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兹尔曼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得，要不是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没有人会把这个走路如此小心的中年人当成是无情的杀手，是的，他更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小心地放轻脚步声，小心地走到少女们的门前，小心地推开房门，随后小心地摸了摸她们的额头，手再抬起时，床上躺着的便已经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这间屋子里睡着的是史莱姆和拉米亚。

“看，这间屋子的两个孩子已经死了。”推开房门，菲兹尔曼看向了埋着脑袋的卡威尔，和菲兹尔曼想象得有些不同，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哭死哭活，除了最初的那一声嘶吼之外，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负面情绪。

“放弃挣扎了？不，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卡威尔并没有死，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生命气息时有时无，上一秒明明还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一会儿心脏便又突然跳动起来，除了诡异之外，菲兹尔曼想象不到该以什么词来形容。

“明明就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为什么非要包庇这些卑贱而有害的生命。”似在感慨一般，菲兹尔曼从卡威尔身旁走过，随后迈步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推开门，少女们那沉沉的睡颜让菲兹尔曼伸出的手微微顿了顿。

“过了那么久还是会心软吗……真是丢脸啊……”

甩了甩头，菲兹尔曼将心头的慈悲扔在了脑后，夺去一两个生命对他而言几乎就像是挥手一样简单，他甚至能让死者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痛苦得就这么沉睡下去。

“虽然法则是生死，做得却大多只是杀人吗……”

这是菲兹尔曼杀人时向来会思考的问题，这就像是杀人狂作案之后向上帝祷告一样虚伪，不过他倒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将这两个少女的生命夺取之后，他继续向着下一间房间走去，关上门时不经意瞟到的幼稚涂鸦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没天赋就不要学人画画，这可是过来人的忠告，不过你们应该永远也听不到了吧。”

伸手撕掉了那张饱含着少女心意的话，菲兹尔曼打开了隔壁房间的大门，这次的情况稍稍有变，房门之后是一张愤怒的小脸，瞪着眼睛，死死地守在了门前。

“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守在门口的是黑暗精灵少女奈特，因为黑暗精灵异常灵敏的直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透过房门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卡威尔，奈特愤怒地露出了属于黑暗精灵的尖牙。

“你这个家伙……”

“抱歉，现在不是你该醒来的时候。”对于离奇愤怒的奈特，菲兹尔曼仅仅只是挥了挥手，于是少女的脑袋与身体分离开来，直到滚落地上，她的身体仍旧死死地守着狭窄的房门。

“我并不想使用这么血腥的方法，不……或许喜欢也说不定。”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手帕，菲兹尔曼不悦地擦了擦衣服上的鲜血，“只是每次都会把衣服弄脏啊，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洗衣服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轻轻一推，奈特的身体便倒向了地面，在它摔在地板上之前，菲兹尔曼一步便冲进了房间，手指碰了碰兔耳族少女露比的身体，后者便失去了生息。

“还剩下两个。”

拥有黑暗终焉这份不详力量的少女只剩下了两个，她们一个叫莱茜，单纯得就像纸一样的孩子，另外一个叫赫拉，亲眼目睹自己的族群被毁灭而担负着仇恨的少女，她们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即便遇到再多挫折也能不忘自己的本心，可惜的是，菲兹尔曼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就结束了吗……”身旁的两个少女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尸体，菲兹尔曼感慨地叹了口气，走出房间，他惊讶地发现卡威尔正向着自己爬来，缓慢地，用尽身体的每一分力量，牙齿嵌入土中，指甲扣进地里，就那么用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爬到了自己的身边。

“竟然还没死。”然而这也仅仅是让菲兹尔曼惊讶了一小会儿而已，任由卡威尔抓住自己的裤子，他缓缓地蹲下了身体，“年轻人，我不准备杀你，等你像我一样再活个几百年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与这些平凡的生命产生太多纠葛只会让你感到痛苦，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所有人。”

“杀……”

卡威尔微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让菲兹尔曼皱起了眉头。

“什么？”

“杀……杀……杀了你……”

