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看着魏刚冷笑道：“你多虑了！我心情不好，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现在我申请退出谈判小组，不做什么参谋。”

“司马！干嘛那么认真？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表态，正式欢迎你加入谈判小组——这比你呆在厂里强多了吧。我是相信你的。”魏刚讪笑着示好。

郑老板皱了皱眉头，“司马你别听刚子的。他除了道听途说胡乱猜忌，能知道个什么？于总你有什么意见没？”

老大淡淡地道：“没意见。赶紧加快速度吧，马上就是春节。最好到年底前定下。这家大厂如果接了，大家都能安心过个年。”

“这不是让谁安心不安心的事。谈判是有过程的。况且谁接谁不接，资本说了算。现在是资本年代，实力为王。不是以职工们心安不心安为原则。”

魏刚针锋相对，说完了故意冲我讨好地挤挤眼，明显的是要给我在老大那儿狠拉仇恨。

金总有些不满，“魏总监，于总说得对，如果不尽快了结，春节那一拨过节费，加班费，各种费用开支，都是免不了的。”

郑老板点点头，一锤定音，“两家都可以谈。原则上谁出价高，谁重点考虑。相同条件者，优先考虑本地企业。大家相互知根知底。”

老大脸色沉了下来，却没吭声，等郑老板说完，淡淡地打过招呼，直接走了。

郑老板并没表现出多在意的样子。

这意图非常明显：他根本不在乎老大的意见，甚至连谈判都把他排斥在外！

怪不得老大心灰意冷！

我为此大感不平，却只能也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当天我留在了大象总部。这次过来也是不得不来：和老万的人下午正式进行第二轮谈判。

我没想到的是，来谈判的四个人，居然是老万亲自带队！

看到我在坐，老万也微显意外，随即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司马也来了？建斌呢，他不参与？这可是关系你俩的大事。”

我想起杜妖精的事，对老万提不起一点兴趣，漠然回应道：“我现在只代表大象总部，跟别人没关系。”

“哦！立场鲜明啊！是不是建斌你俩闹翻了？这样可不大好。司马你该好好反思一把，怎么会走到这地步呢？”

这是明显话里有话，但我懒得回答。没想到魏刚“仗义”接口了。

“他俩有啥可反思的？不就是正常闹掰吗？万总，听说你和于总还是同学加兄弟呢！”

哈哈！我从背后给魏刚点了个赞。

认识这么久，这小子终于说了句不掉板有人味的话。这可是是破天荒第一次！

魏刚没看到我的点赞，对老万继续打脸，“谈判桌上没兄弟。司马，今天虽然是老东家，但做人要厚道。你要知道哪一方才是该向的。

至于于总，他来不来根本无所谓。你是你，他是他，你和他的关系就像他现在和万总的关系一样！是这样的吧？”

这话对老万挺扎心！我忍不住又给魏刚这货在心里点了个赞。

老万弯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看魏刚，“这位兄弟，是魏总监吧，你和司马也是兄弟？我对司马还是很了解的。他可是很义气的一个人。我估计你了解不够，会看走了眼！”

魏刚愣了愣，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是吗？我相信有比义气更重要的东西。只讲义气那叫幼稚。司马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万总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果然是一丘之貉，这种论调简直是老万的翻版。原来在他企业里，没少听他大肆宣讲。

他要表达的意思直白明确：无论做事还是做人，原则只有一个：利益。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现在是将来是永远是只能是！

老万立刻给出反应，“哈哈哈！魏总监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看问题通透，准确！咱俩很投缘。有机会可以多联络。”

老万一边笑着，居然站起身来，抽出一张名片递过来。魏刚反应敏捷，刷地起立，恭恭敬敬地双手举着名片先递给老万。

顺势又双手握着老万的手。

老万笑着接了名片，顺手拍了拍魏刚的背，口里赞到，“不错。好兄弟！果真气度不凡！”

魏刚整了整西装，等老万落座后，这才也退回来肃然而坐，然后腰板笔直，昂然而视，仿佛真的是学有所成的成功人士，显然对老万的话很受用。

“狼狈为奸！”我低声说了句。

魏刚居然听到了，得意洋洋地点头道：“长辈为先，这是对的，这也是国际礼仪。”

我嗯嗯啊啊着给了他一个标准的ok手势。他肯定“理解”了，也随手给我了个同样的手势。

呵呵，这个手势很国际！用起来简单明了又酣畅淋漓啊。

老万和魏刚对开场都感觉良好。接下来的洽谈竟也和和气气。

金总提出价格上浮300万。老万潇洒点头，连还价都没有。这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魏刚更是笑着询问，“万总您确认吗？”

“不就是多了300万吗？物有所值，合情合理！但是我有个条件，现有人员我们只接收三分之一，而且人选由我们面试筛选。剩余部分，你们自行消化。”

金总直接否定，“不行！人员全部接收，没有余地。”

老万习惯性扬扬嘴角，一脸老奸巨猾地笑，“是吗？其实我们给的价格是高于市场价的。即便是行业大厂，也未必能给的出。

这高出的一部分，做员工的安置工作，足够了吧？

人员安置太耗费时间。

我们到那边是异地建厂，没多少精力做这种事。所以就辛苦大象集团了。

反正你们必须安排专人做善后，这些工作可以一块儿去做。”

“人员安置涉及问题太多。这是给当地政府有过承诺的。简单的遣散对他们无法交待！”金总态度坚决。

老万看看金总，又看看魏刚，非常玩味缓缓道：“凡事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要安置补偿到位，员工满意，不去闹事。政府未必就有异议。

这个是我们提出的要求，如果不能实现，那就只能重新考虑价格了！”

还是老大说的对，老万确实老谋深算。

我也隐隐感觉，他的目的就是全盘接收，但却欲迎先拒，用高价码做诱饵，试图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时魏刚出面，提议此项暂时待议，先进行其他事项协商。

都是些枝节末梢无关痛痒的细节。老万本人直接退席，留下两位代表继续洽谈……

当天谈判结束即形成了备忘录，关键分歧点自然是人员安置，并由此涉及到价格问题。

郑老板看完后指示，先行搁置，在此基础上与巨头大厂洽谈，原则不变：寻求条件最有利的合作方。

第二天我回到厂里，详细给老大汇报情况：

“我觉得老万真正的目标，不会超过3000。现在是在故意抬高价格，让对手出局。只要大厂这边准备充分，还是很有机会。”

老大沉默半晌，情绪异常低落。“司马，给你说个不好的消息。刚刚接到汤总信息。他们的计划有变，可能会退出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