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空清透如琉璃，风带来一丝清凉，以及极淡极淡的桂花香气。

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种着柿子树，一根枝桠从院墙上伸了出来，挂着几个沉甸甸的柿子。

柿子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正由绿色向橙红色转变。

路边的树木枝繁叶茂，花儿鲜妍多彩，江子羽放慢了脚步。

走在这样的路上，杂乱的思绪都会沉淀下来，可以静静的，什么都不去想。

江子羽回到家时，他妈妈正在往屋檐下的竹竿上晾豆角。

又到了豆角天天摘都吃不完的季节，可是不摘的话，豆角很快会变老。

于是，江妈把它们全部摘了下来，放到开水里焯到断生，捞出来后晒成干豆角，好吃又易保存。

刚走进院子，他听到洗衣机洗好了之后发出的声音。

江子羽拿了个水桶，打开洗衣机的盖子，伸头一看，都是些床单被套。

旁边还放着一桶待洗的窗帘，他把床单被套拿了出来，放了窗帘进去洗。

往衣杆上晾晒时，江子羽发现他爸妈还在用着那套“国民床单”，床单上是熟悉的红色牡丹花。

他房间里也有一套，上了高中后，他嫌弃床单上的花色，被他收到柜子里压箱底去了。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江子羽竟然觉得这牡丹花挺好看的，配色热烈，床单的质地柔软舒适。

有去房间里翻出那套床单来的冲动。

“小羽，你在家啊，我还准备到山上去找你呢。”

宋姨从院子外经过，看到江子羽站在院子里，抬脚走了进来。

“宋姨，进来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子羽招呼她进屋，泡了一壶茶出来。

“我想问问你那个二代鸡啊，能不能不一次性养上千只，只养一两百只行不行？”

宋姨天天往贾家跑，看到他们养的鸡苗确实没有问题。

加上村支书都让他儿子儿媳从城里回来，专门清理出老房子来养二代鸡了，看来村支书很看好二代鸡的养殖。

宋姨动了心思想养，但前景不确定的事，她不敢像村支书那样喊儿子儿媳回来养鸡。

万一没有赚到钱，甚至亏了，她怎么交待。

她就想着自己在家养上一百来只，风险不大，要是养好了，能赚点小钱，要是没养好，损失也不重。

“可以啊，但是话先说在前面，不管养多养少都得签合同，养鸡要按照合同里的要求来养。”

江子羽早考虑过这个问题，本来土鸡的养殖就更适合养殖户少量地放养。

只要按照合同来走，一百只起签。

他估计宋姨开了个头，村里有这想法的就会陆陆续续找上门来了。

“当然没问题，肯定按照合同的规定来。”宋姨马上说道。

其实心里却觉得江子羽小题大做了。

一两百只鸡，即使全部养大了，江子羽回收回去也不过是几万块钱的事情。

这么点钱也值得把合同拿出来说事！

“嗯，你考虑清楚了，到山上来找我。”江子羽点点头说道。

“好。”

宋姨说完正事，出门跟院子里忙碌的江妈说了几句。

江妈忙着去摘菜做饭，宋姨很快便走了。

“小羽，你也在家啊，我摘了无花果，给你拿了一袋。”

周婶屋旁的无花果熟了，这种在枝头上自然熟的无花果都是甜的。

跟外面店里买到的不一样，外面卖的很多是在枝头上有七八分熟就摘了。

在运输过程中，无花果熟透，刚好可以售卖，味道比在枝头挂着熟透的要差点。

“谢谢婶子。”江子羽笑着接了过来，问道，“坐下喝杯茶？”

“得回去做饭，走了。”周婶摇摇头，送完无花果就回去了。

江子羽吃了几个无花果，走进二楼的房间。

他一直住在山上，很久没有在这里睡过了。

他妈妈都把床上的被子、枕头这些收起来，放柜子里去了。

书桌上放了些以前的课本、杂志和小说，用防尘罩盖了起来。

房间看起来挺干净，挺整齐的，如果江子羽不打开衣橱的话。

他一拉开衣橱的门，除了几件羽绒服和大衣挂在一旁之外，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混在一块，凌乱地放在格子里。

江子羽想多找两套衣服出来换着穿，一看这一件压着另一件的架势，干脆全部扔到床上，重新整理了一番。

整理完毕，衣橱总算看着跟这个房间的整洁和谐了一些。

江子羽从楼上下来，他妈妈抬头一看，说道：“我还以为你回山上去了。”

“我挖了一畚箕芋头，中午吃芋头焖饭，剩下的小芋头蒸了当下午茶。”

江妈坐在矮凳子上，一手拿着芋头，一手握着镰刀来刮皮。

为了不让镰刀移位，她用一只脚踩着镰刀的柄。

芋头皮刮下来后，表面渗出了些乳白色的黏液，含有碱性，刺激皮肤后会觉得痒，用水怎么洗都洗不掉。

江妈对这个有经验，刮完芋头皮，赶紧用肥皂水冲洗了几遍，很快止痒了。

午饭在家里吃，江子羽打了个电话，喊他爸爸下来吃饭。

芋头饭里加了排骨、土豆和玉米粒去焖，焖出来香喷喷的，连肉都透着芋头的香味。

饭后蒸了一锅小芋头，洗干净后连带着皮放到锅里隔水蒸。

蒸好后剥皮就能吃，小芋头又松又香。

……

宋姨只考虑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就来到竹楼找江子羽了，准备养一百五十只二代鸡。

江子羽拿出合同，宋姨拿起笔就要签上名字。

江子羽赶紧说道：“宋姨，不急着签，你先看一下合同的内容。”

“这份跟贾家签的，跟村支书家签的是不是一样的？”宋姨随手翻了两下问道。

“是，都一样的。”江子羽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没问题。”宋姨抓起笔说道。

江子羽：……

村里有很多像宋姨这样的人，从来没有签过合同，对合同的认知也有不同程度的偏差。

江子羽认真给她说了一遍合同的内容，以及签了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让她清楚了之后再签。

“我都明白了。”宋姨点点头，再次拿起笔，总算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