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不长。一进街导航就提示，距离目的地，我们要看的第一块门头位置，剩余300米。

瘦子放慢车速，自东向西行驶。我们几个都往两边寻找。导航一声声提示：

接近目的地，目的地在你右侧，接近目的地……

请掉头，请掉头，已为你重新规划路线，距离300米。

请掉头，目的地在你左侧……

请掉头，请掉头，已为你重新规划路线。

请掉头……

瘦子出了一头的汗：明明目标就在身边，却怎么也看不见。

在街上折腾了两个来回，最后瘦子把车停在路边。

小段说：“估计不是临街。我们看不到。要不咱们下去问问？”

大岛拿着图纸向旁边一家烟酒店走，小段跟在后边。然而没走几步，小段突然停下了。

“招牌是不是叫培荣量贩？我好像看见了。”说着话快步跑向一个胡同。

我和瘦子也跟着过去。

在小胡同纵深十米处，立着一个招牌灯箱，一米高，三十公分宽的样子。

灯箱名称:培荣量贩。背景图确实是我们的广告。

但因为是高度缩小，字体变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在右上角处有两盒产品图案，依稀能分辨出，就是新希望。

小段最先到跟前，不相信地往四处看。

灯箱后面是半间门面，其实就是一个家属院的门口，相当于门卫室。

六七平方，三面墙上各有一截老式木制货架，摆着卫生纸，方便面，小食品，饮料等，触目处三面墙都满满当当。

朝外开着的防盗门上扯了跟铁丝，滴滴溜溜地挂满了连体袋：小馒头，浪味仙，棒棒糖……花花绿绿的，全是儿童小食品。

小屋旁边一个老头儿，正在收垃圾堆上的几个啤酒瓶，往一个鱼皮袋子里装。

看到我们一帮人，老头儿赶紧走过来，“要点啥？”

“请问这是培荣量贩吗？”小段左右张望着问。

“是啊！你们干嘛的？”老头儿说着话走到小段身边。

瘦子紧走两步叫道：“大爷，拿个喝的。两盒新希望乳饮，两瓶纯净水。”说着递过钱去。

“纯净水有，新希望乳品？没有。”

“是卖完了吗？我就喜欢喝那个，口感很好！”

“上个月时我只接了一件。卖完后没再接货。口感不知道怎样，反正价格挺贵的。我主要是想让他们给做个灯箱。要不然才不接呢。我们这地方穷，哪能卖那么贵的东西……”

小段忍不住问：“大爷，这条街上还有培荣量贩吗？看您的门面不大啊。”

“嘿嘿！看见临街那两间门面没？培荣量贩原先在那儿。前年的时候有人高价承租，我便转了出去，搬到这儿家属院门口。我是想着方便院内居民买个日常用品，捎带着看大门。名字是沿用的，一直没改。”

瘦子冲老头儿笑：“大爷您是行家啊！这就叫金子招牌。这四个字一定代表了您的名声。”

“那是。知道为什么叫这名字不？这就是我的大名。敢用真名做店招，本身就代表信誉。不瞒你们。我的客户全是回头客，就冲着这名字来的。看见后边这个大院没？全是我的忠实客户。

六个单元，共84户。每一户都来我这儿买东西。街上有超市，啥东西都卖。但只要我这里有的，他们确定会在我这儿买。有时超市搞活动，价格便宜。他们还是在我这儿买。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信誉好，因为我和他们关系熟。

这院子里哪一层住着谁，家里几口人，在哪儿上班……我全都门儿清。我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她们。

做生意一靠信誉二靠服务。只要服务到位……”

小段没听完，接过纯净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转身强绷着脸走了。回到车上时他一个人在哈哈大笑：“这个老家伙真能吹。一个看门的，开个小卖部，说得像是大超市老板一样！”

瘦子拿过大岛手中的明细表让我们看。名称：培荣量贩；尺寸：6.5米*2.8米；材料：铝塑。造价预算980……

“看见没？真正的铝塑每平米至少80元。总造价应该在2000左右。他只报了不到一千。

为什么？

因为总价值1000左右的最多，这个数字不显眼，打眼一看根本不在意。

如果不是看到最后铝塑那两个小字，我都看不出来问题。这可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另外那两块价格也差不多。具体不知道啥情况，但很可能也有问题。”

小段道：“邓伦这小子有心机，这就是连环套。不亲自来看看，还以为他是谈判高手呢！把铝塑谈成喷绘价，该为公司节约了多少资金？不奖励他都过意不去。”

瘦子没搭理小段，立刻启动车子，奔向下一个点。导航提示：距离30公里。

小段愤愤地骂，“邓伦这个王八蛋。他就是故意做手脚。我怀疑当初来验收时，根本就没往这地方跑！他们总共就一天时间，这三个点下来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