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的话说的直接了当，但他并没有让老大表态，只是说：

“这件事你们俩都认真考虑下。当然新希望下一步怎么走，我也会考虑你们的意见，反正也不急，可以多了解后再决定。”

离开时魏刚送我们到大门口，临上车时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

“司马！你可真厉害！我都弄不明白我哥咋被你给迷惑了。我看他对咱俩明显是厚此薄彼啊！”

“我哪儿能跟你比。魏总监你挺厉害的。”

魏刚冲我意味深长地笑笑，还连连摇头，好像很不可思议一样。

车子出了酒店去往三河。

老大喝点酒，一直在闭目养神。我看他好几次，想和他聊聊天。

我觉得今天的事太怪异，有些琢磨不透。

可是老大一直不睁眼，好像是睡着了。我只好作罢。

一个多小时回到公司进了厂门，老大突然开口，“司马，郑老板在拉拢你。没准对你也是个机会。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考虑下。”

“不靠谱！”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可能到那边去。”

“那就好！但我估计他不会轻易罢手。今天只是试探。”

“他爱咋的就咋的。咱们想办法尽快脱离才是正经。”

老大叹口气，“这件事咱们不掌握主动。只能等啊。”

事实确实如此。这跟买卖东西一样。你有再多的钱，我不想卖，就毛用没有。

现在是大象集团在重组，如果没有遇着合适的，他可以一直等，就那么吊着不死不活。

而我们这边呢，想做什么都畏手畏脚。

我们也想过，再让政府部门施加些压力，推动大象尽快与我们达成协议。但老大试着联系后，结果非常失望。

他们要的是新希望的牌子不倒。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为什么要突然变更？

那个姓荆的说的更明白：哪怕你们亏空的一塌糊涂，实在经营不下去。只要不关门，我们都懒得管。

撑够三五年，你们关门也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那只能是你们经营不善。

到时我们还要权收回土地使用权。

事情貌似陷入僵持，进入一段平静期。

对我而言，倒是清净了不少，开始专心考虑工作的事，每天和曹立老郑他们一起厮混，也算是尽职尽责。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又成为全公司议论的一个焦点，一下子陷入到某个漩涡里。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和曹立正拜访奶源户，突然接到魏刚的电话。

第一次我没接，我和他犯不上搭交情。但五分钟后他又打了进来。

我想起上次郑老板的话，好像太冷落也不太好，只好接了。

“司马老弟，忙什么呢？”魏刚喊得很顺溜，让我听着有点汗毛直炸。可是不能不应付。

魏刚根本没在意我的态度，自说自话给我抱怨道：“司马你说说，董事长是不是抽了哪根筋，每次见我就问你在干啥？

咱们俩，论公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论私都是正常男人，谁都不搞.基，凭什么我要知道你在干嘛？

你说他是不是在抽疯……”

这货半真半假，对郑老板好一番吐槽，然后就挂了。

他俩是表兄弟，这么说也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魏刚想干啥？

真的就是被郑老板逼迫无奈，这才找我发泄一通？

听起来附和情理，可是又不太附和情理。——毕竟我俩曾经是见面都眼红的关系。

虽然郑老板好心撮合，专门赠给我俩一句“相逢一笑好兄弟”，但水和火能融到一起吗？

只有一种情况，要么水被火蒸发，要么火被水扑灭。

我觉得魏刚就是这么想的。他可不是一只温顺的大熊猫，更像是睚眦必报的山刺猬。

所以我没感觉魏刚是闲得无聊和我袢扯交情！

我当即把这件事给老大汇报。

老大说：“是够烦人的。你自己把握吧。即使不愿意和他接触，也别闹得太僵。他的幕后是郑老板，用心良苦就为拉拢你。”

从那以后魏刚还真的和我联系上了。每天或早或晚，也不多说，就问我在哪儿，在干嘛？

听他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预防郑老板问询，他好像还很无奈。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有一天他听说我在应都，直接找上门，非要请我吃饭。

我看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也挺不情愿，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俩就在一个小饭店，随便点了三个菜，开了一瓶酒。

吃着喝着，竟然真坐到一起了——几杯酒已经下去，我还恍恍惚惚的，又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我怎么能和魏刚称兄道弟了呢？

他的酒量显然不行，没喝几杯开始脸红，红着红着话也多起来，又开始高声大气地抱怨：

“司马我告诉你，按照我的想法，早把你给开除了。你看看你都干的啥事？史大智那一篇我可没给你掀过去呢？

可是我也挺服气你的。老万你都能给他对着干。真有你的。”

我头脑还清醒，赶紧制止，“你喝多了。吃菜吃菜。”

“哈哈，说到你的痛处了吧？你别以为自己做的很巧妙。你记住，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那些事我都知道。

还有，你跑到三河市里县里，找这个见那个，到处诉苦求情，不就是想闹独立吗？

这些我都知道。老郑他也知道。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干嘛还是看好你，非要让你干什么发展部，按集团高层待遇，比我都高半格。

他是不是脑子被踢了啊……”

他嘴里的老郑自然是郑老板。我看他差不多进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状态，不再和他废话，匆匆吃点东西，拦车把他送到大象总部。

当时是中午，还没到上班时间，我把他送到一楼交给保安，便坐着原车返回。

我也想回去休息会儿。

这件事我并没在意，第二天回到公司正常上班。然而下午时老大急急通知我到他办公室。一进门就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老万和大象合作谈妥了吗？”

“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老大的声音很是沉闷。从来没有过这种神色。

我大感诧异，俯身看电脑页面，是大象官网的一份机构设置通知：

设立集团战略发展部。任命司马小小兼任战略发展部副总监（正职待遇），主持工作。

文件起草：魏刚。签发人：郑长生。

我的心中一沉，又不敢相信，忍不住抬头问老大：“总部新来人了？怎么和我同名同姓！”

“什么同名同姓？我问过艾婷了，就是你。魏刚和你谈过话。你同意的。不是吗？”

老大的语气异样，透着一丝不善的味道，两眼直直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心中陡然明白：自己被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