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到了我们的世界，可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面包吃了，毕竟我们吃到这个面包全靠亚特兰蒂斯的高科技啊！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有的快乐的时候就只管快活就是了！”钱龙揽过了牛奶杯，抿了一口牛奶，嘴上这样说着，眼中传来的暗号却是另一套意思。

艾莉丝也顺利破译了他的意思：“据亚特兰蒂斯人所说，奥利哈钢石是外星访客送于他们的，那么，亚特兰蒂斯人应该没有自行补充奥利哈钢石的手段才是。但他们却这么盲目地乐观，躺在奥利哈钢石的温床里，一万年以来也没有什么巨大的进步，真是可笑。”

“别说什么现实世界了，一回到那种地方，就又要费心费力，还不如一直呆在亚特兰蒂斯城里！人类就算再发展一百年，也不可能达到亚特兰蒂斯人的文明水平！”艾莉丝的话明显是反讽：“如果亚特兰蒂斯人真如这个游戏的设定一样，人类超越这所谓的海底文明，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已经宣誓为了我们的理想，协助亚特兰蒂斯的人们，彻底地消失地表人类！对我们来说是为了保护地球，对亚特兰蒂斯人来说，滥用石油的地表人可是可恶的敌人，如果由着他们把石油乱倾倒，即使是身处亚特兰蒂斯，也没有办法安心地生活下去！”钱龙不高兴地说。

这对艾莉丝来说，已经不算暗示了：“回到地表之后，收集石油，以破坏奥利哈钢石为条件威胁亚特兰蒂斯人，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毁灭亚特兰蒂斯了。”

“是啊。长老信任我们到把奥利哈钢石的弱点都告诉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其实这是艾莉丝的疑问：“如果长老是人为操纵的npc，那为什么要乖乖把奥利哈钢石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圈套？”

“即使人类知道了，我们也只能在没有亚特兰蒂斯的帮助的情景下战斗下去！”钱龙的无奈也展现无余：“无论真的还是谎言，我们能利用的也只有这点了。对于刀枪不入的亚特兰蒂斯人，我们连正面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现在的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艾莉丝的话不用翻译，就是如字面一样的意思。

这个亚特兰蒂斯并不是单纯到一言半语就可以说清的。如果想培养人奸，把人类的尊严打到谷底，那么就应该把亚特兰蒂斯塑造得人类舔鞋也不配才对。

实际上，眼前的亚特兰蒂斯虽然毫无悬念地比人类强，但这份强大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奥利哈钢石之上，如果没有了这种倚靠，亚特兰蒂斯人只是一群鳞片硬一点的鱼人而己。

而这一万年来，他们的宇航距离也从未进步过，虽然可以解释成不想消耗过多奥利哈钢石，但他们描述的古代的荣耀，比起现在实在没有多少区别。

这是一个没有进化，永远停滞住的文明，如果玩家不问节外生枝的话，看上去亚特兰蒂斯文明实在是神秘又了不起，但只要玩家多一点心眼，便会知道这只是一个比肥皂泡还虚幻的梦。

显然艾莉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觉得长老的透露太轻率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给亚特兰蒂斯加上这样的限制，毕竟，人类从来没有对这海底的王国有所了解，甚至连亚特兰蒂斯是否存在都是一个谜。

不同于那些有明确记载的文明，要把亚特兰蒂斯吹成什么样子，玩家也不会因为知道是假的而失去代入感。

对方给的任务的确是做人奸，但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自由了，既没有强迫杀人，也没有什么人监视，只要走出奥利哈钢的作用范围，连追击都不会那么有效率。

另外，在这种背景下，鱼人承诺的奖励的确很有吸引力，但光是奖励丰厚，并不是不担心玩家反戈的理由。

不如说，这个任务的过于宽松性，早就把玩家反戈的可能性考虑了进去。

如果如此，他与艾莉丝的选择，很可能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

“艾莉丝。”钱龙轻声说道：“如果我们的选择没有一个好结局，你会后悔么？”

艾莉丝惊异于他的担心，不知道钱龙为何会忽然说出这话，之前他一向是那么自信，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都从来没有示弱。

似乎在迷茫和不知方向的时候，只要跟着钱龙的方向一路向前，便不需要再担心和害怕什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一样。

又或者，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种依赖，才让对方感到了压力？

艾莉丝想了想，才笑道：“会不会后悔？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面对艾莉丝的笑容，钱龙也不由坚定了决心。

实际上，他本人并不怎么担心这个副本的事，只是他觉得自己在做出“永不屈服”的决定时，艾莉丝反倒像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因此钱龙最担心的便是艾莉丝了，她只是一个不知人事的贵家小姐，她或许只是为了追随钱龙才做出了决定，因为钱龙一路上都没出过什么严重的差池。

但这次不同，钱龙并不害怕自己会陷入怎样的困境，但他害怕艾莉丝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遭受劫难。

现在他知道，自己可能完全错了，艾莉丝的身上，也有着一种常人不曾企及的坚韧。

艾莉丝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暖，但钱龙注意到，那笑容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丝坚毅和决断。他不由嘲笑起自己的心思一直都在救出女友身上，所以连艾莉丝一路上的成长都没注意到。

或许，现在的艾莉丝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战士了。她做出的选择，一定是发自本心的。

“是啊，我们都做出了符合自己理想与信念的选择。”钱龙下定了决心：“为了亚特兰蒂斯，加油吧。”

“嗯，为了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人当然不会知道，此刻两个人的心中，都回荡着相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