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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彻心扉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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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更加好奇,虽然良好的家教和修养告诉她,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可是,面对强烈的好奇心,还有和展齐大哥有关的事,都让她没了理智。

待打开画卷,陆景初的笑容便映入眼帘。她不敢相信地惊呼一声,失手将画卷落到地上。紧张地看了看外面,没什么动静,才又强自镇定地捡起来。兄妹情深而已,她告诉自己,虽然藏画像有所不妥,可是毕竟是相处十几年的亲兄妹。

勉强说服自己,她赶紧将画卷卷好,重新放回床头,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她需要冷静一下。可是,上天总是这么不随人愿,她正好看到了原本垫在底下的纸条。她拿起来,心里如有擂鼓,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强自镇定地展开,然后那几个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纸条飘落到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展齐大哥怎么会糊涂到和自己的妹妹乱……***?难怪…难怪她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到底比平常兄妹要亲密许多。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神色恍惚地直摇头,展齐大哥人这么好,他应该只是疼爱自己妹妹,一定是陆景初一厢情愿的,是她这个狐狸精勾引的展齐大哥!对,一定是这样。

她抚了抚心神,将东西放好,准备离开。刚转身,心底又一思量,又折回来将字条收入自己袖中,随后赶紧出了屋子。

这些日子,展齐大哥那么照顾她,对她的事那么细心,他肯定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都是陆景初这个贱人的错,她看着她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知道是天生的狐狸精。一定是她主动对展齐大哥示好,不行,她要阻止,她不能看着展齐大哥这样被她害死。

陆景初快到景园的时候,竟被昏暗处伸出的一直手给拽了过去。她心里一惊,慌忙大呼一声:“谁?”

“景初,别怕,是我。”陆展齐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说道。

陆景初这才安下心来,恼怒道:“哥,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你跟我来。”陆展齐强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梨林。

“干嘛,哥,我的手腕好痛。你干嘛啦?”陆景初觉得他莫名其妙。

待身影完全没入那一片树林之中后,陆展齐用力地甩掉她的手臂。

陆景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委屈地喊道:“哥,你到底怎么了?”

陆展齐垂在身侧的手,愤怒地颤抖,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控制不住地走近她,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吼道:“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我要疯了,你看不出来吗?”

陆景初第一次看见这么失控的陆展齐,有些害怕地说道:“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是叫你少跟元洛逸来往吗?你为什么不听,你这一上午都在哪?”他在房里等了她一天,以为之后她会来找他,至少跟他说明一下上午去做了什么,可是她却根本就没想到过他。他真的在她心里已经这样微不足道了?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了?

“哥,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因为要找他帮忙…”陆景初急切地解释着。

“不是这样是哪样?”陆展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一直等到晚上,喝了无数杯冷水,也不能平静翻涌的内心,摔下杯子便来了景园,竟不知她又去了哪里。“你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你有事不会找我吗?我是你最亲密的哥哥,你有什么不能找我吗?”他不喜欢她变得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黏着他,他更加忍受不了她眼里出现其他男人。

他双目猩红地盯着她,双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双肩,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你跟他在一起,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心里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他怒吼的质问声不绝于耳,陆景初满眼凄凉地看着他,肩上被他弄得生疼,她紧紧咬住嘴唇,忍住大哭出声的冲动。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不停地滑落。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悄无声息。

直到自己发泄了很久,陆展齐才微微冷静下来,才注意到满脸泪横,嘴唇都快咬出血的陆景初。

“景初…我…”他一下子慌了心神,他又发疯了,还朝着她发疯。

“你放开我。”陆景初用力地挣开他,哭得更加肆意,“你再没什么可说的吗?你都说够了吗?”

“不是这样的…景初,我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景初,你别哭…”他想要擦去她的眼里,却被她使劲地推开。

“你永远只知道怪我,那你有没有给过我机会解释?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就一定是为了自己好玩,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有事才去找他的?他又不是毒蛇猛兽,我去找他一次而已,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你自己呢?我有问过你和姚婉婷的事吗?你跟她日日出去的时候,我有这样对着你大发脾气,让你们不要再一起出去了吗?你时时关心她照顾她,为了她的事责怪我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放在什么位置?”

她终于忍不住地把心底所以的委屈倾泻而出,不是只有他有感觉,她也有的。凭什么承受的总是她,凭什么她就不能跟别人接触了?

