雕刻花纹……

“拿着。”玲珑公主不由分说,强行把宝剑推入武天才怀中,“先用这个对付,走江湖不能没有兵器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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