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内，叶子夜、上官棠和韩啸三人围着一张解剖台站立，解剖台上躺着的正是张志兵。

医院方面安排的人现在已经昏迷了，暂时也没有安排接替的人手，所以现在没有办法解剖张志兵的遗体，不过，这不代表就只能干等着了，作为刑侦老手，上官棠和韩啸对于法医学虽然不算精通，但是也稍有涉猎，所以并不会两眼一抹黑。

反到是叶子夜，干这行的时间还短，虽说这短短时间内，接触到的尸体也不少了，但是血淋淋的解剖，今天还是第一回，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抱着垃圾桶呕吐了。

所以，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上官棠和韩啸对张志兵的尸体进行检查。

“从尸体的外观来看，死因很难确认，缺失的部分太多了，而且，在做DNA检查之前，我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够确认这是张志兵了？”上官棠开口道。

叶子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这具尸体没有头颅，四肢不全，内脏丢失，虽然从躯体上能够判断性别，但是确定身份，其实并不容易吧。除非是非常亲近的人，否则的话，大部分人认人都是通过面容或者声音，想要通过躯体来识别身份，难度太高了。之前我们之所以认为死者是张志兵，只是因为按照监控来说，在办公室里的除了另一名医生之外，就只有张志兵，而且张志兵确实也已经联系不上了。所以医院方面认定这人是张志兵，然后他们告诉我们，这具尸体是张志兵的。自然而然地，我们就认定了这具尸体是张志兵。但是，这没有头颅和四肢，实际上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确认身份啊。”上官棠解释道。

叶子夜听了上官棠的话，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张志兵的吧。监控里没有其他人出入，也没有张志兵外出的记录，说明办公室里面确实只有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就是张志兵。既然另一名医生没事，那么这人自然只能是张志兵了。还有，从现在的调查情况来看，凶手应该就是在为龚林复仇，那么他的复仇对象肯定是张志兵啊，毕竟张志兵就是龚林的主治医生，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害死龚林的人，凶手要复仇的话，第一目标肯定是张志兵啊。”

上官棠摇了摇头道：“监控本身就不可靠，你别忘了，从监控来看，办公室里后来根本就没有人出入，那凶手是怎么进去的法人，杀完人之后又怎么出来的？如果凶手是一名异类的话，那监控根本就是摆设一样，没有丝毫意义。至于说复仇对象，如果我们之前调查的方向没有错，那么张志兵确实是凶手的复仇对象，可是这不代表那个死者就是张志兵啊，很有可能张志兵被凶手带走了呢？而且，我之前就在想，凶手杀人之后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将尸体的头颅和四肢都处理掉？说是泄愤都有点过分了，如果单纯是泄愤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些砍下来之后随手丢弃

，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处理掉，要知道，尸体的这些部分我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呢。一般来说，凶杀案之中，凶手将尸体的面部、头颅、手指等可以泄露死者身份的部分给特意处理掉，就是为了让调查的人搞不清楚死者的身份。可是这个案子里，这具尸体就在医院里，还穿着白大褂，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这人的身份完全是摆明了的，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处理掉那些容易泄露身份的部分？所以，我觉得，死者的身份存疑！”

上官棠的推测不无道理，排除掉异类因素，如果是在一般的案件当中，凶手将死者分尸，并且处理掉容易暴露身份的部分，最主要的目的肯定是隐藏死者的身份，从而增加警方调查的难度。可是在这个案子里，死者的身份是明确的，那么凶手这么做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真的单纯是泄愤？

这时，韩啸开口了。

“我觉得上官队长的猜测不无道理。我们假设这具尸体确实不是张志兵的，那么，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迷惑警方？还有，如果这具尸体不是张志兵，那么这具尸体是哪里来的？而且回归到案件本身，不去考虑之后的昏迷事件以及龚林的因素，仅仅考虑张志兵的案子，那些尸体身上丢失的部分去了哪里？如果是有你们的同类参与，影响了监控，你们能不能判断出什么什么类型的存在？”