菲兹尔曼突然觉得卡威尔抓着自己的手变得有力了一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者那张狞笑着的脸便猛地凑到了他的面前。

“杀了你！杀了你！”伸出双手，卡威尔狠狠地握住了菲兹尔曼的脖子，眼神无神，表情狰狞，那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般的模样吓得菲兹尔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杀了你！杀了你！”而卡威尔的咆哮还在继续着，“剥了你的皮，吃掉你的心脏，挖掉你的眼珠，将你的双手扔进绞肉机，把你的双腿送给食人魔，用滚烫的铁棍将你的耳朵刺穿，用油锅将你的身体炸成肉饼！杀了你！杀了你！在你变成肉沫之前，不停地杀了你！”

“滚！滚开！”下意识地一用力，卡威尔被菲兹尔曼甩出了老远，撞倒了两面墙之后才停了下来。

捂着心脏喘了两口粗气，菲兹尔曼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刚才确实感受到了恐惧，而卡威尔的那副模样也让他确信，要是在这时候放过他，将来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有多美好。

“为什么！”咬了咬牙，菲兹尔曼朝着被埋进了碎石块之中的卡威尔走去，他一块一块地将石块搬开，最后掐住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卡威尔的脖子，“为什么不能乖乖地接受现实，不过是几个卑贱的生命而已，值得我们互相残杀吗！”

卡威尔自然不可能回答他，手上的力越来越大，在卡威尔的脸色变得铁青之时，菲兹尔曼这才惊慌地松开了手。

“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不老的容颜，这是只有我们拥有的东西，我们才是同伴啊，这些家伙不过只是垃圾而已！”

“杀……了……你……”

“我不允许！”菲兹尔曼举起那巨大的镰刀横在了卡威尔的脑袋前，“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剥夺我的生命，就算是神也不行！”

菲兹尔曼从腰间拿出了一瓶药剂，拥有彩虹般绚烂颜色的药剂，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药，只需要一滴，你就会化为分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找到你的踪迹，谁也无法拯救你，这可是相当珍贵的药剂呢，不过用在你身上应该正好吧！”

菲兹尔曼颤抖着将药剂的瓶盖扭开，随后颤抖着倾斜了一下瓶体，瓶中的液体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滴，随后顺着瓶口就这么滑落。

“去死吧！去死吧！”菲兹尔曼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里可不是失败者能够待的地方！”

那一小滴彩虹般的液体缓缓的落到了卡威尔的皮肤之上，菲兹尔曼几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个男人会死，就像被阳光洒到的冰块那样永久消失于世界之上，所以卡威尔那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身体才会让菲兹尔曼那么意外，那么……恐惧。

“怪物……”他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恐惧，他并没有发现周围突然暗下来的景色，毕竟是在夜里，月亮被云遮住也并不是什么奇怪事，这样的想法直到菲兹尔曼耳边传来无法忽视的风压才消散。

菲兹尔曼抬头看向了个天空，空中出现的东西让他的心脏都被吓停了那么一两秒：“那是……什么？”

那是一座山，巨大的，根本看不到边界的山，而这座山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快速下坠着，目标，明显就是自己。

“是其他的观察者吗？不可能！我仔细调查过了，除了这个家伙外，银月城里根本就没有其他观察者！”

但是拥有着这么大一座山搬过来的力量的除了观察者还有谁呢？

“总之，现在还是快跑吧！”即使有着无限的生命，菲兹尔曼还是害怕死亡之时的痛苦，那并不是人所能够习惯的东西，就算是已经成为菲兹尔曼也不列外，可惜的是，有人早已先手想出了不会让他离开的办法。

“创造！”卡威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条条锁链伴随着他无神的双眼开始往菲兹尔曼的双腿上缠，虽然后者能够毫不费力地揭开这些铁链，但数量过多的情况下，菲兹尔曼便开始慌了。

“又是你搞得鬼吗！”菲兹尔曼仍旧在费力挣扎着，但是伴随卡威尔的空间触手也进入战场，他没一会儿便被绑成了歌粽子瘫倒在了原地，与此同时，那座巨大的山也已经到达了他的头顶。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