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黑云压住了天空的青色，气压逐渐降低，在初夏的时节更带来几分闷热，老天爷似乎也在憋着一场大雨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报~，大将军，明军水师进犯枝江。”

“报~，大将军，明军水师进犯乐成。”

“报~，大将军，明军的水师，水师又进犯谷城了。”

一整个上午，类似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的往图海这里送，这明军的水师宛如苍蝇一般的烦人，麾下的各地将领被明军搞得头皮都发麻，士气也因此被搞得极是低落。

却是也只有图海本人还在能勉强地故作镇定，一直盯着地图与众将商议退敌之策，却是一个个的都有些无可奈何。

明廷的战术太灵活了，也太无赖了，他们就好像一头健壮的勐虎，面对一群又一群的老鼠，却是根本无从下口。

南明的水师优势实在太大，且改革之后，以团为基本单位才可以更好的发挥实力，再加上刘大炮本人实际上对战略战术上啥也不会，狗屁不是，所以这一仗，至少在前哨战部分，是完全交给水师自由发挥的。

而这个自由发挥的结果，自然也就是将他们平时在海外对付莫卧儿王朝的那套给发挥了出来，简单来说就是群狼战术，颇有些类似于明末时的倭寇。

见惯了大海上的风浪的他们在内河里就跟玩水一样，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对重兵把手的荆州、襄阳儿城碰都不碰，对下面的县城乃至广大乡村地区却十分热衷，而且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而以清廷的水师，打吴三桂都费劲，更别说对付刘大炮了，其主力水师压根连鄱阳湖都出不来就被邱辉等人给堵了，由于差距实在太大，基本上只要是碰上了，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虽然因为鄱阳湖实在有点太大，南明的主要精力也没在这儿，导致迟迟无法将其彻底消灭，但图海手里的水师，那是片板也别想进入汉水流域及其支流的，在这荆襄战场上完全帮不上忙。

至于向穆占求援？穆占自身都难保了，扬州战场怎么看也比荆襄地带更适合南明的水师驰骋。

换言之，图海是只能任由南明水师在汉水沿岸走来走去，耀武扬威的，江水那么长，根本就防不胜防，即便在每个县都留下了一定的守备兵马，却是极其容易被明军围而攻之，等大部队赶过去，人家早就上船走了。

而和明末时的倭寇不同的是，明军中的绝大部分，并不是以烧杀抢掠为目的的，更多的反而是在做生意，比如买粮食，卖粮食，甚至还有干脆竖起大旗招工招兵的。

倒也不是不杀人，比如每一支明军进了村之后，都会以杀汉奸为名，组织召开大伙儿开会，让村里的乡亲父老为其指认汉奸，然后找出来杀掉。

之后，再把汉奸的家产拿出来一部分作为军资，剩下的则分发给村里的其他百姓，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会清查田亩，将田亩收归公司所有，再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分给当地百姓耕种，一租租个十年八年的那种，这些将士则会再将这些土地转卖给公司，分期权。

良性循环了。

汉奸是个套，啥都能够往里装，这年头但凡是混的好一点的地主豪强，总能找出他汉奸的罪证，实际上这也和打土豪差不多了。

公司要土地，要的更多的还是对农作物的集中管理之权，重点在统采统销上，类似于麦克阿瑟对日国做的那些，对于土地本身租金反倒是看得并不重。

说白了，同样是剥削，资本的剥削相比于封建的剥削起码表面上看来更加伪善，至于民心，参考一下麦克阿瑟这个占领者在日国民间的崇高声望就行了。

再加上南明毕竟喊出来的是驱除鞑虏的口号，毕竟还有个民族大义在撑着，以至于南明的水师在整个过程中都是越打越强的，不断有荆襄地区的百姓恨不得自带武器跟随明军一起驱除鞑虏。

而清廷这头本来统治就不稳，不打县城的话明军面对的其实主要也就是一些土豪劣绅而已，就算是打县城，三五百个人里应外合也足够砍死县太爷，开了粮仓掉头就跑了，骑着自行车，清军的地方部队没马也追不上。

当年戚继光抗倭主要依靠的是乡勇团练，清廷这头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团练组织起来那还指不定是要打谁呢，有些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勇军，明廷甚至主动给他们发枪。

反正明廷这边现在劣质火枪很便宜。

这套打法，饶是图海作为一代名将也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了，以至于不得已只能采用坚壁清野的政策，开始大规模迁移人口、粮食、牛马等往襄阳和荆州两城运。

这一套做法不可避免的就很像是迁界禁海，却是又进一步的计划了满清矛盾，越来越多的乡镇组织起来当钉子户反对强拆，拿着明廷支援的火枪跟清军干起来了。

偶尔打不过了还能呼叫清廷的水师支援呢，整得图海贼恶心，搬迁工作一点也不顺利。

刘大炮见状，采纳了金光祖和马宝的建议，干脆将自己的五万步兵全都洒了出去，以百人队为单位，每人一份军事地图，爱去哪去哪，主线任务就是支援乡亲们抗拒强迁强拆，以杀害清军为目标记录战功。

具体战略目标，没有，这帮兵撒出去之后全都撒欢了，这年头也没有无线电，不到半个月，却是连刘大炮都不知道他的五万大军分别在哪了。

可能也不是什么五万了，反正根据后方后勤部门传递过来用军械买枪的数据来推算的话，可能这五万大军已经变成十万，甚至二十万了。

指挥？计划？统统没有了，人他都找不着，他指挥谁去啊，自由发挥吧。他自己本人则只带着四千澄海卫和三千马宝的亲兵在当阳县暂歇，参谋部每天全部的工作就是对着地图找部队，推断自家兵力的分配。

而在图海眼里，那就是到处都是。

小规模部队出了城，就不太容易回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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