听到韩啸说“同类”一词，上官棠嘴角一勾。

异类被称呼为异类，就是因为异类拥有着普通人类没有的能力。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异类当中，除了那些老妖怪之外，都是人！可是在韩啸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异类好像就是单独于人类之外的另一种物种，所以他才会说那凶手和上官棠他们是同类了。这话当中，歧视的意味还是比较明显的。

这种情况其实上官棠遇到过很多次，因为异类还是生活在社会当中的，无论怎么隐匿异类的消息，总归是会有一些人知道异类的存在，并且和异类进行接触的。这些人当中，很大一部分对异类是抱有敌意的。

就好像某一部外国的科幻电影一样，那些变种人就和异类一样，拥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能力，但是在社会主流人士看来，这些变种人就是怪胎、怪物！他们排斥、歧视变种人，但是这种排斥和歧视，说到底，实际上就是羡慕和嫉妒！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拥有这种特殊的能力，所以就厌恶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这和仇富心理有些类似。

韩啸因为经常和异管局合作，所以时常会遇到异类，对于这些异类，他虽然命明面上没有说，但是心底里还是歧视他们的，更何况，我抓的犯人当中，不乏那些行为恶劣的异类，所以他觉得，异类就是一种和人类不一样的怪物，他将异类排除在人类之外。

上官棠一开始遇上韩啸这种人还会和对方争执起来，甚至动手，

但是见得多了，也就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态，在遇上这种人时，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觉得对方很可怜，因为那些人那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嘴脸，真的很可笑。

所以，当她发现韩啸其实也是这种人的时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韩啸没有发现上官棠的笑意，他的注意力还在面前的这具尸体上。

“你们看，这尸体上的伤口，像不像是野兽啃食留下的，其他地方不明显，但是这断臂处，好像有野兽的牙印。”韩啸突然指着尸体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他的话吸引了叶子夜和上官棠的注意，之前因为这具尸体身上的伤口太多，而且大多血肉模糊，像是被蛮力撕扯造成的，所以大家在检查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地观察。一般的尸体还要观察一下体表伤口，确认一下死因，这具尸体都这样子了，死因貌似也不是很重要了。

但是如果说尸体身上有着野兽啃食的伤口，那就不一样了。

医院这地方，哪里来的野兽？出于卫生安全考虑，医院里面连流浪猫、流浪狗之类的小动物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体型大到可以啃食人类的大型野兽？

要知道，人类在自然界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中大型的动物了，在世界上所有的动物之中，比人类体型更大，体重更重的动物，并不多，反到是比人类体型要小的动物非常多。

虽然因为文明的发展，人类的野性本能退化了，和野兽搏杀的话，很容易被一些提醒比自己小的动物杀死，但是要想通过撕咬的方式杀死一名人类，绝对不是一般的动物能够做到的，至少也得是豺狼虎豹之类的。可是这些动物在城市当中，只有动物园里才能见到，在其他地方恐怕还没等咬人呢，就被抓起来了。更别说是出现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医院当中了。

所以，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是被野兽撕咬致死的话，那么这个野兽就一定不会是普通的野兽，而是异兽！

上官棠仔细检查了一下韩啸所指出来的伤口，确实是在上面发现了类似野兽牙印的痕迹，从牙印的大小和形状来看，牙齿的主人体型应该不小，至少也有成年野狼的大小。

在心中预估出牙印主人的体型之后，上官棠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昨天晚上叶子夜在路上遇到的那只窫窳。

正常来说，成年窫窳的体型确实和成年野狼差不多，而且，窫窳食人！

一旁的叶子夜虽然没有上官棠那么丰富的经验，没有办法通过牙印来推算牙印主人的体型大小，但是谁让他昨天晚上刚遇上过窫窳呢，所以韩啸一说这尸体上有着类似野兽撕咬的痕迹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其实就是窫窳。

叶子夜和上官棠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将关于窫窳的事情告知韩啸。