她抹掉留下来的眼泪,转身大步地奔跑着,没有明确的方向,只知道她要离开,离开这让她寒心的人。

“景初。”陆展齐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怕她再逃走。“景初,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你的,我应该听你好好说的。你先听我解释,我知道婉婷的事肯定伤害到你了,可是,我真的对她一点异心都没有。她是姚世伯的女儿,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可是,如果真的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那我便不再管她的事便是。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在我的心里,没有人及得过你。”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了!”陆景初奋力地想挣开他。

陆展齐害怕地抱得更紧,他承受不住失去了,他会死的。

“景初,你别这样,我真的只是害怕,单纯地害怕你会喜欢…喜欢上元洛逸,我害怕!我怕得日夜不得安稳,想到你们在一起就会疯狂,我嫉妒我小心眼,我坏脾气,我都知道,可是他那么优秀,我在他面前一点自信都没有,你知道他住进来这段日子,我有多胆战心惊吗?”

感受到陆景初在他的怀里逐渐安静下来,陆展齐心里微微松一口气,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景初,不要不理我。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一想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没有办法控制了。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我——真的害怕。”他的手越发地收紧。

陆景初都觉得有些痛楚了,却还是没有吭声,任他抱着。她的眼泪慢慢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心里更加酸涩,她哥哥以前是那么意气风发,现在却自卑小心翼翼成这样,他变得疯狂,变得狭隘,却都是因为她。她埋首在他怀里,听着那混乱的心跳,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不想他总是这么如履薄冰,患得患失。

“哥,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陆景初渐渐反手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给他安抚。

听到她这么说,陆展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低下头,用脸颊磨搓着她的头发,喃喃自语道:“景初,怎么办?我越来越令人讨厌了,我现在是不是很小气?”

“是啊,你比我小气多了。”陆景初吸吸鼻子,抱怨道,“不过,我不会讨厌你的!”

她的话让他终于绽开了笑意,他轻轻扶住她,用拇指轻柔地擦着她脸上还残留的泪痕,眼里满是心疼之色。

“上次为了婉婷受伤的事情责怪你,一是为自己的事气你,二是婉婷毕竟是相府的客人,若是她因你而受伤这件事传到爹和姚伯伯的耳朵里,爹绝对不会纵然你,即使做给姚伯伯看,他也会惩罚你一番。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先说了你几句,然后带她去上药,安抚她之余也希望她不要把事情弄大。幸好她一直知书达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景初,你还会怪我吗?”

陆展齐给她解释着,不想她心里再有任何芥蒂。陆景初听得感动,抱着他轻声道:“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一直最疼我,我怎么会怪你,倒是你,应该早跟我说的,害我还一直担心你心里以为我是坏女人了!”

“怎么会呢?就你这点小心思,做坏女人还太不够格了!”

陆景初破涕为笑,“哥,你就会小瞧我!我也跟你说说我上午的事吧。其实我只是去找他帮忙给我作画,我知道他画功好,想着也省得去找画师了,便去找了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再说,这画最后还不是要送给你吗?你还怪我!

陆展齐心里一痛,原来她是为了他。他又将她抱入怀中,喃喃道:“景初,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我保证!只是,你现在跟别人亲近一点,我都受不了了,我真怕你以后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想,你若是离开我,我肯定会死的。”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陆景初赶紧捂住他的嘴,皱眉不悦,“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许先于我死!”她想,若是哥哥比她先死了,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爹爹跟她接触也不多,这些年,若不是哥哥,她都把自己看成孤儿了!

陆展齐轻笑,很享受她柔软的掌心贴在他唇瓣上的触感,也很满意她的答复。他拿开她的手,动情地看着她,慢慢低下头想亲吻她的嘴唇。陆景初却突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陆展齐身子一僵,神色黯淡。陆景初心里更加慌乱,她怎么会不自觉地就躲开的!她看着他黯然的神色,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慌忙地解释道:“对不起,哥,我…我只是不适应,我…有些害怕,我不是要拒绝你,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亲…亲我。”

“好了。”陆展齐打断她,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也不忍。他轻抚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我都懂的,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没关系,我会等的,等到你能接受我对你亲密的那一天。”

“哥,对不起。”陆景初哽咽地扑进他的怀里。陆展齐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笑道:“傻瓜,我说过,从今以后,不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都永远不会怪你的。”然后只是爱怜地轻吻了她的发顶。

刺啦一声,不远处传来一阵树枝晃动的声响。陆展齐和陆景初同时心里一慌。

“是谁?”

