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刚才为止，他和林璇都以为，游云子只是恰好溜到山洞里了而已。

可没想到，他似乎连之前的事都看到了，显然，自己已经被对方跟踪了很久。

“游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林璇没有说话，反而是孤云继续质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因为我刚才一路上都看到了。”游云吼道，“你们做出的有违伦理的丑事，这就是你能够得到特权的原因吗？”

“够了！”

林璇终于发声了，声音不响，可是却掷地有声，大概是无意之中带了真气的缘故，在山洞中不断回响，让孤云和游云都不敢再说话。

“游云，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然而，说到这里，就连林璇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应该这么解释。

实际上，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对于自己的徒弟孤云，怀有的究竟是何种感情。

孤云只比自己年轻几岁，再加上少年老成，所以两人的交流，几乎如同同龄人一般。

她很清楚，她对孤云的情感，早就超过了师傅对徒弟的照顾和恋爱，甚至有时反过来变成自己对他的依赖。

但是，这种感情是爱慕么？算是情愫么？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然而这个敏感的问题，却被游云子给直接捅破了。

“师傅，你怎么不说话了？”游云知道这件事很难善了，既然已经闹开了，就索性说得开些，“难道，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关于山洞为何不能进人的原因，你也看到了，实际上是我收服了一群难以驯服的魔兽，它们虽然听从我的命令，但是难保不会攻击你们。”

林璇稍微重整了一下精神，说道：“为了你们的安全，在我可以完全掌控它们之前，令他们服从之前，禁止其他人进来是最保险的措施，而孤云子的实力足够强大，即便被围攻，至少也有逃走的可能，所以我才允许他跟我一同进洞。”

当然，她刻意隐瞒了关于其他服务器的事，这是绝对不能宣传出去的秘密，就算是游云的逼问，也不能让她开口。

不过林璇说的这个理由，也不算是在说谎，从表面来看，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只是她隐藏了最本质的原因罢了。

“好吧，那其他的呢，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游云问道。

“……我只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所以也请你，不要把你的猜想到处乱说。”林璇的口气，几乎有些在恳求了，“就让我们还是想过去那样做师徒可以么？”

“……这就是您想说的全部？”游云冷笑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他回头朝着洞口走去，丢下一句话：“我只凭自己的良心说实话。”

在那之后，游云的确闭嘴沉默了一段时间， 只是那阵子里，他并没有放弃求证此事的想法，不断的隐身闭气，去跟踪孤云子和林璇。

似乎因为上次的事，这两人都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来，即便是私下相处，也从没有什么越线的行为，甚至就连脸色和口气，都刻意冰冷了很多。

但越是这样，就越让游云心中更加确定，他们曾经真的发生过什么，才会如此过犹不及的补救和表现。

这段时间的他，已经荒废了修行，而孤云和孤鸿却在一日千里的提升着，林璇面对游云的踏步不前，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叹气。

这是已经放弃了自己么？对于现在的游云来说，他只会将一切事都朝着最阴暗的地方去想。

他没有了继续刻苦修行，和孤云竞争高下的动力，因为他觉得，反正师弟就是得天独厚的，连师傅都青睐于他，自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只有如同跟踪狂一般，每天对这两人的窥视，才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他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是自己天资不够，并非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师傅厚此薄彼，是上天不公。

终于有一天，林璇忍无可忍，将游云子一人叫到三山洞来，一阵训斥。

在一天天的满腹怨毒积累下，游云子听不进任何规劝和训诫，几乎都没有听那曾是师傅的女人说完，就转头离开了三山洞。

第二天，一个有些恶毒的流言，在云浮峰，甚至是整个蓬莱山流传开来。

蒲牢使林璇，和自己的弟子苍孤云间有私情，并且还被人撞破。

谣言总是如同瘟疫一般传播的迅速，哪怕没有直接拿出来的铁证，但光是口口相传，就已经三人成虎。

一时之间， 关于他们的传言，烟嚣尘上，整个云浮峰的声誉都大大下跌。

仿佛得到了报复的快感，但又害怕随后而来的，林璇亲手的处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游云趁着夜色溜下了蓬莱山，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原来，您是蓬莱山云浮峰的弃徒么。”听完了对方的诉说，鸦略微愣了片刻，才慢慢说道。

“是啊，几十年过去了，我在砂雁谷落草为寇，找了一群人打家劫舍。”游云有些自嘲的苦笑道，“蓬莱教团蒲牢使的足下高徒，沦落成一个山大王，也很讽刺吧。”

“您为什么不跑得更远些呢？砂雁谷离蓬莱山这么近，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吧？”

“或许，我大概就是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吧。”游云说道，“逃下山之后，我曾想过跑去天涯海角，再也不回这个让我受窝囊气的鸟地方，可是离开了几次，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回来了。”

游云叹了口气道：“可能，一直以来，我都在等着林璇和孤云子，下山来找我算账，只是从那之后没多久，蓬莱山就竖起封山结界了，此后再也看不到弟子下山。”

“您是对自己以前做的事……后悔了么？”鸦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后悔？哼，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话，将这令人不齿的事，告诉了其他人而已，有什么后悔的。”

但说到这里，游云眼神忽然深沉了下来，声音也变轻了些许：

“不过，在来到砂雁谷之后我所做的一件事，的确让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