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现在练气异常勤快，每天吸纳的灵气有一半都灌输给了压岁铜钱，但仍是没灌满它，他便有些忐忑，自己那次收服公寓魅灵究竟消耗了多少天地灵气，这枚压岁铜钱又能留住多少灵气？

不过与压岁铜钱不同，系统给十二生肖符咒给出了详尽解释，按照佟言目前七品镇灵师境界所能利用的灵气来看，可以支撑一枚生肖符咒极限消耗十次，十次以后他体内的灵气就会耗光，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练气来恢复。

佟言决定了，攒家底买生肖符咒。

当然，一次性买齐全套是开玩笑，他打算先挑一枚比较厉害的符咒，至于选谁，还得琢磨一下。

梳理完这些，佟言这才前往抽奖系统，看看能抽出什么东西来。

90%的垃圾概率，佟言前三次算是人品爆发，有两次抽到精品，这次他倒是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念叨着别再抽黄纸符了，换个垃圾呗。

【恭喜主人，抽中垃圾！】

【抽中小罐灵气，请主人领取。】

小罐灵气？

佟言忙把奖品取出，放在手心看，是个玲珑精巧的漂流瓶样式的罐子，里面有氤氲的灵气飘荡，翻来覆去，最后变成一个人形孩童扒在玻璃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佟言险些就要笑出声，系统居然把这东西当做垃圾，要知道，佟言现在最缺的，可不就是灵气？

灵气这东西，无论对镇灵师还是魔法师来说，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触手可及的天地灵气，像佟言画符、炼物、使用符剑时所吸引的那些浓郁灵气，也称为先天灵气。

另一种就是能淬炼入体内的灵气，像压岁铜钱、念诵咒语、生肖符咒，使用这些都是建立在消耗自身灵气基础上的，这类灵气又叫后天灵气。

如果把先天灵气比喻成一座浩瀚无边的海洋，那么镇灵师消耗的灵气就是从这片浩瀚海洋中提炼出的淡水，也就是后天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身处灵气复苏时代，镇灵师、魔法师仍需练气的缘故，如果先天灵气都能为己所用，也就没有七品镇灵师、十星大魔法师的归类了。

眼下佟言手中这一小罐灵气正是最纯粹的后天灵气，可以直接为己所用，意义不言而喻。

佟言将小罐灵气捧在手中，离开系统时故意嘀咕着，“真倒霉啊，抽中了垃圾啊。”

他叫醒了在床上睡得酣畅淋漓的小雪狐。

小雪狐睁开无辜的大眼睛望他，有些茫然。

佟言挥挥手中的小罐灵气，“你瞧这是什么？”

小雪狐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这这这……这是最纯粹的后天灵气？

它激动得手舞足蹈，好像在跟佟言说着什么。

佟言点点头，“小东西，你不是想恢复人身吗，这小罐灵气归你了，好不好？”

“唧唧。”

小雪狐有些犹豫，它确实很想要这罐灵气，这对它来说就像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样，诱惑的不行。

可它又不敢要，它知道佟言能弄到这小罐灵气肯定很不容易，况且佟言也只是七品镇灵师罢了，他也很需要灵气的。

佟言不知道小东西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它撅着个毛茸茸的尖嘴巴，独自嘀嘀咕咕的。

“怎么，不想要？”佟言眼神玩味。

小雪狐可怜兮兮的瞪着绿色的眼睛，想要，不想要，想要，不想要……

宕机……

“你不要我可就收回了啊，再给你次机会。”佟言戳戳它的小下巴。

小雪狐扭过头去，点了点小脑袋。

佟言果真就将小罐灵气收回去了，等小雪狐再回头时，佟言只留了个空罐子给它。

佟言把那些灵气都灌进了压岁铜钱，而此次，压岁铜钱终于像喝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发红发烫起来，光芒四溢，崭新如初。

小雪狐生无可恋。

佟言躺到床上，一把将小雪狐搂起来，戳着它小脑袋道：“后悔了？”

小雪狐把脑袋埋进他胸口。

“好了好了，别委屈，等下次再弄到灵气，我送给你，就算你不要我也要硬塞给你，行不行？”佟言给它顺毛，“作为补偿，今晚允许你上床睡，前提是半夜别挠我。”

小雪狐眼睛亮晶晶，高兴得四条腿乱颤。

佟言抱着小狐狸，闭上眼睛轻轻哼着歌儿，“太阳不睡我不睡，我是人间小美味……”