两人一起喊道。再看过去,黑暗中看不清楚什么人影,只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切又恢复一片平静。

“是不是风吹的?”陆景初不安地问道。正说着,又起了一阵风,树枝也被吹得晃动几下。陆景初这才松一口气。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府里太不安全!”陆展齐对陆景初说道。

“嗯,你也快回去吧。我的画还在你床上,你记得要看!”

说着陆展齐就拉着陆景初先回了景园,临走时,还目光幽深地朝那棵树那儿看了一眼,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远去,林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清冷的月光。只是未持续片刻,就听到女子隐隐地低泣声,在这一片林子里,显得既凄清,又诡异。

姚婉婷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以为,陆展齐在她家时,对她谦恭有礼,两人偶尔吟诗作对,讨论才学,极有默契,在相府,他待她这样细致入微、温柔体贴,他至少是心里有她的。原来,在陆景初面前,她立刻变成了无关痛痒的存在,她立刻变得那么卑微、不值一谈。

她喜欢陆展齐那副温润有礼的样子,她以为他永远会那样浅笑,温和中又带着疏远,却原来他也会发狂、也会毫无理智、也会惊慌失措。可是,她却更喜欢他了,那样真实的在乎,她嫉妒得发狂。

只是,所以的她以为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为什么要听到这些,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将她的伤口硬生生撕开,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残酷的事实?

十七年来,她第一次这么挫败,败得一塌糊涂,败得彻彻底底。

手指深深地潜入泥土里,她抓起一抔土,发疯似得扔向远处,拼命地捶打地面,“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陆景初,都是你,你毁了我憧憬了近十年的梦想!你有哪点比我好?不过就是长了副好看一点的皮囊,凭什么展齐大哥这样爱你,凭什么?

陆景初,你不得好死!我姚婉婷还在世一天,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陆景初……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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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展齐回了西院后,立刻跑进卧室去寻那一副画像。打开,就看到陆景初像仙子一般呈现在他眼前。这幅侧面像,真的很美!不知是元洛逸画工确实好,还是他用了真心,陆景初的发饰、衣角都画得极为生动,特别那一双眼睛,更是像注入了灵魂,整个人恍若呼之欲出。

他迷恋地摸了摸她的脸庞,然后将画像再好好卷好,放到床头里侧。躺在床上,偶尔会瞥一眼旁边的画卷,满意地弯弯嘴角。

只是,一想到画这幅画的是元洛逸,只属于他和陆景初的甜蜜中偏偏要插进元洛逸的身影。他想着便皱起了眉,笑容也没了。为何两人之间,一定要插进第三个人?

第二天,用过早膻后,陆展齐便安排好了姚婉婷接下来的一切事宜。她想去哪,他都安排了仆人帮她带路,吃的喝的也都让管家安排妥当。

姚婉婷似是没有感觉到变化,也不在意,只是心情不错地去了陆振涛的书房,和他话话家常,听他讲他和家父的事情。

“伯父,原来我爹还有这么倔的时候!”姚婉婷不禁哈哈大笑,两人聊起当年事,相谈甚欢。

“还说呢!不过,当年要不是他那倔脾气,估计你现在就要多出好几个哥哥姐姐了!”当年,姚崇德在娶姚婉婷的母亲之前,姚老太太在就为他定了一门亲事,硬是要他先成亲,以后若是喜欢,再纳她母亲为小妾。可是,姚崇德认定了她母亲,就一味死倔,死也不肯娶别人。放言说,如果不能娶她母亲为正房妻子,便终生不娶。姚老太太这可吓坏了,儿媳妇是谁到也真的没那么重要,可是没有儿媳妇是万万不可的。于是,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姚婉婷轻叹一口气,有些惋惜道:“要真有什么兄弟姐妹,我还巴不得了!看着展齐大哥和他妹妹关系这么好,有个人可以相互依赖,我可羡慕得厉害!”

“初儿从小没了母亲,展齐也是心疼她,便给了她更多的关爱。况且,兄妹之间,相亲相爱也是应该的。”

“是啊,毕竟是亲生兄妹,我就没有那个福气了!”姚婉婷摇头感叹一句,“所以,陆伯父,我可羡慕您了!”

