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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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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缭绕的顶峰,被急速游走的浓重黑云笼罩着。闪电刺眼的白光,撕裂山谷的黑暗,把暴雪肆虐的夜晚照的亮如白昼。

银赫哆哆嗦嗦的靠在斗篷里,啃食着影魔给他的洋葱。这东西吃下去的感觉味同嚼蜡,但至少可以让他填饱肚子。

“帝国居然和躲在雪山里的蛮人开战,我看马其顿国王,真的是病得够呛!”巴德的鼻子被冻得通红,手指颤抖的试图抱着兰德取暖,但被兰德粗暴的推开了。

“一定是那该死的荆棘祭祀的主意,那个老不死的混账!”兰德擦了擦胡子上的白霜,不满地抱怨道。

“帝国不惜让军队跨越冷山,与冬王奥提曼开战,”影魔仍然面对着前方的深渊站定,望着冷风咆哮、雪花纷飞的山壑,“并非是国王受到祭祀蛊惑的一时兴起。”他语气沉重的说道,“巫师之祸时期,冬王率军南下,帝国那时的军队已经向南方开拔。他趁虚而入,一路烧杀抢掠,几乎要攻入了里尔的城内。若不是沙漠大帝阿兹尔及时援助,恐怕整个帝国已经变为蛮人的领地!”

“得了吧!”兰德反驳道,“你可不要以为我们是强盗,就能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这次的战争,不只是马其顿和奥提曼的恩怨作祟,而是为了帝国北部干旱荒原的水源。奥提曼截断了上游的哈德逊河,可是把咱们的国王大人气的半死。”

银赫听着他们的争辩,他不知道这场战争因何而起,但却深知自己已然深陷其中。同时他也深深的觉察到,冬王和马其顿国王之间无法消融的仇恨。

“恐怕这次,血手安东要把奥提曼的人头挑上枪尖喽!”兰德笑了一声说道。

“冬王的脑袋,早被这冰天雪地冻得比发情女人的**还硬,恐怕并不那么容易穿透啊!”巴德的话,引来了强盗们的一阵哄笑。

“奥提曼手握重兵,而且他们历经千年,生存于这片冰封的家园。再加上他的“吹烬骑士,”恐怕想要攻陷沦城,我们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啊!”巨人萨姆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寒冷,用沉闷如牛的声音分析道。

“沦城为什么会被称作沦城?”巴勃罗问道,看众人都不吭声,才接着说道,“蛮人把那座冰雪之城唤作白城,并且认定那座城池是牢不可破的。可是先王哈戈,还是聚集了自己的军队。该死的,那才叫真正的军队啊!”影魔感慨的说道,“南国的精灵人类联军,蓝色城邦的那些优秀战士,还有提姆塞的沙人,再加上撒尔玛那些富商巨贾的军费。哈戈几乎打的奥提曼毫无还手之力,攻破了城池之后,为了让蛮人记住那次耻辱之战,把他们的都城命名为沦城。”

“是啊,影魔大人,我完全赞同你说的话,”兰德激动地站了起来,“可你现在再看看,我们这算是何种军队啊。一伙强盗,再加上几个奇形怪状的老弱病残。奥提曼见了我们,肯定会认定自己又多了一分胜算。”

银赫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加入他们的讨论。

“我们还有他!”巴勃罗忽然回过头,双眼中燃烧着希望熊熊的烈火,紧盯着银赫。

银赫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虽然在英雄谷,他杀死了其中的一个守卫者。可是那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他现在并不能控制身体里的强大天赋。

“饶了我吧,”巴德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涕,大笑着说道,“我看他唯一的价值,就是等我们饿得不行的时候,可以宰了他来吃肉!”说完他舔了舔舌头,好像真的在品味银赫的肉一般。

影魔不再和他争论,也找了个地方靠了下来,在风的狂吼声中休息。

长途的跋涉,榨取了银赫所有的体力。疲惫宛如温柔的火炉,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剥夺了他的意识,将银赫拖入摇曳恍惚的梦境之中。

风的吼声逐渐减弱了,他也感觉不再那么寒冷。

昏睡之际,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面高入天际的冰墙。那面城墙厚重坚固,折射着火光的倒影。银赫回头去看,唯见火光遍地,尸体横陈。

箭矢如同一阵黑色的暴雨,灌入他面前的城池。可是奈何冰墙固若金汤,那些箭全都折断掉落在他的脚下。

一头鳞甲闪烁的巨龙,鼓动翅膀时刮起一阵风暴,吹得银赫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巨龙与城墙撞击的声响,撼天动地,整个大地都随着那声沉闷的轰响而颤抖不止。那头龙折断的翅翼猛地扇动几下,贴着冰墙坠下了天际。