小雪狐跟着哼哼唧唧。

“月亮睡了我就睡，我是快乐小神仙……”

“太阳月亮皆不睡，我是人间柳下惠……”

“人生得意须尽欢，哪管生前身后事，岁月不居我不去，来生谁把清酒续？”

佟言沉沉睡去。

小雪狐伸开爪子轻轻抱住他，一抬头，好像头顶全是星星。

那些星星醉酒到处跑，月亮跌进了深海里。

它以前从未觉得人间是美好的，直到遇见了他。

茫茫白色中，佟言发现自己出现在系统的世界里，身旁是一处断崖，眼前茫茫大雪，山崖松柏峥嵘傲立。

“主人唱歌很好听。”

佟言蓦然转头，随即满脸呆滞。

他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确认自己没看错。

身着金色衣裙的高大女子踏雪而来，在他身旁坐下。

她满头瀑布似的青丝随着风雪飞扬，露出惊艳的侧脸，看得佟言有些羞涩。

倒不是说什么一见钟情，只是佟言觉得系统以人身出现，真是又高又好看，让他感到自惭形秽，毕竟人对美好的事物都是无限向往的。

女子歪头看他，佟言赶紧把头摆正，目不斜视，伸手胡乱抓着眼前的飞雪。

女子轻轻笑着，眼中仿佛只有佟言。

她笑眯眯道：“主人还会害羞？”

佟言支吾：“哪……哪有啊，我只是很少跟女孩子单独相处，不……不太适应。”

女子莞尔笑道：“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孩子啊。要论岁数，我比你家祖宗都要大。”

佟言赧然。

女子扑哧一笑，“逗你呢，我可不老，相对于我整体的寿命而言，我还可以活很久呢，所以你觉得我是女孩子……也没错。”

佟言挠挠头，没话找话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女子说道：“主人现在已是七品镇灵师，且今晚又得了小罐灵气，足够支撑我现身一会儿，所以我就出来陪陪主人。”

她轻轻说道：“主人收留的那只小狐狸，很有灵性，如果悉心栽培，将来它有希望跻身上三品的魔法生物，成为主人的左膀右臂。”

佟言摇头道：“我收养囡囡，并不是想要它成为我的什么，万物皆有灵，它也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我会把它留在身边一段时间，至于以后它想要何去何从，全看它自己了。”

女子暗自点头，不愧是自己的主人，度量果然够大，没有在听说小雪狐能成为上三品的魔法生物时立即去考虑怎么留住它，而是为它着想。

这样的主人，才值得自己追随。

在上任主人身死道殒之后，有五百年的时间，她要么在这方小天地中睡觉，要么就是打着哈欠冷眼旁观一场场可歌可泣的大战，在世间飘来荡去，如孤魂野鬼一般。

本以为就要这样消磨到灵气耗尽那天，然后永远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终于被她遇到了佟言。

在佟言刚成为系统主人那天，女子对他的第一眼感觉，是平凡无奇。

可渐渐地，通过后来几场战斗对这个年轻人的观察，她像是看到了前几任主人身上都曾有过的影子有两样东西，绝不能丢弃，一个叫良心，一个叫理想。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所以公寓那晚，女子主动激活了压岁铜钱里蕴藏着的灵气，助佟言一臂之力。

那是她真正认主的方式。

坐在崖边，金裙女子摇头晃脑，两只手晃得厉害，仿佛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说：“主人，你这个人有时候傻得可爱。”

佟言挠头道：“有吗？”

金裙女子摸着他的头：“比如说公寓那晚，你分明可以打杀那只魅灵，可你最终选择了送他入虚空之门，与妻儿在黄泉路上团聚；再比如说破旧宗祠里，你本可以收了金色神胆把雪狐赶走，但你选择了收留它；再比如说今晚，那一小罐灵气你本可以不告诉雪狐的。”

佟言停顿片刻，眼神坚定，凝视着女子，咧嘴笑道：“我这不叫傻，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我觉得只有这样做了，这里才安稳，才不会有遗憾，晚上睡觉才香。”

金裙女子笑道：“主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心里自有一杆分辨是非的秤，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佟言的肩头，神情肃穆，“可我也更清楚，主人心里是有底线的，而那道底线，任何人都不可以触碰，否则到那时，主人会变得非常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