“哦?羡慕我?”陆振涛疑惑地笑道。

“对啊,人家家里兄妹可不都是处得好的,您家里的一双儿女感情这么好,您也省了不少心吧。昨天,我去找展齐大哥时,还在他房里看到了景初妹妹的画像,他可细心保存着呢!那画里的模样真是美极了,我又要羡慕了!不明白情况的还真有以为是一对情侣呢,简直像是天作之合!”姚婉婷感叹道。

陆振涛听闻,脸色剧变,身体也剧烈一颤,刚端起的茶杯洒出几滴水来。

姚婉婷面露惊色,赶紧说道:“伯父,您没事吧?对不起,我只是说笑,我也就是羡慕他们而已。”

陆振涛这才缓过心神,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的,我当然知道你在说笑。聊了半天,你也累了吧,先让张忠送你回客房休息会儿,待会用午膳时再去唤你。”

“嗯,那伯父您忙,您也不要忘记休息一下。”姚婉婷便站起身子,嘱咐道。

陆振涛笑着,和蔼地点点头:“伯父知道,你先去吧,又什么需要就直接跟管家说。”

姚婉婷点点头,便离开了书房。

待她走后,陆振涛立刻没了刚才的笑容,面色铁青。展齐竟然把初儿的画像收藏在自己房里?幸好只是婉婷看到了,这要是传出去,初儿就被他给毁了!

他思前想后,将绿竹叫了过来,并遣退了一干仆人。

“相爷,您找奴婢有事吗?”绿竹害怕地问道,站着的双腿都有些发抖,相爷无故找她,她心里心虚地很。

“绿竹,以后小姐去西院这边,你都要过来通知我一声,要是我不在,先告诉管家。”陆振涛沉声说道。

绿竹心里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波涛阵阵,相爷莫不是知道什么了?她神色慌乱,连忙低下头,“奴婢知道了,那少爷去景园要不要来通报?”

陆振涛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一掌拍着桌面上,厉声问道:“绿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绿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相爷只说小姐来西院要禀报,并未提陆展齐丝毫,他却多嘴反而不打自招。她心里更加慌了,自责地想扇自己两嘴巴,赶紧跪下道:“回相爷,奴婢不懂您的意思,奴婢也并不知道什么,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和少爷关系关系亲热了一些,小姐年纪也大了,虽然性子像小孩子,可是也不能这么缠着自己的哥哥,想着相爷也是在顾忌这个,就多嘴问了一句。”

陆振涛又看了他半晌,才移开目光,叹息道:“连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热!那到底该怎么办?”

“相爷不用担心,少爷是知道分寸的,小姐虽还小,可是也是明白事理的,不会做错事的。”

“罢了,你先退下吧,平时多盯着点。”

“是。”绿竹如临大赦,立刻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陆振涛神色担忧地撑着头,他现在真的很惶恐,他怕他最初担心的事还要发生了!”

他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心神俱疲,看来真的是老了!他也离开了书房,朝西院卧房走去。经过回廊,听到两个小丫鬟围在一起讨论什么,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说谁这么大胆啊,敢去跟少爷表白,少爷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上府里的丫鬟!”

“对啊,要是真被少爷看上了,那可是一生修得的福分啊!”

“是啊是啊,少爷人这么好,这丫鬟心思还挺巧的,竟然赠幅画像还带张字条,可惜了,字条掉到少爷门口了,少爷估计都没看到,就被我们俩给捡到了,你说我们要还回去吗?”

“还是放回去吧,你看她写得多凄凉,执子之手,不求偕老!”

“你们絮絮叨叨说什么呢?”陆振涛脸色不好地走过去,依稀听见‘少爷’、‘画像’的字眼,心里隐隐不安。

两个丫鬟看到陆振涛过来了,立刻慌张地行礼,背后议论主子本就是不好的事。

“我听到你们说少爷的事,到底什么事?”他看着她们俩,不耐烦地问道。

一个丫鬟赶紧说道:“府里有丫鬟喜欢少爷,跟他表白了,我们打扫的时候刚好在少爷门口捡到这张纸条。”说着,她将纸条恭敬地呈上。

陆振涛接过一看,脸色顿时惨白,身子控制不住地轻晃两下,一个丫鬟赶紧起来扶住他。

那是初儿的字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丫鬟却只想到是府里其他哪个丫鬟写的告白的话。“执子之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初儿竟对自己的哥哥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究竟谁才是始作俑者!