冰墙上留下殷红的血迹,鲜血顺着城墙流淌,汇聚于银赫面前的那头龙尸脚下。

它的皮肤暗如皮革,双目却灼热似火。凸起的额头遍布斑痕,龙须如同水底沉睡千年的水草,漂浮逸动。它张开满生尖利牙齿的嘴巴呼吸着,双眼中的火光却渐渐熄灭。

最后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巨龙的尾巴无力的向着冰面垂下。

银赫赶紧抬起头,望见了那个屹立于城墙之上,俯视着他的男人。

风雪在他的面前流逝,他的脸庞坚毅而冷酷。胡须旺盛,紧密地遮蔽住他方正结实的下颚。双眼冷若深冬寒潭,白色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下一瞬间,一团黑色的物质,忽然从他的身后扩散出来。如同一阵焦黑的大雪,从城墙之上不断下落。

火光瞬间从那些灰烬的中间爆裂开来,银赫的身体也随之燃烧。他猛地狂叫一声,惊醒了过来。

影魔的斗篷,已经被他身上的冷汗湿透了。

他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朦胧发白。晨曦照在雪山之上,发出刺眼的细碎光芒。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停当,银赫赶紧爬了起来,跟上影魔,继续沿着冷山向上攀登。

山峰逐渐被他们踩在脚下,越往高处走,银赫的呼吸就变得愈加艰难。他感觉自己像是蹲在了水中,胸口被不知名的力量挤压的生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像是在做梦一般。

当冷风骤然转强,风的吼声变的像野兽的狂吼一样震耳欲聋。

银赫站在冷山之巅,望着山脚下,无与伦比的震撼,让他顿时张大了嘴巴。

两侧陡峭的山谷之间,是一块平整开阔的冰原。巨大的蟒蛇旗帜迎风而立,插满了那个火光泛滥的营地。

站在群山之上,银赫能够将脚下的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士兵的帐篷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山谷之间的营地。一堆一堆带着灰烬的锅灶,凌乱地分布于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的帐篷中间。战马被圈在营地的侧方,挨着那些堆满了木头的马车。

而在营地的尽头,赫然耸立着那面梦境中的冰墙、它如同一柄割断天地,锋利无比的长剑,反射着营地里霉菌般滋生的火光。

一阵低沉雄浑的歌声,从营地的帐篷里传来。被冷风席卷着,飘荡在战场的上空。

“走吧!”影魔轻声说道,骑马朝着下方的营地走了过去。

银赫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离开过黑色荒原。残酷的战场,让他感觉胃部抽搐,难受的要命。

当他们走进两侧卷曲内凹的山谷,冷风吹得更猛了。

地上到处都是人畜的粪便,还有被冻在冰里的尸体。那些尸体早已面如死灰,脸上痛苦的神色被寒冷凝固,用死气沉沉的眼神盯着银赫。

银赫的身体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寒冷,不停的颤抖着,而他的牙齿也跟着开始打颤,嘚嘚乱响。

他们穿过那些或是吵嚷着赌博,或是发出震天鼾声的士兵中间,来到了一个顶覆黄色流苏,外面包裹着羊皮的帐篷前方。

影魔跟守门的士兵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银赫他们进入了帐篷里。

那座帐篷里点着数十盏灯火闪动的油灯,正中央则放着一个燃烧着的火盆。帐篷里面热气四溢,温暖如春。

帐篷的尽头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凌乱的堆放着卷轴和地图。而在桌子的后方,坐着一个独眼的男人。他的嘴角紧绷,不怒自威的脸上毫无笑意。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暴虐与癫狂,而此刻他的双眼,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群走进来的人。

“安东大人!”影魔半跪下,向桌子后面的男人致意,其它的人纷纷跟着行礼。

“我要的东西呢?”他的声音生硬冰冷,听起来让人如坐针毡。

影魔赶紧起身上前,从怀里掏出号角,恭敬的递给了那个男人。

“很好!”安东用一只红色的假肢,把号角接过来,满意的点点头对巴勃罗说道。

可是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群站在影魔身后的陌生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他深深的皱紧眉头,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你总是难以让我感到完美,巴勃罗,”他从桌后站起来,银赫这才发现,他居然是如此的高大,丝毫不比巨人萨姆逊色,“看看你给我带来的是一群何等的乌合之众,”他在银赫他们面前徘徊着,最后,停在了巴德的面前,“还他妈的给我找来了一个孪生兄弟!”他看着一只眼球飞转,紧张到流汗的强盗巴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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