他紧紧捏着手心里的纸条,几乎指骨泛白。隐忍了好久,他才能勉强支撑起身子,“你们都下去做自己的事,这件事我再不希望听到有人提起。”

“是,奴婢们知道了!”两人神色仓皇地赶紧走了,心里还在暗自耻笑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丫鬟,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竟然还望向高攀!

陆振涛没有回卧房,而是转身再次回到书房,深情凝重而.愤怒。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深处,姚婉婷才从假山后走出来,脸上带着阴狠的笑意,她说过,她不会放过陆景初的,这才是个开始,她会一点一点拿回自己的幸福!

想在尚书府,她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陆振涛怒气冲冲地回到了书房,门口的仆人皆是一愣,也不敢多言。

“去把少爷叫过来。”他沉声吩咐道。

“爹,你找我?”陆展齐也恰好走到了门口,陆振涛瞪他一眼,脸色极其难看。

“你来有什么事吗?”陆振涛先问道,他倒是不请自来了。

“爹,我想跟你说件事。”陆展齐有一丝迟疑,却还是稳下心神说道,“关于婉婷的事,我想你和姚伯伯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没有其他的想法!”

不说还好,陆振涛听到他提到“妹妹”二字,便怒火蹭蹭往上冒。该当妹妹看的不当妹妹看,不该当妹妹看的,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是当妹妹看!

“你给我跪下。”他怒吼一声,手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陆展齐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下了一跳,不解地问道:“爹,你怎么了?”

“逆子,叫你跪下没听到吗?”陆振涛再次出声吼道。

陆展齐脸色有些难看,还是依言撩开衣袍,双膝跪于书桌前。“儿子不知所犯何事让父亲大人如此生气。”他一字一句说道。

陆振涛怒极反笑,“不知所犯何事?你还有脸说!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把字条仍到地上。陆展齐不安地捡起来,打开看见字后,便脸色一阵苍白,心里如巨石滚落,轰鸣不止。

“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你房里的那副画是不是还被你宝贝着!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陆振涛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怒气涌上来,一把将桌上的书籍、茶杯全扫到陆展齐的身上。他也不躲,只是木讷地跪在案前,脸上血色全无。

“爹,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景初无关。”陆展齐也不想解释了,思量片刻,坦白地说。

“你的错?你错在哪里,你给我好好说说。”

陆展齐紧了紧拳头,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我爱景初,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混账…”陆振涛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过来,执起桌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

一声闷哼,石砚正好砸中陆展齐的额头,他只是稍稍皱眉,并未移动丝毫。陆振涛看到他额头上的血液慢慢流下脸颊,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展齐,你让爹太失望了。爹一直以你为骄傲,你却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陆振涛只觉的眼眶微微发热。

“爹,儿子知道自己不对,儿子什么都知道,可是儿子心里也难过。我只是爱着景初,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别人拥有她。明知是错,可是却不愿意回头,如果让我放手,我想我会死的。”陆展齐哑声说道,朝地上匍匐下身子,磕了一个响头。

陆振涛摇摇头,眼里满是无奈:“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头,相府的人都会跟着你一起死,也包括初儿。”

陆展齐心里一震,抬起头不解地望向他。

“你以为皇上让王爷来相府住仅仅只是为了向我请教朝中之事?我和皇上几十年主仆情谊,怎么会连这个也看不透!王爷久经沙场,心智比谁都成熟沉稳,朝中这点事岂能难到他?若是有心请教,平时指点一二便能通透,况且他还有个权势极大的亲哥哥。皇上不过是在为王爷打算终身大事而已,王爷跟你一般大,如今已经二十又四,却还未成婚,皇上早就看中了初儿,有意将他指婚给睿王。只是,他不想逼着自己的儿子了,便把王爷放入相府之中,让他们自己产生感情,然后等着他自己开口!”陆振涛不忍去看他,皇上啊皇上,你真是老谋深算,一切都计划得这么好,瞒过所有人却惟独瞒不过他。

陆展齐只觉得在此刻,天崩地裂,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回荡在耳侧的只剩,皇上有意将景初指婚给睿王。

他慌张地抬头,“爹,你要问过景初的意见啊!若景初不喜欢睿王,你难道忍心看着她的一辈子幸福被毁掉吗?”

“难道你还要指望自己去担负起她一辈子的幸福?”陆振涛再次沉下脸色,“且不说这是皇上赐婚,你也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别忘了你是他的哥哥。”

哥哥。哥哥。陆展齐想笑,他这一辈子都要被这两个字纠缠,这注定是他一辈子的梦魇。他不甘心,他望着前面的陆振涛,坚定地说道:“儿子不介意,儿子愿意以哥哥的身份,在景初身边照顾她一辈子。”

“混账,这是你应该说出的话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伦理纲常,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陆振涛简直要被气得闭过气去,这么多年来,陆展齐何时这样固执地违背过他的意思。

“你和初儿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陆振涛说出这句话时,都觉得一阵羞耻。

“我真心爱她,好生呵护她,一切…止乎于礼!”他低下头说道。

听到这话,陆振涛才松了口气,“你回去闭门思过,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传出去。还有,以后,不准你们再单独见面,你也不准私自去景园。”

“我不同意,”陆展齐脸色惨白地望着陆振涛,大声说道,“爹,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残忍?”陆振涛冷哼一声,“难道你要我成全你们不成?简直是胡闹。”

“我愿意带着景初远离京城,只要她不愿嫁给睿王,我愿意带她离开。”陆展齐坚定地说道,这本就是他一开始就想好了的。

“带她离开?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带他去哪?”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陆展齐不容置疑地说道。

“孽子。你这个孽子。”陆振涛气得手臂发抖。“来人,传家法。”不打不足以成气。只是,半天没有动静,陆振涛才想起,门口的仆人早就被他遣散了。他的心里更气了,四处望了望,看到了墙上挂的虎鞭时,毫不犹豫地拿下来,走到陆展齐的身旁:“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错?”

陆展齐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

陆振涛脸色一沉,握紧鞭子便朝他的背上抽,一连抽了几下。他又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错?”

陆展齐仍旧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要他放弃,他做不到。

“孽子。真是气死我了。”陆振涛又抽了好几下,直到陆展齐的背部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才停下。“你说,你到底知不知错?”

陆展齐额上布满了冷汗,苍白的嘴唇紧咬着,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你…”陆振涛举起手臂又准备抽下去,结果一阵眩晕,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气。

“爹,爹,你怎么了?”陆展齐大惊失色,一时慌了手脚,连忙爬过去扶起陆振涛。“爹,是儿子不孝,你不要吓我。”

待陆振涛稍微缓过气来,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瞪着陆展齐。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还有染血的衣服时,陆振涛的眼里也是满是不忍,一双老眼也布满了水汽。

“展齐,不是爹要罚你,爹只是不忍看见你铸成大错。”陆振涛眼眶一热,别过脸去。

陆展齐低着头,不忍反抗,却也不能顺从,眼眶也灼热得剧痛,掌心的皮肉都被指甲抠掉几块,血肉模糊。

陆振涛叹口气,“爹知道你待初儿情意深重,可是,你既爱她,就应多替她考虑。你想带走她,可是你考虑过你们以后的生活吗?你们将会终日躲躲藏藏,隐姓埋名。初儿正值花季妙龄,你能保证她一份稳定幸福的生活吗?你要她从现在开始就跟着你一起过着这样惶恐不得终日的日子吗?她还没有享受这美好的人生,你就要她跟着你改名换姓,一辈子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吗?你忍心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要她去背负这道德的谴责、别人的议论?你有没有想过,初儿还小,她对你或许只是一种爱慕,可是以后她若长大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又要你们二人如何自处?”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陆展齐哑口无言,他低着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的确没想这么深远,他也的确什么都不能承诺景初,他给不了她婚姻,给不了她子嗣,更不可能保证她后半生的幸福安定。

陆振涛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你若真的为她好,就应该从现在开始,和她保持距离,不要让她也深陷进去。况且,若皇上真的赐婚,你要带着相府人一起抗旨吗?”

陆振涛自己支撑起身子,自己走回凳子上坐下,看着下面失了魂的陆展齐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陆展齐木讷地跪直身子,垂着体侧的手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他只觉得全身麻木,眼神无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低头重重地一叩首,便站起身子,踉跄狼狈地走出书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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